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裳少女踏入石亭,缠在腰上的白花鞭多出一截,随着百褶裳一同飘飞,倒像是她多出的可爱尾巴。
她笑道:“我也就是刚到,知道丽桐姐姐你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
师皓起身道:“县主有贵客到来,小生便先告辞了。”
丽桐县主道:“这……”
花裳少女摆手道:“不用!不用!你们聚你的,我可不想打扰你们。”
露出灿烂的笑容:“丽桐姐姐,这位是哪家的公子?你们两个莫非是躲在后花园里私会?”
丽桐县主啐了一声,道:“若是私会,怎会这么容易被你找到?这位是小翰山城的少城主师皓师公子。”
花裳少女恍然道:“原来他就是前日在红山上大展神威,救下丽桐姐姐你的那个师皓?我来的路上,便已听人说了,嘿,丽桐姐姐,这可是英雄救美女,今日你们设这小宴,莫非是要以身相许了?”
丽桐县主脸一红,没好气道:“你这是情情爱爱的故事看多了。”
师皓又要告辞。花裳少女竟是直接伸手拉着他:“坐坐坐,可不要让我打扰了你们的好事,我也就是路过,过来凑凑热闹。”
丽桐县主看向师皓,道:“师公子请坐,莫要管她。”
花裳少女道:“对对对,不要管我!你管她就好了!”
三人重新坐定,旁边自有侍女,为这花裳少女添上碗筷。
丽桐县主往守在园门处的那群武者看去,道:“月妹妹,那莫非就是令兄身边的追雷十八飞骑?
“听说这十八飞骑,乃是令兄从皇族中精心挑选的十八名勇士,每位勇士皆是以英招为坐骑,怎会让你带了过来?莫非令兄也来了锦郡?”
花裳少女撇了撇嘴:“他哪有空过来?他正被明昆观那群蠢道士,搞得焦头烂额。原本只是暗地里做的一个实验,也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惹出了那个女飞贼,现在好了,他还得赶去京城,解释为什么将这么重要的实验瞒着朝廷。”
丽桐县主疑惑道:“实验?”
花裳少女摆了摆手:“别提那些了,我到锦郡来,倒是跟那些事情无关。是来这里,监督六扇门办案的,原本应该是我哥自己过来,他赶回了京城,只好交给我了。
“要不他哪有那么好心,将这追雷十八飞骑交给我来带着?”
丽桐县主讶道:“什么样的案子,要让月妹妹你亲身跑到这里来督案?”
花裳少女压低声音:“不就是最近有大量的百姓,在流亡途中孩子被偷甚至是被抢,虽然朝廷不怎么关心,但其实数量真的有点吓人。越接近锦郡,就越是这样。
“虽然我哥让这边的六扇门加紧办案,但是到现在,这些没用的东西,什么线索也没有。我哥本来是要亲自过来看看,现在得赶回京城,只好让我来了。
“其实我也做不了什么,但只要到了这里,六扇门那些家伙,总会有点压力。”
丽桐县主迟疑了一下,轻声道:“这句话,我或许不该说。但当前大量流民从中原腹地逃亡,听说根源在于朝廷要重修大运河,动用了大量劳役,许多百姓死在了修大运河的苦役中,所以宁可拖家带口的逃亡。
“大运河不停修,这种事情,怕是难以避免吧?”
花裳少女偏了偏脸蛋:“这个我也搞不懂啦,我哥也曾向丞相建言,说大运河虽然功在后代,但在现在这种时机,绝不能建。丞相却让他不要去管大运河的事,我哥悄悄跟说我,大运河的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紧跟着又用双手捂着嘴儿:“哎呀,这种事情不该说的。”然后吐了吐舌头。
又转头张望:“对了,月皎姐不在这里么?”
丽桐县主道:“师姐在明昆院呢。”
花裳少女再次摇头:“明昆院那些蠢道士,这次真的是将我家给害惨了。”
在这里小酌了几杯,起身笑道:“我就不打扰你们在这后花园私会了,我做我的事儿去,嘻嘻。”
丽桐县主脸一红:“月妹妹,你又在瞎说。”
花裳少女却已是一阵风般的卷了出去,那十八名蛮族勇士,也随着她出了后花园。
师皓轻声道:“县主,这位小姑娘是……”
丽桐县主无奈的道:“这位是月可台家的千金,月可台家是最早与华夏族联姻的皇族豪门,她兄妹二人的母亲都是华夏族。她虽姓月可台,但在外头,便直接以月为姓,唤作月牙儿。”
师皓恍然,想着果然是月可台氏。
——
地面上,又有那喧嚣而又持续不断的靡靡之音,隐隐传来。
被移到了刑架上的杜月皎,双手展开,绑在横木,双腿跪压在往前斜伸的木棒是,被迫保持着下跪的姿势。
一只手指点在她的身上,指力沿经脉而走,解开了她玉枕穴上的阻滞。
少女缓缓的醒转过来,一张脸陡然塞入她的眼眸,尤其是那原本并不算是如何明显的鹰钩鼻,令她感到分外的可怖。
少女试图扭动身躯,挣脱束缚,再一次的,下意识的举动,也只是再一次的徒劳无功。
此刻,她的身上,就只有一件勉强蔽体的抱腹。
娇嫩的肌肤白璧无瑕,唯有大腿上多了血淋淋的一划。
“杜姑娘,希望你不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鹰钩鼻的青年,慢悠悠的道,“我要的情报并不太多,只要你说出来,我马上就会送你出去。”
他的语气很诚恳,然而她又怎么可能会简简单单的信他?
