——东欧系平民区东村。
从堆满了漆黑的石炭的货运马车上可以听到大声哼着乌克兰民谣的声音。在古老的建筑物的各处都可以看到穿旧了的衣服在摇曳着,在风中发出啪塔啪塔的声音。在下方的大道上,食物的味道、灰尘、油、人们的汗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咴咴——!石炭店的货运马车系着的马发出一声嘶鸣声。像是在妨碍歌声一般一遍遍地鸣叫着。然后把鼻尖靠近地面,用前腿的蹄子不断地挠着地面表示这里有着什么。但是有空闲注意到马的信号的人一个都没有。
在马的眼前有一个窨井,并且盖子处在打开的状态。
在直径大概30厘米的洞中……有一个散发着白银色光辉的物体……。
咴咴—!咴咴—!
马的嘶鸣声,在汽车的喇叭声,歌声和往来的人们的喧嚣声中马上就被掩盖住了……。
(唔唔……。哦呀?)
维多利加睁开了眼睛。
然后眼神变得犀利起来,鼓起脸颊静静地向上看去。
维多利加现在……紧密地陷入了一个宛如特别按她的尺寸设计的大小正合适的窨井之中。
离地面的距离大概为两米。地面被水濡湿了。在窨井中看到的夏日青空是完美的圆形。
没有一片云彩,阳光也很耀眼。往来行人做工粗糙的鞋底、马蹄的底部、快要烂掉的货运马车的底部不断横渡圆形的天空……。
维多利加双手抱住头,怎么看都很不高兴地小声叫喊道:「喂,久城!」。由于没有听到回复,又呆然若失地叫道:「久城?喂?」。
「不,所以说,喂?久城?」
没有回复的声音。
维多利加把手伸进和服袖子里拿出烟斗叼在嘴里。打开了收音机的电源。『关于昨夜发生的……在的……可怕的事件……』这样的新闻传了出来。维多利加感到无趣,关掉了电源。
很无聊地望向天空,又叫喊道:「喂,久城?」。
一个脸颊脏脏的金发碧眼的幼童探头看向洞内。穿着鼓鼓的白色尿布。维多利加命令他道:「你。附近应该有个莫名举止慌张的东洋男人,把他给我叫过来。」,但是幼童没有回答。
在幼童的手上,握着一个将奶油色的、茶色的、红色的三色圆球状物体串在一块儿的像是三色团子一样的物体。无意中盯着团子看后,幼童胆怯地离开了。
「喂,等一下!」
维多利加想要叫住他。
然后晃动银白色的长发——
「久城?喂,久城!你这家伙?」
又开始叫喊了起来。
渐渐地叫喊声开始带有不可思议的音色。
「到底怎么了呀?你,不要紧吗?」
正困扰着的时候,突然,一张诡异的脸出现了。
维多利加缩起下巴,抬头看去。
——是一位将白发以古老的方式盘在头顶,身着南部风的还真是有一定年代的茶色裙子的大个子老妇人。她睁着白色浑浊的眼睛,满是皱纹的脸看上去像是裹了一层冷气一般地冰冷。胸口新月形状的胸针在发着光。
老妇张开了嘴像是传达了些什么。但是嘴巴虽然动了,却什么都听不到。
然后老妇人硬是动起僵硬得怪异的身体,将两拳依次向前伸出做出像是拳击的动作。维多利加看上去很麻烦地问道:「……你,是在演哑剧吗?」,老妇人用颤抖着的动作肯定到。动作变快了。做出像是被拷上了手铐的动作,指向某处,像是在说帮帮我吧,开始不断地低头。维多利加虽然点着头看着,但当老妇人停下拼命的动作,像是在拜托她一般地死死盯着她看时,却轻易地就摇头了——
「……完全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然后,咻……的老妇人消失了。
「真是奇怪的亡灵!」维多利加歪着头叹了口气。
「比、比起这个……久城那家伙到底在哪儿啊?」
在曼哈顿岛东南端的报纸街。奇怪的杂居建筑的五楼。
——《公路日报》编辑部。
广阔的楼层可以在阴暗的走廊上通过整面都是玻璃的墙看得一清二楚。楼层中满是香烟的烟和热气和汗和油脂的臭味。打字机的声音,一直响着的电话的声音和吵闹着的男人们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楼层。天花板上悬挂着像是晾洗衣物般的报纸,在报纸之间,没有任何装饰的电灯在摇晃着。在由于地方狭窄紧密排列的桌子的各处都摆着电风扇,并且正发出着嗡嗡的声音。由于风太过于强烈,报纸和电灯宛若像是在随波涛摇晃的船内一般晃动着。
