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阙的赔礼,让人很难不喜欢。
山川海浪,太过遥远,小小的杯盏凝聚了山川清美海浪莹润。
冷面伸手去摸了摸,杯壁不像寻常杯盏那般圆滑,而是凹凸不平,摸着有些砂砾感。
“这是怎么做出来的?”她也会做杯盏,不,应该说颜相也会做,但这种显然超出两人的知识范围内了。
颜珞一双深邃的眸子,清亮中带着几分不该属于她的惊讶,清炯有神,“对饮,不错。”
冷面顿了顿,立即将手收了回来。
两人还在惊讶中,顾阙的婢女听澜又抱着一只白色的木匣子进来,颜珞唤她进来。
听澜不敢抬头,心脏砰砰地跳,抱着匣子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吸了一口气,“世子说今日的事情是她的错了,给您送了赔礼。”
一面说一面将手中的木匣子放山川琉璃杯旁。
不等颜珞说话,冷面打开了匣子,是一坛酒。
坛为水晶,里面的酒液呈现红色,似血液,但在打开匣子的一瞬间就闻到了属于酒的香味。
在看到红色酒液的瞬间,颜珞眼中迸发出了光,带着兴奋,“颜色、很美。”
红如鲜血,不美吗?
那双深邃的样子带着真心的喜欢,还有几分兴奋让听澜看不明白,她顿了顿,“世子说您若喜欢,过几日再送些来。”
颜珞凝视片刻,朝着冷面扬了扬下颚。
冷面明白她的意思,开坛、斟酒。
红色的酒液倒入了蓝色的杯中,就像是鲜血融入了浪潮。
颜珞端起酒,品了品,味道与大魏的清酒不同,她颔首说道:“告诉你家世子,我很喜欢。”
听澜松了口气,眼神比方才亮了许多,行礼退出书房。
等见到世子后,她将方才见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通,说起颜珞兴奋时,顾阙不大能想象得出来。
怎地就兴奋了。
她看向听澜,这丫头肯定看错了,颜相会高兴、会欣赏,以她的性子不会露出兴奋。
“过上一个时辰,等书房外的人都走了,你再替我走一趟。”
听澜“咦”了一声,“您还要送什么呢?”
“送些小玩意罢了。”顾阙依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心中怅然,再多的礼物也无法弥补顾言犯下的错。
在这里,自己无法与世道抗衡,更无法让颜珞幸福,能做的就是让她短暂的高兴罢了。
大魏等级分明,与自己的世界完全不同,万幸自己站在金字塔的中上层,能做的事可以多一些。
她想了想,美人喜欢酒,方才是红酒,不如再送些香槟,库房里还有一些,希望她可以喜欢。
一个时辰后,第三份礼送了出去,而书房里多了贵客。
女帝又来了。
她在宫里与太后一场争吵,气得跑出宫找丞相倾诉。
听澜不认识眼中的女子,进去后,抬起头,朝着颜相微笑着说:“世子说这是送您的。”
打开匣子,酒液也是白色的。这回,颜珞神色淡淡,照旧品了品,香味醇正清雅,可惜道:“还是红酒好。”
听澜记在心里了,颜相喜欢红酒。
等她退下后,女帝看向冰川琉璃杯,又看了看两坛酒,“你这小夫婿真是有情趣,朕能尝尝吗?”
颜珞将杯子放下:“不能。”
女帝:“……”何时就变得这么小气了。
冷面迅速打扫‘战场’,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将杯子红酒香槟都撤了下去,留下一张干净不染尘埃的书案。
女帝负着手哀叹,喝不到酒,还是有些馋的,她便拉着颜相商议:“朕拿番国进贡的葡萄酒与你换,朕记得你最喜欢的。”
“这是夫君送臣的,陛下不该夺人之爱。”颜珞直接拒绝,不留丝毫余地。
女帝干瞪眼,呆住了,不就一坛果酒,怎么还护上了。
她要不到,只好作罢,心里痒痒地,在颜珞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说道:“庆安郡主死了,太后不大高兴,非要朕立他侄儿做皇夫。”
太后的娘家是魏国公赵家,世子赵延今年及冠,与女帝年岁相仿,故而,他是皇夫呼声最高的。
“那就动手,打残了。”颜珞淡笑,笑意温软,如沐浴在春阳下,舒服极了。
女帝愣住了,话风突然就变了,她没有颜珞的果决,犹豫须臾,担忧道:“查出来该如何交代。”
“查出来又怎么样,残了还能给他接回去吗?”颜珞漫不经心地凝着女帝,“这是最简单快捷的办法,就像是庆安郡主,她死了就死了,还能复活吗?这本不是朝堂中的官位,说撤就能撤的。”
人死了、残了,就不会再有人提起。
不仅省心,也断了魏国公一臂,对女帝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区区一国公府的嫡子,死了还会影响陛下的帝位吗?”颜珞说道。
女帝眼睫轻颤,她动心了,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她揣摩了会儿,生硬地点点头,“好。”
“好,臣立即让人去办。”颜珞应声。
她说去办,女帝松了口气,道:“我留下用晚膳,成不?”
