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大吃一惊,他说的老头子,就是我们报社的社会部长。昨天我回报社汇报工作时,说是因为有位亲威病危,他去医院了。
没有办法,我向副部长汇报了情况就回来了。但是,混身充满新闻记者魂的部长,肯定又回到报社问清了情况,于是向能够腾出手来的冢田允行下了这样的命令。
“唉呀,听说今天只有鉴定人船桥博士和检察官方面的一个证人出庭。的确,若是伊藤京二出庭,那可就有意思了。虽说是集中审理方式,也不该把发近四十度高烧的病人强行拉来出庭呀!大概是今天的公审要在上午结束,在下星期四推向最高潮吧?”
“也许是那样,不留怎么说,老头子既然这样说了,就叫我旁听一次吧,说不定也许能够起点作用呢!”
他这么一说,我也没有理由拒绝他。法庭记者的人数,本来是有规定的,但多挤进一个人去,也不是办不到的……
上午十时,第四天的审理开始了。冢田允行坐在我旁边,好奇地环视了一下整个法庭。
检察官首先宣读了这一事件发生后投寄到警察厅的几封群众来信。
这些写信的人都是些持有旧的道德观念的人,所有的信里都充满首对村田和彦的行为的愤怒和憎恨。
其中有为通奸罪的被废止而慨叹的文章。也有的来访有点文不对路地发泄愤慨激昂之情,说战后道德的颓废是由不敬罪和通奸罪的废止而引起的,若不从现在起就予以修复并课以比战前还重的刑罚,日本的前途就没有希望,并且说发生这次事件的根本原因也在这里。
十时二十分,船桥玄一博土登上了证人台。船桥讲师是有名的神津恭介教授的孙弟子,今年只有三十五岁,但头顶却已经秃了大半。
和神津恭介的名望相比,船桥在社会上还没有多大名气,但在他的专门学术领域里,是一个大有前途的年富力强的学者。
检察官首先向问了船桥的经历和经验以后,要求他就第一死尸和第二死尸的解剖检查结果作出说明。
船桥博士明确地下了这样的结论:人是在被火车轧过以前一个小时以上死的。这次发言与鉴定书上写的死亡推定时间有些出入。
关于这一点,检察官执拗地刨根问底。船桥博士则斩钉截铁地断定说:这一结论,是根据最近的研究,对尸体进行乳酸酸度测定得出的,但是,在鉴定书上,是参考过去的学说,留了一定的余地。
我当然没有能力对这个说明进行评论。但是,检察官和法官恐怕也和我一样吧。塞满了法律的脑袋瓜儿,是容不下科学的。专家通过科学鉴定做出的结论,只要不是非常违背常识的话,在我们现在的法庭上。是会被全部接受下来的。能够对此提出异议的律师,可说也是没有的。
据此,这两次杀人,都是在午夜十二时前后作的案。至于在多少分钟作的案,恐怕是不论怎样观测尸体肌肉的乳酸的PH(氢离子浓度指数),也测定不出来的。
检察官接着谈到了对从康子的尸体利衣服上发现的**和**斑痕的鉴定。对此,船桥明确地断定说,康子在死亡的几个钟头以前曾和男性发生过肉体关系。
“辩护人对鉴定人有话要问吗?”
百谷随着审判长的间话,站起身来。
“有。我没有多少科学知识,听说人的血型,除了过去使用的ABO式的以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分类方法。关于这一点,能否请加以说明?”
“ABO式原理是一九一〇年兰德斯泰那发现的,它把人的血型分为A、B、O、AB四种。其后,MN式分类法,也被采用,它又把A型的血液分为A·M型,A·N型、A·MN型三
种。另外还有Qq式血液分类法、Ee式分类法、Ss式分类法被发现。另外,根据Rh式分类法,有几十种血型。在战后,更有拉赛朗式、凯尔·赛拉诺式、莱耶比斯式、基德式、Vv式等新分类法被采用。这方面阶研究再继续下去,将来血型将会和指纹一样,成为鉴别人身的材料。”
话说得太艰深了,我简直是一窍不通,连百谷泉一郎也显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这些都是将来的远景,现在法学院用来解决实际问题的,有哪几种呀?”
“一般使用ABO式和MN式,在特殊情况下,有时能用Qq式或Ee式。其他的血型,在法医学鉴定方面,一般尚未被采用。”
“明白了。那么,**斑痕的鉴定,采用什么方法呢?”
“我们是金阿姆斯特朗法与酸性磷酸酶法两种方法并用。用这种方法,只能检验出人和猿猴的**,但是在目前,猿猴应该排除在外吧?!”
“那当然。其次,从精子、**斑痕检验男性的血型,可以鉴定到什么程度呢?”
“将来的事不敢说,在目前,只能鉴定出ABO型。就是说,只能断定那个血型是AB型。当然是人的,绝对不是类人猿的。”
这时,从旁听席传来了微弱的好象是细碎的笑声。这种想科学地说明问题的学者态度,却变成了特种场合下的一种特殊的幽默。
“就是说,那天夜里和东条康子发生关系的,是AB血型的成年男性,但从法医学角度来说,还不能断定那个**一定是从村田和彦身体中排泄出来的喽?”
“是这样。当然,用显微镜检查或其他检查方法,进一步详细地区分个人差别,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现今的情况是,**内的精于几乎全部都消失了。这种消失的时间被认为是在死后四小时到四十八小时之间。精于在活人的**里能停留多久,没有可靠的资料,但在强奸案件中,也有在强奸罪行结束七个小时以后,从活着的被害人体内发现犯人的精子的案例。”
“非常感谢,询问到此完了。”
可能是因为年轻,经验不足,还不习惯于这种性质的提问,百谷泉一郎坐下以后,频频用手帕擦汗。
下一个出庭的,是检察官方面最后的一个证人津川广基。
他是“全园社”出版社的记者,《话题》杂志的编辑,三十三岁的青年。平常,他总是歪戴着贝雷帽,使人感到有点讨厌,这也许是现代都市人的特征之一。不错,他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美男子,但从他的眼睛里放射出过于锐利的光芒。
检察官简单地询问了他的经历以后,马上进入了事件的本题。
“证人认识被告吗?”
“认识。我是个新剧迷,过去看过他演的新剧,也看过他演的电影。”
“二月二十日那天,在有乐町的茶馆里碰见他的时候,你马上就认出他来了吗?”
“是的。当时我没想到那是康子在丈夫死后不久做出的不检点的轻佻行为。我脑子若是多一根弦,从礼貌上讲也不该向他们打招呼,但是……”他说话的声调冷漠而枯燥。
“那么,证人和他们两人坐在一起谈起来了吧?”
“是的。刚才说过了,我和他也没有很深的关系,连他的名字也好久没有听到了。我当时有两种心情,一种是怀旧的心情,另一种是想知道一下他现在在干什么的好奇心。”
“你们彼此一定交换了名片吧?”
“是的,交换了名片才知道了他的住址和电活号码。”
“你们交谈的气氛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