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钥匙有什么好奇怪的?”
瞧韮泽说的理直气壮,栅马突然想起资料上的记载。——坑道入口的门锁在日积尸体被人发现时,不知为何开着。
——不对,等等。向警察提供这项资讯的是谁呢?
“我懂了……你啊,对警察说谎了是吧?”
“如果我傻傻地老实说我有钥匙,岂不是会被警察抓去讯问?”
“你原本就有钥匙吗?”
“这本来是竹峰爷爷持有的东西。我是偷来的。”
“……看了爬满苍蝇和蛆的腐败尸体之后,你居然还敢做出这种事来。”
“死掉的人可怕啊?亏你还在调查灵异事件呢!”
听了韮泽不符年龄的反论,栅马脸上的表情不禁为之一滞。令栅马为之慑然的原因还不只于此。只见他又开口问道:“等一下!”
“所以说,你发现日积的尸体时,这个门是……”
“是锁住的。我用这支钥匙打开的。”
栅马不禁仰头望着天空。看了他的反应,韮泽像是有点生气般地说道:
“又怎么了?你不是想进去里面看吗?”
“我没带手电筒。”
“你搞什么啊?这么没诚意就不要来这里啦!”
“抱歉……下次我会准备好的,到时再拜托你了。”
“你不要再来了啦!”
“别这么说嘛。”
栅马连忙转换话题,他向韮泽问说:“流川先生是否也进到里头看过了?”
“他没进去看,亏我都说了我有钥匙的。”
“哦?那家伙还真奇怪哪!”
——那个人只要有新奇好玩的事,就算偏离主题也要沾上边,结果这回竟这么客气,说不进去就不进?虽然流川本人是说自己不想和警察扯上关系,所以才放弃这个企划的,可是……
栅马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他有说什么理由吗?”
“……他只是很平常地说,因为会害怕,所以不想进去。”
“很害怕?如果说是因为这里曾经死过人的话,那对每个人来说应该都很可怕的啊……你刚刚说流川先生相信放电人,是他自己亲口说的吗?”
“不用说我也看得出来。一般都看得出来啊。”
“那我看起来怎么样呢?”
“……虽然不相信,但是想要相信。在我看来似乎是这样。”
栅马歪着嘴,心想“这小子说的大致也没错”
个容易看透的人,不过这孩子显然也不是个笨蛋。
“……那你呢?你相信有放电人?还是不信呢?”
“……都不是。”
“‘都不是’的意思是……?”
“意思是不管我相不相信,都没有关系吧?”
韮泽又补上一句:“都行啦!”,然后就锁上了栅门。
“你这会又说‘都行’,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不管我心里相信或是不相信,和那东西存不存在都没有关系吧?”
栅马心想“当然有关系”,随即又想——不,等等,这孩子大概不懂“灵异现象是主观性的产物”这道理吧,所以才会单纯认为放电人和野槌(译注:日本传说中居住于山野的怪蛇。)之类未知生物是属于同一挂的,有的东西就是有,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
“……是啊,如果讨论对象是放电人的话,果然还是很伤脑筋吧!”
从韮泽的眼神看来,他
似乎已经放弃争辩了,什么也没说。
“然后呢——坑道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呢?有什么怪东西吗?”
“里面有一条直直到底的通道,两旁有房间排列着。其他什么也没有。”
“坑道里头不是有一扇禁忌之门吗?”
“那是什么东西啊?听都没听过。”
韮泽的反应看起来不像在演戏。
“从通道直直走后,在尽头不是会遇到一扇门吗?那就是禁忌之门。”
“尽头的房间……里面什么也没有啊。”
“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这是栅马预设外的答案。
“为什么门关着,你却知道里面什么也没有呢?”
“那扇门明明就开着。而且里面也没有其他的门什么的了。”
“没有吗……?”
“发现尸体的时候,剑崎她昏倒了,是我背着她出来的,真是折腾死我了。那之后更不得了,虽然我请学校帮忙报了警,不过能够说明状况的就只有我,所以后来我又跟警察进了坑道,——尸体就倒在尽头那扇开着的门前。”
“也就是说禁忌之门已经打开了。那就表示……”
——禁忌之门。如果那只是单单意味着没有钥匙能够打开门……
栅马在自己的行囊里翻找,最后从装有日积遗物的透明盒子中,取出一支黑色的钥匙。
“栅门的钥匙借我一下。”
栅马从韮泽手上接过钥匙,比对了一下手上的两支钥匙。结果一目了然,甚至不需叠合钥匙就能看出两者的差异。黑色的钥匙明显要来得陈旧许多。
栅马凝望着那把黑色的钥匙良久。
——或许,这把就是禁忌之门的钥匙。日积不知从哪里将它弄到手,然后进入坑道内,打开了禁忌之门后就死了。那扇门后面有什么东西呢?不,或者应该说,有谁在里面呢?
“禁忌之门后面真的什么也没有吗?”
“不相信的话,你去问警察啊!”
韮泽怄气似地说着,栅马则陷入了长考中。
——在门的后面隐藏了某样东西,日积因为发现了那样东西而惨遭杀害。凶手把尸体弃置在那里,自己一人出了坑道并锁上入口的栅门。或许除了日积和韮泽持有的钥匙之外,还有第三把钥匙存在;也可能是凶手自行打造的,钥匙本身的构造并不复杂。上锁的原因不外乎是想要延迟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吧……?
——不,等一下。日积是带着禁忌之门的钥匙死去的。那么,凶手为何不把日积的尸体移到禁忌之门里面再锁门呢?这样想必能更加延后尸体被人发现的时间。凶手不可能没发现这么简单的道理。
栅马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他厌倦了思考,直接开口问道:
“韮泽……你该不会知道什么关于日积尸体的事情吧?”
男孩别开脸不回答。
“你刚刚说‘会被杀死的’,到底会被谁杀死呢?”
“被你正在调查的东西杀死。”
“放电人吗?没有那种东西吧?”
韮泽回过头来,栅马做好了被他瞪眼的心理准备。但男孩却只是紧抿着嘴唇,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正为了什么而悔恨不已。栅马原本打算继续追问下去,结果却反倒被韮泽抢先问道:
“你是为了写杂志报导才来调查的吧?流川先生有提过。”
“对啊,就算是这样,法律也没有规定我非得相信有放电人才行。”
栅马差点脱口说出“我的工作就是撒谎”,不过一
想到这是咏坂的论调,便随即打消了念头。
韮泽又继续问:“但是,你还是要写对吧?”
“当然要写。你希望我报导这件事吗?”
“不是。……不过,上了杂志版面的话,至少会变得比较出名一些吧。”
“你果然是希望我把它写出来吗?”
“不是我希望!……是你在调查的东西希望。”
男孩执意不说出放电人的名称。
栅马察觉此事,故意轻率地将它挂在嘴上。
“写出来的话,放电人传说确实或多或少会变得比较为人所知吧?不过我们的发行量不多,而且是电玩杂志,所以你也别抱太大的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