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娟默不作声,心里却暗叫厉害,没想到璟婳三言两语给自己脱了身,原以为她年龄小不会太过世故,如今而看,也是她不敢小觑的。
眼看着如此下去惠苒又是片草不捱身的脱罪了,茗蕊从瞟到的铃歌眼神里读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往椅子前面轻轻挪了挪,只坐了一点点,探着身子侧头向王爷说道:“璟婳妹妹说的不错,确实不能单单这丫鬟和赵启的片面之词就治锦儿的罪,只是,倘若全然不顾及,是否会传出闲话说王爷故意包庇惠福晋呢?”
“茗蕊说的有些道理。王爷,若是锦儿清白,何必畏惧有什么刑罚呢?倒是戈雅侧福晋,平白失去孩儿,心里定是难受的紧,若是一点交代没有,恐怕有些不妥……”朗娟一直听着大家说话,不时的点了点头,思踌片刻,待茗蕊说完,她惆怅望向永琰,既为王爷更为王府着想,殷殷关切道。
永琰摸着扳指的手一顿,蹙成一道剑的眉间软了下去,几乎有点黯然的意思,道:“来人!把锦儿押送宗人府,务必查出一番实话!”
惠苒听到此消息,身子瞬间就软了下去,她心疼锦儿。
倒是锦儿,薄薄的脊背挺得笔直,她叩首领旨,只有一句:“主子万要照顾好自己……”
若是从她言语中说锦儿并不畏惧,绝对是没有看到锦儿抖动的手和眼神儿。与她而言,进去了能不能再出来就是一个问题,唯一担心的也只有自家主子了。
惠苒强忍着心里的难受和决堤的伤怀,将心口的郁结压了再压,缓了缓疼在心口的急促呼吸,度日如年般的等侯。
“另外,福晋身体虚弱,以前托赖惠福晋上下帮忙打理倒也安稳。如今,惠福晋先歇一歇,好好休息一下。我看璟婳做事说话也妥帖,是个伶俐的人儿,就让她跟着福晋学着处理处理吧。”永琰直接了当的安排如同惊雷一般震到每个人都瞠目结舌。
这一踩一捧也结结实实的敲碎了惠苒的心理防线,连她唯一的底气和脸面也要拿走吗?
惠苒不晓得怎么顷刻之间就变了天,明明王爷温和厚重,最懂长情。怎的,年还未过,人就如此快的变了心性。她看了眼又陌生又熟悉的枕边人,嘴边慨然道:“是!”
璟婳从未想过要染指王府事务,她只想守着王爷的“相伴看天下”过起自己的小日子,怎的忽然之间就被推到了那个位置?再不谙世事,她也知道那是众矢之的。刚想张嘴看能不能缓和缓和,永琰似是猜到了她心思似的,用一种不可辩驳的语气说到:“行了,就这么决定了,我看大家也都累了,各自回去歇息吧!”
朗娟的头疼在这一刻彻底加剧到无法抬起眼皮了,扶着额间眼神昏黄的厉害。正巧,兰心拿了药,找了一路子才找到朗娟。静悄悄的接了水,一并把药递给了朗娟。
永琰还要进宫侍奉,吩咐了御医好生看管戈雅福晋,交代了下朗娟时常关心着戈雅就回了书房。
“行了,都散了吧……”朗娟那端然生华的容色撑到众人的齐声跪安中。
离开了昀致苑后,她的精气神儿就如同蔫儿了的牡丹,虽明艳,也败得厉害。
绣檀扶着朗娟走到门口就伸手招呼了软轿,低低道:“主子,奴婢已经悄悄儿请了李太医在朗慧苑,您撑着点儿~”
朗娟无力的点了下头,把所有的无奈与悲哀统统关进了软轿里,再与设防的脸色颓的厉害,脑海中一直闪现刚刚王爷提及璟婳的眼神余波,有那么一瞬间,朗娟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败在了那几个朝花一样的女人手里了……
回到朗慧苑,已经三更天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朗娟总觉得这里更冷些,虚弱无力的扶着绣檀,轻道:“再多燃着炭吧……”
兰心知意的应了声是就退下去了。
流萤一直都蹙着眉,三句话里两句都是嘘寒问暖,寸步不敢离开朗娟。
“主子,奴婢给您泡杯参茶暖暖吧?”流萤伺候着朗娟在暖塌上坐好,给她拿了个腰枕说道。
摇了摇手,朗娟嘴里发苦,眼睛酸涩,“给我倒杯琥珀茶,让李太医直接进来吧!”
流萤侍于朗娟一侧,用指腹轻柔的按摩着朗娟的太阳穴,仿若只有如此,朗娟才会舒服一点。
“臣参见福晋!”李延秀是太医院院判也是首领御医,多年以来侍奉皇宫的同时也侍奉嘉亲王府。只不过不在王府当值,平日里当值的是孙沛和吴恙。因着李延秀医术了得,有时候王爷或者福晋可以特招入府。朗娟信任他,自然不会避讳什么,“起来吧。”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李太医长得一脸周正,即使年纪不小了,看着更有悬壶济世的正气以及为官多年的稳重,更让人信服。
一番详细把脉之后,李太医捋了捋胡子,颔首片刻,发问道:“福晋可是平日里总觉心口发紧,似有难梳之气?脑中总是闪闪现现担忧之事,然后,头疼欲裂难以自持?还会不时忽冷忽热,虚汗频出?”
朗娟还未回他,流萤频频点头,忍不住打断他,肯定说道:“对对对,完全是的,我们主子每天都觉得心口发紧的厉害,还容易头疼头晕,虚弱无力!”
“李太医,你是服侍我和王爷身边的老人儿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自己的身子也清楚得很,有这个准备的!”朗娟硬是挤出一丝笑容来维持一个福晋的端然,可是,这样的她更让人心痛。
李太医叹了口气,这满目皇室,也只有在福晋这里不用那些花花绕绕,可以言明事实,只是,老天总是眷顾不了所有人。
“福晋,臣有愧您的信任!”李太医说完就跪下请罪。
窗户上摇曳的烛光放大了朗娟和太医的身影,像是有一圈虚晃的光影,交错而形成飘摇的幻象。
兰心刚刚从南边走来,不经意间,她看见窗户上的主子身影,怎么好似晃了一下,随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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