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起的惊喊让整个凝舒苑紧张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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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婳原本就睡的不踏实,听到声音之后更是提心了,坐起,披了件绒衣,掀开帷帐就看见了香罗,猛的一见光,属实有些刺眼,璟婳便半眯着眼睛问她:“怎么了,香罗?发生什么事了?”
香罗也是刚起,头发都没挽起,听到璟婳叫她,端了盏烛灯赶紧回她:“主子,您醒了?好像是偏殿传来的声音。”
若初?
还没来得及猜测,小福子便急急走了进来,打千儿悄声道:“主子惊扰了,偏殿的主子刚刚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璟婳心里一咯噔,即刻间睡意全无,满身紧绷。
“主子别担心,幸亏彩云发现的早,暂无大碍,若初格格趁彩云困倦守夜的时候,扔了三尺白绫寻死——”小福子话没说完,璟婳就踢了被子要下床。
“主子当心,夜里风寒湿冷可不敢这么出去!”香罗就知道让主子知道了这事情铁定会急,三步并两步的拦着。
“我去看看!”璟婳说话都有点儿抖,寻死?天呐,她简直不敢想象,这只是刚刚进府而已,怎么就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再说了,若初毕竟是刚进自己苑邸,若是真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她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主子,您慢点儿……”香罗给璟婳拿了件外套追着搀扶着她走向偏殿。
又是一个雪天,漫天飘下的雪花加重了每个人心底的忧冷。仿如置身于茫茫无边的黑暗里了无生趣的感觉,或许,对于若初而言,这个世界就是冰冷的吧……
进入偏殿,彩云还有杏儿、值夜丫头兼葭都在,围着瘫软在地上的若初。
“主子,这种事情万万使不得啊,您怎么能这么做呢……”彩云跪蜷着身子抱着脸色苍白的若初苦苦劝说,周围人面面相觑,不知何起。
璟婳一下子就被触动了,一是忠仆,幸亏她发现的早,要不若初早就出事了,二是感觉若初受了这么大委屈,王府里人情淡薄,竟没有人敢直言敢想,多的是各扫门前雪。
唯一能够为若初掌理的只有一人了。
“王爷还没回来吗?”越想越觉得憋屈的璟婳低声问香罗的声音都有着颤抖。
香罗虽然一贯主张远离是非,此时看到若初的样子,也忍不住唏嘘:“昨儿个听四宝公公说今天会回来,不过,这几日王爷劳累奔波的,估计回府也要中午了。”
璟婳像是赌气般的回说:“明日我就带着若初去讨理,要是都这般对待没恩没势的人,这王府里的人未免也太过于冷血了!”
香罗自知主子脾性,可到底这不是寻常百姓家,有时候说话不得不注意啊。
“把她扶到床上,地上太凉了。”璟婳走至若初近旁对周围人安排道。
“哦,哦,哦……”丫鬟们应声开始去扶若初。
几人合力把身子软软的若初扶到床上之后,疏桐覆在璟婳耳边轻语几句,璟婳就开了声儿,语气比刚刚稳重而严肃。
“彩云,好生照料着你家主子。”对彩云说完这话,紧接着璟婳就在疏桐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定神,凝气。
“疏桐,把所有丫鬟仆人都叫进来!”端坐桌边的璟婳沉声道。
“是!”疏桐应答着。
这苑邸本就这么大,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在短时间内人尽皆知,更别提侍妾自杀这等有辱门楣的轶事了。所以,疏桐几乎是没费时间就让大家集合到一起了。
隔了帷帐,一心看热闹的下人们时不时会瞟向床边。好像那不是他们的主子,更像是他们的笑料。
“咳……”疏桐轻咳一声,大家才收敛起来,聚向璟婳。
收起一贯地笑言和善,璟婳思及若初,脸色不自觉地严肃起来,沉声道:“从到了王府,我还没有特意召集过你们说过什么,因为我觉得你们长年在王府伺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清楚得很。只是,今天在这里,我还是要多说一句,你们既然都是我凝舒苑的人,那就要守我凝舒苑的规矩。我钮钴禄璟婳此生最恨无端招惹口舌是非之人,发现一人,惩处一人!今日白天的事情,我想你们都已知晓,我就不再说什么了,往后若初格格就安安稳稳住在我凝舒苑了,我不希望也不想听到任何的风言风语,如果明日府里又有人嚼舌根子,我一定彻查到底!决不姑息!!”
几乎后面的话都是顺口而出的,璟婳也没想到自己端起架子来,也能如此的顺畅。
战战兢兢,相互默视一眼,丫鬟仆人都低头齐声答是。
目的达到,璟婳旋即温尔软语:“这段时间大家也都辛苦了,香罗!”
只见香罗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钱袋,之后,挨个发给大家一份赏钱,嘴上不忘念道:“都好好谨记侧福晋的训示!”
“是!”拿了钱自然是欢喜的,对于香罗的话也都轻快些回答了。
“好了,出去吧!”香罗最是看不得她们的这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语气充满不耐烦。
片刻之后,丫鬟们也都出去了,屋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同是女子,看到若初,璟婳心性柔软的不行。可她知道要是解不开若初的这个心结,恐怕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
“昨日你开口谢我,今日你就去寻死,若初,一旦王爷回来,府里的人一说,你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璟婳阴着脸沉沉说道。
原本面如死灰的若初忽然抬起头看璟婳,脖子上的勒痕清晰可见,似乎昭示了刚刚她的决心。此刻看着璟婳姣好的面容,若初泪决涟涟,心有愧疚:“对不起……我……”
明知道若初没那个意思,璟婳看她无所适从的样子就没了吓吓她的想法了。
“行了,我怎能不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璟婳浅浅坐到床边,拉起若初冰冰凉的手。
“都下去吧!我想和格格说说话儿。”璟婳转头对所有人说道,连香罗都不让近身伺候了。
“这里就只有你我姐妹二人,你若是有什么苦衷也可以告诉我。”璟婳推心置腹的看着她。
一声“姐妹”让若初冰冷的心倏的一下裂开了冰纹,从小到大,不管是柔弱避事的母亲、强势一心攀附权贵的父亲,还是争风吃醋的各房姨娘、指望不上的劣兄顽妹,谁也不曾这么真情实意的关心过她,都希望她能爬的更高一点,脱离那个泥潭一般的牢笼。至于她的内心是怎么想的,又有什么意义,徒增烦恼而已。如今劝她好好活下去的竟是与她分享丈夫的女人,多么讽刺!
摇摇头,若初至死不想开口,或许她死了,那些曾逼迫她的人能念起她的好吧……
璟婳多么的细心啊,她从若初波动的眼神里看出她绝对不是一个轻易求死的人。“你可知皇家女子私自寻死是整个家族生祸,轻则削职降罚,重则流放,全家陪葬!”
“呵……”若初冷冷自嘲的笑意显得那么的苍凉悲壮,是啊,她怎么忘了,连自己这条命都不能做主的。
璟婳继续说道:“我不相信你这么容易因为戈雅的欺负就不想活了,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我看得出来你的坚强和不服输。能让你选择这条绝路的绝不仅仅只是戈雅,还有别人,对不对?”璟婳一步步的分析,一点点的攻破着若初的心理防线,她试探性的询问着。
“别人……”大概真的从一开始就是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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