留下蹭顿饭,也能顺势喝些好酒。
颜珞掀了掀眼皮,看着她:“臣还有事,不留陛下了。”
女帝再次被拒绝,甚至被赶出了顾宅。
冷面出府了,颜珞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后去新房找顾阙。
顾阙在画图,在淘宝店里找了一装修队,蹭了一张图,但是现代与古代差距太多了,还是要做些改动。
涂涂画画最费眼睛,她揉了揉眼睛,面前出现一位貌美的女子。
登时间,她笑了,高兴道:“颜相,你来了。”
“世子在画图吗?”颜珞看向桌面上的图纸,不同于她见过的图纸,又是很特殊。她多看了一眼,顾阙将图纸折叠好,收起起来了。
她不看了。
顾阙收拾好,“听澜说来了贵客,是陛下来了吗?”
“嗯,来玩的,她在找一小娘子。”颜珞淡淡道,寻了坐榻坐下。
顾阙顿住:“寻小娘子做什么?”是找自己吗?
颜珞揉了揉脖子,说道:“她喜欢那位小娘子。”
顾阙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感觉要出事了,“陛下是女子,怎地会喜欢小娘子呢?”
太不可思议了,古代就有百合了?
相比较顾阙的惊讶,颜珞情绪很平静,甚至开始替陛下辩解:“一国之君惯来任性,得不到就会不甘,一面之缘,让她整日不宁,或许见一面,就不会再惦记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顾阙不可置信,或许古代书信慢,道路长,百合姑娘大有人在,她不管陛下喜欢谁,只要不是自己就成了。
偏偏就是自己。
她试探颜相:“那您找到了吗?”
“小娘子头戴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恍若大海捞针,不大好训。陛下任性,我只有先替她找。或许过些时日,她就忘了。”颜珞语气无奈。
顾阙心神不宁,现在后悔死了,当日就不该出门,尤其是遇到色女陛下。
“一双眼睛如何去找,陛下在为难你。”
颜珞凝着她轻笑,“陛下也是喜欢罢了,找得到是好事,找不到,陛下难过一阵就不会在意了。”
女帝身边有女人,不缺陪伴,她要的是那种刺激、新鲜感罢了。
也就是所谓的偷鲜。
顾阙又故意问了几句,确认毫无头绪后,心里的石头就落了,情绪陡然好了不少。
暮色四合,听澜准备晚膳,晚膳清淡,甜味的居多。
颜珞看着那道红色的果子炒鸡蛋,红黄相间,散着甜味,她好奇,“那是什么?”
“西红柿炒鸡蛋,放了糖炒出来,你试试。”顾阙眉眼飞舞,不知怎地,她喜欢投喂颜珞,尤其是见到她眼中的欣喜与惊讶,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
她用公筷夹了一块西红柿放在颜珞的碗中,再度保证:“很甜的。”
颜珞没有去看碗里的西红柿,而是将目光落在顾阙的面容上,她发出了会心的笑容。
灵秀内藏,干净不染尘埃。
就一眼,颜珞收回视线,夹起西红柿品尝,轻轻咬了一口,西红柿的汁水爆了出来,还有蜜糖的味道。
像顾阙说的,很甜。
“甜。”颜珞毫不吝啬夸赞。
顾阙眉开眼笑,说道:“饮食要荤素搭配,丞相试试这道清蒸鲈鱼,我知晓你喜甜,明日我让人准备松鼠鳜鱼,你会喜欢的。”
她说,颜珞静静听着。
顾阙恍若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着各系菜色,挑着颜珞喜欢的甜菜说了几道,也列入了日后的菜谱中。
两人和乐融融,屋内伺候的婢女都跟着露出笑容。
新婚夫妻相敬如宾,说话含笑。
用过晚膳,两人一道散去,顺到去东配屋里看看琼琚。
琼琚还在月子里,刚吃过奶,眼睛睁开了,小脸只有掌心大小,瞧着很瘦弱。
两人在屋里待了一阵,亥时的时候,回屋睡觉。
顾阙先去梳洗,冷面风尘仆仆地归来,她没有进新房,而是在站在外间,颜珞闻声走了出来。
冷面朝她揖礼,低声回道:“属下已办妥。”
“回去休息。”颜珞应声。
冷面站着不走,“属下想饮酒。”
颜珞没应声。
冷面厚着脸皮:“我想喝白色的酒,一杯就成。”
颜珞伸手,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回身进了里屋。冷面傻眼了,以前说好的亲如姐妹呢?
