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牛在提及到那位苏姑娘的时候,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尊敬。
他们没什么文化,但也懂得感恩。
在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那位苏姑娘就出现在了青山村。
而当时恰逢村子,以及周围的村镇,遭遇一场不知道因何而起的~瘟疫。
很多人丧命于其中,到处都是漂橹浮-尸,所有人都绝望。
就连最有名望的大夫,也都受瘟疫感染,最后选择以火自焚。
远处的一些修行门派,也对此束手无策,为了不让灾祸扩散,只能想办法,打算
出手焚烧了这里。
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是那位路过的苏姑娘出手,救治了所有人。
明明是可以害人的瘟疫,落在她手中,却丝毫事情也没有。
王二牛直到如今,都还记着这样的一幕
那位美若天仙的苏姑娘,身着白衣,像是谪仙子般走来。
她手持一个白玉瓶,里面放着一截刚采摘的柳枝,走过之处,水滴洒落,所有人
的症状,就都被解決了。
这场席卷附近十多个村子的瘟疫,都在她手中化解,烟消云灭。
在所有人的心目当中,那位苏姑娘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随后,苏姑娘就在青山村的东边,靠近一个湖泊的地方,暂居了下来。
修筑了一个小院,绿竹环绕,池水清澈,养着一些家离、种着一些药草
有时会在湖心处盘坐,静心抚琴。
些村民在得了病之后,也会前来请求她出手救治。
有些时候,她也会在外面的私塾里出现,顺便教村里的一些孩子认字读书。
那位苏姑娘,就这么一住,就是几十年,容貌从未变化过。
也曾有过强大的修士听闻消息后,打算上门拜访,但还没有临近,在途中就变得
恭恭敬敬。
临门未见真人,转身便恭敬地离去,不敢有何不敬的地方。
于是所有村民都认为,那位不知来历的神秘苏姑娘,就是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仙
没有人知道她来自于何处,也没有人知道她的真正名字。
只是知道她姓苏,美的和天仙一样,喜欢穿着一件白衣,在湖心静静抚琴。
些村民猜测她或许是来这里散心的,或许是曾经有过心上人,在思念着某人
琴音时而绵绵,悱恻若不绝的余烟,时而清冽若冰,高昂穿云。
我只是说娶仙子姐姐,又没说要娶苏姐姐,人家苏姐姐可看不上我一个小屁孩。
而且,父亲,你才是在瞎说,我告诉你,我可是有根骨的,今天我在放牛的时候
遇到一个御剑出现的老道
他笑着摸着我的头,说我有剑骨,适合修剑,还问我想不想成为想他一样飞天通
地的仙人.
然后他给了我一枚玉佩,让我等他。
面对父亲的苛责,王小牛则是很不满,将白天的事情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从集市回来后,他就被父亲喊去村头放牛,就是在那里的时候,他遇到了那个神
秘老道。
对方笑呵呵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和手,说他是个适合修剑的好苗子,将来能够成为
和他一样强大的剑仙
而说话的时候,王小牛也是取出了一枚古朴的剑纹玉佩来。
在父亲和母亲震撼的目光下晃了晃
这是.
王二牛原本还以为这孩子在骗自己,扯些乱七八糟的话。
但是看到这枚玉佩后,他是彻底的惊住了。
青山村,虽然只有一百多户人家
但是周围的村民,对于仙人,也就是修士,却丝毫也不陌生。
飞天道地在他们眼中,就是仙人的代表了。
强大者甚至可活个几百年,乃至更久的干年。
而烈阳宗,就是距离青山村最近的一处修行门派。
掌门名叫烈阳上人,传言他已经活了足足八百多年,控火煮海也是轻而易举
就连附近许多城池內的富家公子,也是击破脑袋,想要拜入其中。
只不过烈阳宗的收徒门槛很高,哪怕是交了很多钱,也顶多能成为杂役弟子。
想修行上乘的修行功法,那就必须拥有适合的根骨,不然只能一辈子干苦力。
王二牛他们虽然是普通人,但也知道,仙人那不是他们所能追求的。
所以在听到自家儿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就想着喝骂他,让他不要痴心妄想,老老
实实放牛。
以后如果能能耐,那就考取个功名,光大门楣。
再不济,将养的牛卖掉,讨一个媳妇,传宗接代。
可是王二牛完全没想到,自己儿子运气竟然会那么好,真的遇到了传说中的仙缘
这.这是真的吗?”
他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都快忘了家中还有顾长歌这么一个客人。
话语都说不完整,变得颤抖
对于普通人来说,仙人那意味着什么?飞天道地?荣华富贵?长生久视?
那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能接触想象的人物。
结果现在忽然得知,自己的儿子,有可能成为那样的仙人?
夫妻两人的激动、不敢置信,简直可想而知。
王小牛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脸庞一扬,满是自豪地道,“这自然是真的,我又怎么会骗爹爹。我可是亲眼看
着那个老道人,驾驭飞剑,从空中落下的
太好了、太好了
王二牛激动得不行,粗糙的大手,抚摸着这枚玉佩,视作珍宝
然,他意识到什么,急忙回头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在扒拉着桌上菜肴的顾
长歌。
小牛,快把这枚玉佩收好,千万别被人知道了。
他赶紧嘱托道,倒不是对于忽然带回家的顾长歌不放心。
只是老实本分惯了,忽然间见到仙缘,就像是穷惯了,突然间得到价值连城的重
宝
而且,这枚玉佩肯定不简单。
如果弄丢的话,那万一被那位上仙怪罪,岂不是就丢了仙缘。
再者来说,万一这枚玉佩,就是那位上仙对自家儿子的考验呢?
