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一家老小回到离火城,准备去往各家拜年。
甫一走进内城,方大山便自去拜访曹浪,还有一众同门师兄弟,而方大河则去拜访书院的老先生,还有同窗好友等。
至于方言,则是带着陆青鸾来到贺老员外家里,拜个早年。
“老员外,新年好啊!”
瞧见贺老员外愈显老态,方言连上前扶着他的胳膊。
“你们也同好啊!”
贺老员外见到方言,满脸喜色,口中连道:“你小子真没忘本,说回来就回来了,可惜我已老了,再也没办法与你秉烛夜聊。”
“老员外何故言此?”
方言连摇头道:“您老身强力壮,老而弥坚,肯定能长命百岁!”
“哈哈,能再活个三年五年,我就心满意足了。”
贺老员外听得开怀大笑道:“来,你们都坐下,上茶!”
“是,老太爷!”
贺家下人连忙端着一个托盘快步走来,一一给三人添茶倒水。
“老员外,小方今日登门拜访,不仅是拜年送礼,亦有一桩生意,想要跟你谈谈。”
方言沉吟了下,开口道:“正如去年入秋时,咱们分别前,在家里商议的那般,方家在宁安城的店铺将要开几家分店。”
“而第一站,就定在离火城!”
“是么?”
贺老员外闻言,眼睛顿时一亮,连拍手道:“那敢情好!不知你们商铺的位置可有选好?或许我也可以帮你参谋一下。”
“老员外问我可没用,此事我已全盘交由青鸾管理,所以您有什么高见,尽可告诉于她。”
方言伸手一指陆青鸾,口中连笑道:“我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修炼狂,哪有心思管理这些凡尘事务?”
“哦?哈哈哈哈,你小子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呐!”
贺老员外听得方言打趣自己,不禁放声笑道:“既如此,你先去一边喝茶,我与你夫人好生聊聊!”
“没问题!”
方言连笑着点头,兀自喝茶。
坐在旁边的陆青鸾主动上前,坐在贺老员外的旁边,随后开始有条不紊的讲解着心中计划,直听得老员外连声应是,口中赞不绝口。
中午时分。
方大山没回来,方大河倒是率先回来,还拉着老员外的宝贝孙子,贺文才一起跨入门中。
一群人聚在一起,同进午膳。
两个岁数相当的同窗好友凑在一起,聊天侃地,老员外和陆青鸾也不时商议着分店事宜,一时间,倒是把方言晾在一边,好似谁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清净了。”
方言在心中,暗自感到好笑,倒也乐在其中。
一边吃着桌上美味佳肴,一边听着两边闲聊,权当一个倾听者,与亲身参与相比,反而更有意思。
待得午膳吃罢,方大山一身酒气的来到贺家,几个年轻人聚在后院,玩些行酒令、棋牌等游戏。
陆青鸾和老员外坐在厅堂里,依旧在议事。
虽然在方言看来,开分店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但两人都没有丝毫大意,反而沉浸在勾勒细节部分之中,越聊越多,越聊越深。
末了,陆青鸾回过头来,面上含笑道:“官人在这里干坐了半天,可有什么指教?”
“分店事宜,我一概不过问。”
方言知道陆青鸾是一个非常骄傲的性格,这段时间也用心勾勒了店铺的发展大计,虽然不介意听从建议,但心里难免会有些犯嘀咕。
遂由此。
方言便彻底放任不管。
只要陆青鸾肯用心经营,那么开分店,扩大生意规模等事宜,他只会在行动上出手,至于口头上,则一概不发声。
“好吧。”
陆青鸾听得很无奈的点头。
她也知道方言心中真意,一方面是为了培养她的自主创业精神,另一方面,也是尽力避免左右她的思想,干涉她的行动计划等。
如此贴心,陆青鸾自是明白。
“方言,你这甩手掌柜当的好啊,事事都有人帮你料理!”
贺老员外坐在高堂之上,故意打趣道:“如果我是你,肯定会怜惜美人,怎会让她一个人操办这么大的经营计划?”
“老员外此言差矣!”
方言闻言一笑道:“有道是,好事多磨!人才是培养出来的,而不是凭空冒出来的,遂青鸾和两小儿行事,我都愿意给他们一个平台,让他们自己去努力奋斗就行了。”
“这话也没错。”
贺老员外听得直点头,忍不住道:“怪不得人人都夸你育儿有方,持家有道,原来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老员外见笑了。”
方言轻轻摇头,十分谦逊道:“他们自己有本事,有天赋,我也只是起到一个辅助作用而已。”
“厉害!”
贺老员外竖起大拇指,笑呵呵道:“听说你年前都已经当爷爷了,感觉如何?”
“开心之余,略有些闹心。”
回想起被一群小屁孩儿围在中间,那吵吵闹闹的感觉,方言自己都忍不住笑道:“这家族人口一多,往后需要操心的事情也愈多,真不知道那些传承千万年的仙门世家,又是如何运转其家族内部一应人事物力的。”
“操心么,肯定是族人越多,越操心。”
贺老员外闻言,捻须笑道:“你方家如今不过数十口人,就让你不胜烦忧,等以后有了数百口,数千口,甚至上万口人,又当如何?”
“照我说,你就应该保持你的本心,不要轻易被人扰乱心境。”
“老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没办法长生,遂人死道消,万事皆休。”
“但你修炼长生之道,只需在大事上着手,再定下一个大概方向,剩下的事宜,就可以交给他们自己来折腾嘛!”
“我亦如此着想。”
方言听了贺老员外的一席话,不禁颔首道:“只不过血浓于水,尤其是孩子们一个劲儿喊爷爷时,那可真是让人心底酥麻,难以自持。”
“你现在觉得他们黏人可爱,等到这群小子长大后,你就会明白,人力有时尽,你也不可能分心,将他们一个个都管束在内。”
贺老员外以自身作比喻,面带追忆道:“从前,我第一次当爷爷,跟你的感情是一样的,分外怜惜家中小儿,可惜随着时间一长,孩子们都长大后,这一切都变了。”
“他们有的成才立业,让我十分欣慰,骄傲;有的混吃等死,甚至为非作歹,真让我恨不得一拐杖打断他们的狗腿,徒奈何?”
“终究是我贺富贵的血脉,难道我还能真下狠手?不至于啊!”
贺老员外说到这里,稍作停顿道:“由此,我也索性看开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福祸无门,惟人自召,若是他们自己不成器,不成才,亦或惹是生非,被天地所惩罚,那也都是他们自找的。”
“只要主家不乱,大部分族人也都相安无事,那便足够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