一杯酒就看清了人心。
她握着剑,杀气腾腾,吓得听澜忙说道:“我给你弄一杯酒,你喝不喝?”
冷面当即松了剑,扭头看向灯笼下的小婢女:“你有?”
“我没有,世子的酒库有,我给你偷一杯出来,她不会发现的。”听澜笑眯眯,世子的酒库很奇怪,但她惯来大方,讨要一杯酒不算大事,她会应允的。
冷面皱起的双眉舒展,道:“我要一坛。”
听澜面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你贪心,世子不会答应的。”
“一杯酒不不够塞牙缝的,要喝就喝一坛。”冷面也不退让。
听澜说不出话来了,这个侍卫,心真大了,难怪丞相都不理会她了。
不过她是颜相的人,世子心善,指不定就给她一小坛酒了。
“我问问世子,你先回去梳洗,若是要到了,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听澜妥协了。
冷面却是波澜不惊,眉眼不动地应下,抬脚就走了。
架子比颜相还要大。听澜不明白冷面哪里来的底气,可一想到那把配剑还是缩了缩脑袋,或许,剑就是她的底气。
顾阙从浴室出来后,颜珞便进去了,听澜正好小声询问香槟的事情。
“她想要,就送一些过去,你分得清好坏的。”顾阙坐在镜子前,小脸红扑扑地,可眼中没有往日的娇软。
“奴婢明白了。”听澜知晓世子的意思,酒分好坏的,侍卫哪里能喝和颜相比较,自然是要喝最差的。
她笑着退下。
须臾后,颜珞也好了,出来时换了一身寝衣,简单极了,雪白的绸衣,贴在肌肤上。
“世子今晚还有趣事吗?”颜珞也不急着睡觉,而是慢吞吞地坐在榻沿上,横竖自己躺下了,顾阙也有办法让自己起来。
不如就这么直接问。
坐在镜子前的‘小夫君’被问得脸色发红,一是心虚、二是害羞。
今晚,她看了一眼颜珞的裙摆,确实有活动。
不过,她说不出口。
因为,她准备了短裙校服。
她抿抿唇角,“我有一套衣裳,是按照颜相尺寸做的,不如现在试试?”
“什么样的衣裳适合此时穿?”颜珞含笑,故意将‘此时’二字咬得极重。
她说得云淡风轻,容颜蕴笑,顾阙听得耳朵发烫,是今日听说女帝喜欢女子,自己猜想或许古代女子也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古板,裙裳老套,不如就试一试短裙。
买回来后,自己后悔了,大有亵渎神灵的愧疚感,但心里就莫名很甜。
偏偏她就问起了。
“就是、就是……”
“丞相、丞相,刑部尚书来求见,说是十万火急之事。”
门外的声音盖过了顾阙的声音,顾阙闻声去开门,喊话的是外院的一个婆子,嗓门大得和锣鼓一样。
门开后,婆子也守礼地站在门外,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你告诉客人,我换身衣裳。”颜珞隔着门与婆子说话。
深夜过府,必然是紧急的要事。
颜珞没有耽误,换身常服就要出去,不忘告诉顾阙:“我今夜去书房睡了,你早入睡。”
“你还是回来睡,我给你暖被子,暖和些睡得也好。”顾阙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自己上赶着暴露自己的身份,索性就不说了。
颜珞走出去又回身看向她:“也好,你先睡吧,今夜能不能睡,还是二话呢。”
顾阙点点头,也不再耽误她的时间,自己钻进被窝里躺着了。
她的身子热,片刻就暖了,躺下后,听澜进来收拾,顺道说了前面的事情。
“我去了前面,那是刑部尚书,说是魏国公府出事了,聚众闹事,将他儿子的腿给打断了,闹事的都跑得没影子。魏国公闹到宫里去了,他是太后的弟弟,太后就让刑部彻查。”
“那个刑部尚书不知道怎地就找丞相,您说丞相是文官,又不是武将,寻她有什么用,半夜过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听澜说了番话,没有得到回应,抬头还想说,世子已然睡着了。
唉,也是个心大的主子,好在宅心仁厚,顺顺当当地走到今日。
说来也是奇怪,颜相竟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孩子,连孩子怎么来的都不问,更不管对方会不会找上门要名分。
这么一想,这位主子心更大。
刑部尚书屁股后面着了火,一个头足足有两个头那么大,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庆安郡主的事情还没下落,魏国公府又出了大事。
“怀章王说了不管怎么样都要找回女儿的脑袋,可是别说脑袋了,臣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现场太干净了,什么都没剩下。方才太后也说了,查不出凶手就将臣当凶手处置。”
颜珞坐在主位上,手中晃着玫瑰引子,面色温和,“对方是什么人?”