我知道的父亲,你就别担心。
王小牛年纪虽小,但很懂事精明,也是急忙收回了玉佩,知道家中还有个不知来
历的外人在
出了这件事情后,王二牛和妻子,也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心思。
开始王二牛是觉得顾长歌看着有些不凡。
但形色带着几分风尘,面容也有些沧桑疲惫,甚至是憔悴,才出于善意,把他带
回家中,让他吃顿饱饭。
他也不知道顾长歌的来历、名字。
只是在顾长歌开口讨水喝的时候,才问了ー下。
是顾长歌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随和地笑了笑,这让王二牛心生好感。
虽然此人形色带着风尘,似乎已经走了很远的路。
但却难掩举止言行中的那种贵气、不凡,并不是他们这种粗人可比。
何况,这也是他第一次见,长得如此好看的男子,一身风尘沧桑,却也难掩那清
俊的五官眉眼。
在洗千浄脸庞后,他和妻子更是都有点呆滞。
这让王二牛猜测,顾长歌会不会是某个流落至此的落魄贵族。
大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吗?
我看你似乎走了很久的路一样。
见他们一家三口在谈论玉佩仙缘的事情,顾长歌却似无动于衷,没有听到,只是
在安静地吃着碗里的菜肴
王二牛终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要去哪里吗?
顾长歌听到这话,抬起了眸子,不过神情里却有着些许的困惑。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似乎是在寻找一条看不见的路,要走到这条路的终点。
但这条路到底是什么,他却并不知道,也没有任何的记忆。
似乎只有本能在催促着他,继续上路。
只不过他现在挺累的,只想找个地方停一停,或许休息够了,他又会继续上路
见顾长歌如此神情,王二牛也是一愣,没想到顾长歌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
案
这副状态也不太对。
他难道是遗忘了什么吗
这一刻,王二牛心中的猜测越发笃定,觉得顾长歌应该就是受不了巨大的打击,
才会变成这
甚至于,他心中已经有了完整的故事。
顾长歌原本出生在一个富足的大家族家中,身份尊贵。
但一场变故,导致家族剧变,他失去了以往的身份和地位,受不了那么大的打击
开始四处流浪,流落至此,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走到哪里去。
也是个可怜人啊。
王二牛摇了摇头。
这样的事情,他见得多了,这些年来,听说很多王朝都消亡了,各地发生了战乱
有不少像是顾长歌这样的人。
曾经他们是贵公子,身份尊贵,生活富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荣华富贵享用不
尽
可是现在,只是一个四处流浪的可怜人,连他一个村民都不如。
至少他现在能够吃得饱、穿得暖,不会饱一顿、饥一顿,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也有安身挡雨地方。
有勤快能干、贤惠的妻子,懂事聪明的儿子。
而且,现在他儿子得到了传说中的仙绿,很快就能成为仙人了。
想到这里,王二牛嘴角不禁流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来,很是满足。
顾长歌看着这一幕,似乎是有些触动,他神情有些略微的困惑。
他这是,.被一个人给同情和可怜了
这就是满足和幸福吗?
如此简单
可他为何从没有这样过的感受?
他一直在追求什么?永远在试图填满那个空虚、空洞的缺口,一直在追求的路上
永远都是不满足。
他不满足什么?缺少什么?
顾长歌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疼,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忘掉了一些什么。
只要他想的话,他就能够瞬间回想起来。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去做。
我只是想亲自经历这一切.
顾长歌恢复了平静,没有再去探究追寻这些。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不必拿别人的追求和满足来衡量自己
他只是想静静地体悟这一切,去理解这是什么。
等我成为仙人,我就带爹和娘亲去最好的城里去住,给爹爹买最好的酒、给娘
买最好看的首饰
“瞧你那点出息,人家仙人可是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别说是去城里住,就是买
下来,也是轻轻松松。”
“嘿嘿,我不是说一说嘛,先想一想那个时候的场景。到时候,我还要给娘亲找来
可以永驻青春的丹药,像苏姐姐那样一直美丽动人。”
好了好了,娘知道你孝顾。
还苏姐姐,人家苏姑娘可是比你爹我的年纪都还大,你这个小恵子,敢乱喊的话
瞧我不打你,
昏黄的油灯下,一家三口脸上都洋溢着开心幸福的笑容,在畅想、憧憬着未来的
幕幕场景。
顾长歌静静地看着,心中似乎有着某种明悟。
饭后,王二牛为他清扫整理出了一间干净的客房,换上了干净如新的被褥,平日
里他们都舍不得住的。
王二牛觉得顾长歌以前尊贵身份过惯了,肯定住不舒服
所以特意在下面又垫了一层柔软的干草。
顾长歌不太习惯这个憨厚男子的善意。
但也不想亏欠他什么,想了想,也是取出一枚精致的玉佩来。
他虽然记不得这枚玉佩有什么价值,但却明白,哪怕是兑換成银两,也足够这
家三口,过上几辈子富足的生活。
只不过王二牛打死都不接,明知这枚玉佩,肯定价值不菲,但说什么都不愿意接
过去。
在他眼中,为顾长歌提供的这点帮助,根本比不上这枚玉佩的价值。
而且,这枚玉佩对顾长歌来说,或许很重要。
万一以后能帮助他记起什么来呢?
老实本分的他,虽然猜測这枚玉佩价值很惊人,但却压根没想着,要将其独占。
顾长歌并不习惯亏欠人什么,但既然暂且在这里住下了。
翌日还是跟在王二牛的后面,想着做点什么,算是补偿一下。
田地里,王二牛挥着勧头除草,挥汗如雨,一旁顾长歌也在学着。
这种新奇的体验,令他有种难得的惊奇感,似乎对某种事情,又多了一种明悟
王二牛劝不过他,也只能苦笑作罢,任由顾长歌帮忙。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