在角落的桌子上放着的是吃剩下的外卖小山和香烟的烟头。在大衣架子上,简陋的西服上衣堆积如山,因为重量过重看上去马上就要倒下似的。
耳朵上夹着点着火的香烟、忙碌地打着字的青年。在角落里打着牌的一伙人。抱着摄影机蹲着睡觉的人。虽然大家下半身都穿着西服裤子和皮鞋,但是也许是因为过于炎热,裸着上半身的人也是很多的。有些人即使在电风扇的强风下头发也因为过于油腻而一动也不动,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洗过头发了。
在楼层的角落里有广告部。有一位斜戴着男款的帽子,穿着直直的西装短裤,脚踩红色高跟鞋的相当漂亮的高个子女性职员。像男人一样叼着香烟抱着胳膊,不耐烦地等着。
眼前坐着的是看上去一本正经的东洋人青年——久城一弥。他正在急匆匆地用打字机打着字。
打完之后,他挺直背脊站了起来:「拜托你了,女士!」,用着在旧大陆被教育出的礼节低下头递出了纸。
然后女人开玩笑地转了一圈眼珠子。像男人一样挠着下巴,并且一边将香烟的烟从鼻子里大量喷出,一边说道:「给我看看。」读了起来。
《寻人启事》
寻找银白色长发,瞳色为深绿色,身高约一百四十厘米的一名女性。苏瓦尔系移民,能说英语和法语。能看懂德语、意第绪语、拉丁语、梵语、波兰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等。身上穿着名为“浴衣”的民族服饰——以粉红色花朵模样的服饰裹身,腰带处以结实的水蓝色布块固定。
「头发和……瞳孔是深绿色……。身高是……。女性……。语言是……。诶,不是挺厉害的孩子吗。这头脑感觉能装进新大陆的所有的知识啊。服装是,嗯嗯。喂,是在哪里走失的啊?」
「啊!是在东村的大道上!」
女人在纸上手写到“于曼哈顿东村处与监护人走失。”。并且在最后加上了“知情者请联系《公路日报》编辑部”。
「很巧妙地总结出了要点了嘛,你。」
在斜戴的帽子下方,女人瞥了一弥一眼。一弥又低下头:「是的,总之想要快点找到……。拜托你了!」。
「头脑可以,给人印象也不错的男孩子呢。但是黄皮肤的东洋人外加没有住宿地,在这个城市中可没有什么美妙的人生等着你哦!」
嘴里叼着香烟,讽刺地歪着脸——
「会刊载在晚报上的。嘛,平安无事找到就好了……」
「是,是啊!」
一弥站了起来,又低下了头。女人把食指放在额头上说道:「Ciao!」[Qi注:源自意大利语,表示打招呼或再见]然后目送着远去的东洋人青年的背影。
东欧系平民区东村。马蹄声响着。可以听到人们忙碌的声音。
维多利加依然紧紧地现在洞中。比起刚才更加气愤了。
「久城?喂!」
不断这么叫着。果然没有回答。
……这时。
「哎呀嘛!特意掉在这样的洞中什么的。这种事也只有刚出生的小鹿才能做到了!这么蠢的女人也真是有的呢!」
传来了匈牙利腔的尖锐的英语。静静地抬起脸后,有一位黑发浅黑色皮肤的东欧系中年妇女抱着胳膊站在那儿。在肚子上和背上分别绑着一个小婴儿。
刚才的幼童也在旁边吃着团子。
「这样的孩子可以在这个新世界活下去吗?马——上就会死翘翘的。真是的!」
维多利加一手握着金色的烟斗,充满威严地——
「你,在这莫名其妙的洞的周围啊……」
「啊哈哈哈,什——么莫名其妙的洞啊。仅仅是个窨井罢了。」
维多利加无奈至极仰望着女人。叹了口气——
「你啊。这种事其实怎么样都行。总之这附近有一个慌张地到处走着的看上去不知变通的东洋年轻男人。他是我的随从。马上把他带过来!」
中年女人姑且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并没有这样的人啊。」。
「当然有啊。你真是个让人困扰的家伙啊。」
维多利加生气起来——
「有的!一定!好好找找!你,你这个白痴!」
「什么,你说白痴?竟然敢这么说!」
女人虽然死死瞪着维多利加,但之后却尖声笑了起来。
「看来是做了个自己变成拥有随从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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