“都是些郎君,在一起说话,不知怎地就打了起来,都是些书生,不知怎地,就听到了赵郎君惨叫一声,腿就断了。”刑部尚书唉声叹气。
“都将人捉了,送入刑部大牢,就说是太后吩咐的。对了,就没人承认谁动手的?”颜珞问。
刑部尚书打起精神,就等着丞相这句话了,“当时都抓了,没人承认啊,下官厚着脸皮来问问您,该如何让他们说实话。”
颜珞曾是酷吏,审人是最有办法的,这也是刑部尚书不要脸的原因了。
颜珞笑了,“我与夫君闺房玩乐,你来聒噪就罢了,竟诓我出府,不成不成的。”
“明日、明日我亲自与顾世子赔罪。”刑部尚书就差磕头喊祖宗了。成亲那日他也来顾府,跟随众人看着新人拜天地。
如众人所说的那般,顾世子俊美无双,若不是这样如玉的容貌,也不会让颜相履行婚约。
成亲三日,颜相不见外客,他来了两回都被拒绝门外,后来才知,丞相是为了顾世子,答应他三日不见客,与他耳鬓厮磨。
世人眼中的颜珞是一梅魂雪魄之人,浑身冰冷,就连骨子都是冷的,成亲后一改性子,让人不敢轻视那位小顾世子。
英雄难过美人关,颜珞就算是一脚了小顾世子的俊男关中,拔都拔不出来。
春夜寒凉,婢女取来披风,颜珞穿好后握着顾阙送的暖手宝,登上马车去刑部大牢。
夜间冷,刑部大牢更冷,刚一跨进,迎风刮在身上就像刀刃一样。
颜珞眼睫垂下,目光投在了脚下,她慢悠悠地跟着刑部尚书进。
聚众闹事约有十几人,国公府的、侯爵府、郡王府的不在少数,颜珞着一身橘色常服,丝线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她穿着简单,发髻上只一对珍珠簪,匆匆出来,没有太多的时间收拾自己。
饶是如此,一身威仪吓得十几个男人缩在角落里瑟瑟不敢言语。
牢里就放了一把椅子,与里面的环境相比,十分突兀。颜珞走过去,直接坐了下来,道:“都在这里,就不大好说话。”
刑部尚书立即明白,挥挥手,就留下一人,其他的都拖下去了。
角落里有个炭盆,里面的火烧得正旺,颜珞走过去,先是烘烘手,接着将木桶里一根铁棍跌进去,问刑部尚书:“你尝过铁棍刺穿舌头的痛苦吗?”
刑部尚书目瞪口呆。
留下的男人更是忘了呼吸,跪下来,哀求着喊丞相。
颜珞兀自开口:“我瞧过一人,不肯说话,我便让人刺穿了他的舌头,不想说话还留着舌头做什么呢?尚书大人,你说,对不对?”
“对、对,不该留着。”刑部尚书忙接过话,眼睛看着男人的时候多了些怜悯。
颜珞动刑,从不畏惧,哪怕对方是公主,她都能平静地将一套刑罚走完。
“丞相、我说、我说……”男人瘫软在地上,哪里还有往日潇洒的姿态。
刑部尚书叹了口气,“拿纸笔,你自己写。”
颜珞坐回椅子上,撑着额头,阖眸思考,顾阙睡了吗?
片刻后,男人写完了,刑部尚书接过要递给颜珞看,颜珞摆手:“我不过替你审问罢了。”
她不想参与这些事。刑部尚书立即明白,将人捂住嘴巴拖出去,又拉进来一人。
颜珞瞧了一眼,对方相貌极好,五官精致。就这么一眼,就令她站了起来。
对方也才十七八岁,被父母娇惯,听过颜相的名声,本来还有几分胆量要撑一撑,可见到颜相朝自己走来,双腿没出息地就软了下来。
颜珞惊叹:“你长得真好看,若是剥了皮,你这头骨必然更好看。”
“丞相、丞相……”小郎君吓得脸色发白,丞相明明在笑,在赞赏,可他却觉得害怕极了。
颜珞笑说:“你莫要害怕,我就随口说说罢了。你别说话了,不然我就没有机会剥了你的皮,取你的头骨了。”
刑部尚书咽了咽口水,颜相竟然还能笑着说出这么一句惨无人道的话。
惊悚。
颜珞回府的时候已是后半夜了,她去浴室沐浴,将身上的血腥洗去后才回到新房。
新房里静悄悄地,守夜的婢女见她回来后就点了一盏灯,自己退了出去。
颜珞掀开锦帐,顾阙睡在外间,她想睡在这里就必须从顾阙身上跨过去。
她犹豫了,而在这里顾阙迷糊地睁开眼睛,“你回来了。”
说完,自觉地朝里面挪去,将自己缩成一团,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颜珞累了,未经思索就躺了下去。
被窝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