她清楚的知道,就因为凶徒还需要她的情报,所以她还能够活着。
而即便不考虑这点,她也绝对不愿,去向这样的恶人妥协。
“看来姑娘还是很坚持!”鹰钩鼻的青年似乎并不在意,甚至还有些愉悦。
他左手扼住少女,右手轻轻抬起,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溢火。少女的眸中,那火焰微弱,但却带给她无限的惊恐,她扭动娇躯,眼神尽是恐惧。
那一指点在了她的身上,她开始惨叫,她的躯体如同想要不断扭动的蛇身,横木在她的挣扎下,不停摇晃,整个刑架也都因为安放不住,而呯呯嘭嘭的响着。
她的身上并没有多出伤痕,然而那分筋错骨的手法,比鞭抽火烙还要恐怖。
她的血肉像是在被拉扯、扭曲,她感到自己的小腿和手臂都像是被翻了过来。
她的惨叫在这地底的华丽牢房里回响,又被上方的喧哗所压住。
鹰钩鼻的青年,冷漠的退到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他越来越觉得,绝脉焚心指,实不愧是魔门功法,只要巧妙的应用,当真是能够起到各种各样的奇效。
他很清楚,这姑娘心中已经开始生出恐惧,经历了昨晚的一夜折磨,他不相信,今晚她还能够撑得下去。
他的心中,回想着下午时,那月牙儿无意间透露出来的话。
因为被发现暗地里进行了某个实验,月可台氏必须要去给朝廷一个交代。
如果那月牙儿说的就是“封神”实验的话,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实验,连月可台这样的“皇族”豪门,都必须要去给朝廷一个解释?
这样看来,暗雷会的情报并没有错,这个神秘的实验,的确是事关重大。
师皓看出,月牙儿连进入侯府后花园,都随身带着的那“十八飞骑”,绝对不简单。
那十八飞骑中的每一个,都是蛮族中的强力好手,想要在他们的保护下对月牙儿下手,几无可能。
杜月皎是他当前所能够获取,与“封神”实验相关的情报的唯一机会。
师皓保持着内心的冷酷,在他的眼中,少女在刑架上惨叫挣扎,大腿上,昨晚被划开的那一横,也因为她的挣扎而再次撕裂,溢出血水。
这一晚,他就这样子看着,时不时的,去补上几指。
师皓知晓,这番折磨的痛苦,昨晚之前,他蠢得拿自己试了一指,当时痛得他,恨不得拿脑袋去撞墙。
表面上看不到伤口,但体内的经脉却在扭曲与错位,这种痛楚,实是比皮肉上的刀割与鞭打,不知道要痛上多少。
初始时,少女还想要忍住惨叫声,到后来,便已什么都顾不得了。
就这般,一直到下半夜,师皓方才停止对她的折磨,蹲在她的面前,抓着她的头发。
他冷冷的道:“杜姑娘,也差不多该交待了吧?再说一次,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放了你。”
少女喘着气,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这丫头,却比他想象中的还更加能熬。
师皓开始意识到,至少今晚,他是白忙一场了。
虽然有些意外,但他也并不急……
——
等到天亮,重新回到住处的师皓,并没有休息多久,一辆马车便停在外头。
这一次,却是元荣商会的少会主邓良,带着一些狐朋狗友,跑来找他。
师皓没有什么事,便跟着他们,一同到城中乱逛了一会,中午时,到了一家酒楼,吵吵闹闹的喝了不少酒。
此时,师皓这小翰山城少城主,在红山救下县主的事,早已传遍全城。
尤其是在这些虽然谈不上显赫,却也算是本地地主豪绅的圈子里,传得极开,可以说是人人皆知。
师皓知晓,这是邓良在暗中帮他宣传的。
不管是对皇族还是对侯府、六扇门,其实大家都信不过。
尤其是这些地主豪绅所混的圈子里,更加清楚内中的龌龊。
让大家都知道小翰山城的少城主救下县主的事,这样,碍于表面上的名声,侯府总会顾忌一些,六扇门也不好轻举妄动……这就是邓良的想法。
师皓虽然不想让自己变得太过张扬,却也知晓,邓良确实是在帮他。
“皓哥!”酒后邓良将师皓拉到一旁,“你告诉我,你这一身功夫,到底是跟谁学的?”
师皓笑道:“说了你们又不信,真的就是我在山中遇到的老道教给我的。”
邓良道:“皓哥啊,你何必连我都瞒?我可是听说了,你学的是道门的内功心法,听说道门修炼,是要兼修内丹外丹的。他们说你是八品,至少服了两颗道门外丹,是什么九品仙方的第九品和第八品。
“这可不是在山里头跟人随便学学,就能够做到的。”
师皓继续笑道:“跟你讲你又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这样子讲,他们都不信,说出事实,怕是更没人信了。
现在回想一下,圣玹仙子与火魅女,也的确是强得可怕。
她们两人各自赠他些许根基,他便直至八品,连服食第九品、第八品仙方的过程都省却了。
若是她们在三百年前,没有彼此相争,导致一同被困元始洞天,华夏土地上,哪还有蛮族称霸的空间?
其他人喝多了,嚷着要去青楼。
邓良勾着师皓的背,挤眉弄眼的,要带他一起去。
师皓笑道:“我还是不去了,回去休息。”他今晚还有女囚犯要审,哪有时间耗在那种风花雪月的地方?
与这一行人分开后,师皓独自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他在心中忖道:“连着两夜,动用分筋错骨之刑,也没有能够让她开口,那今晚继续使用这等手段,恐怕也没有什么用。
“其它的皮肉伤,恐怕用处也不大。既然用刑不成,倒不如用些羞辱的手段,看看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如何?”
路过一处市集,路边摊上,有山里来的猎户在卖药酒,旁边用一个袋子,袋子里藏着蠕动的长蛇。
师皓立在摊前,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