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致苑已换了新匾额,蓝色云波纹珐琅裹边烫金字,和之前的苍劲霸道相比多了几分秀丽。
“旧人去,新人来,还真是丝毫不留恋……”朗娟幽幽说了一嘴,更像是说与自己听的。
踏门而入。
“福晋——到!”小太监提声道。
安韵正在屋里品茗,听到福晋来到的时候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到底是来了……
安韵款款走出来的时候,朗娟刚好行至廊下,如今安韵虽进王府,也还是侍妾,没有名分的她只能行大礼,施施然跪下,伏地请安:“民女安韵参见福晋!”
朗娟并未说话,安韵便只能跪着。
心里不免叹道这福晋好大的派头。
“抬起头来。”
安韵听到朗娟的话,定了定了神儿,缓缓抬头。
只消那一眼,朗娟便明白了王爷为什么偏偏要留她在身边了。
看的朗娟手心都有些虚汗,这样的容颜……
啧啧……
说是绝色都不为过,眼下,整个王府都没有这样标致到骨子里的人物,单单是坐在那儿,就会让人觉得无法忽视,不能忽视。
定了下心神,朗娟方才清了清嗓子开口,“王爷既然要纳了你入府,那我便要教教你规矩了。”朗娟端坐,举止言谈的尺度拿捏的正正好。
安韵跪着,一如刚刚那般虔诚,回道:“听从福晋教诲。”
朗娟篾了她一眼,说道:“你倒是个懂规矩的。”
“这王府之内大小事务,哪一个不得劳烦福晋操心?安韵自知阅历浅薄,一切还要仰仗福晋提点。”对于安韵一番肺腑之言朗娟显然是没有料到的,她原想着这样的戏子不过是争个脸面,或是魅惑君上或是贪财贪欲,极少看起来像安韵这般有度有颜有礼之人。
“你既知道如此,那就最好不过。”朗娟看她一下,这安韵似在有意无意向她表忠心。
这女子别看年纪不大,倒是很会为人。
“民女谨遵福晋教诲。”
朗娟见她唯唯诺诺,不似其他侍妾那般怨言,心下就有了新的主意。
“妹妹这般讨巧,姐姐就实话说了。这昀致苑以前是完颜氏居住,虽敞亮宏伟,到底是出过事的,我都觉得心里忐忑,更何况初进王府的妹妹呢,眼下王爷事多,未必考虑的那么周全。”朗娟说着轻轻小心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好似真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安韵不明她是何意,便说了一句:“安韵多谢福晋挂怀,不过,安韵自小孤寂惯了,无碍的。”
朗娟拦了一句:“这可大意不得,这样吧,你先去沁芳阁住,我着人重新把这昀致苑修缮布置一番,再让祈赟殿的师父做一场法事,你也好住个心安。”
这时安韵才明白朗娟的意思,只是她说的言辞恳切,若是顶撞福晋,恐怕她在王府里的日子不会好过哪儿去,与其与人为敌,不如为自己谋一条退路。
“安韵一切听从福晋的安排!”
流萤和兰心在听到主子说沁芳阁的时候明显脸色都有一丝异样,只是,其中蕴含的情绪可是大不相同。
回去的路上,朗娟闭目养神,颇有一种盛意归来的自得。
流萤洋洋得意许久,终是没忍住,开口:“主子,那安韵姑娘去沁芳阁真是个绝佳的安排~~”
朗娟没有抬眸,扯了下嘴角道:“那是她应去的地方。”
“安韵去了那儿,看她还怎么施展那股子狐媚功夫,哼~~”流萤得意不满说道。
只是,这兰心只是静静跟着,她有些摸不准福晋的脾性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会说变就变、说狠就狠?
兰心不明白,很不明白……
凝神屏气,一石激起千层浪便是此时凝舒苑的真实写照。
院里的花开了又败,败了复开,周始几番,也算是给这赏景的人换换心静。
“你们几个,必得伺候的小心谨慎些,若是让我听到谁在主子耳边胡诌八扯,定不会轻饶了你们!”疏桐召了凝舒苑的一干丫鬟奴才,说起话来拧眉有力的,将将是那不容置疑的神色都十分让人噤道。
疏桐怕璟婳心里难受,知道昀致苑新进了一侍妾之后,便先给这凝舒苑里的奴才们耳提面命。
说来可叹,这王府又岂能真的藏住了秘密?
她不过是不想给主子添烦增乱,眼下,璟婳心里难受,能晚点知道就晚点知道吧。
芬芳一向属于支棱扎刺的那一类,对于疏桐的“训导”一脸的不情不愿,嗤之以鼻,私下里呸了一声,和别的丫鬟咬耳朵道,“嘁~~装什么装?这王府里最不缺的就是新人,如今失了宠还有什么苦将就!不让说就不存在了吗?那不是掩耳盗铃是什么?”
“就是就是,这可不就是自欺欺人嘛。”
“谁说不是呢~~不过,就是说出口,谁又能怎么着我们?想以前,那香罗在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牙尖嘴利的呢。”
你一言我一嘴的,生生把芬芳的气焰一点点挑了起来。
彩云最近不知怎么了,每天都不怎么和她们一起了,这可越发的得了芬芳的势了。
这日,疏桐扶了璟婳出来,就听见几个丫鬟的抱怨。
“什么啊?咱们好歹也是侧福晋的丫鬟吧,怎么这份例克扣的如此严重?”说话的是璟婳指过去伺候若初的蒹葭。
芬芳白了她一眼,“你伺候什么侧福晋,你不过是这凝舒苑婢女册上的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丫鬟。那帮人都是看你的实际主子是有多大恩宠,这发放份例都是多少年的规矩了——“看人行事”,你还没习惯啊。”
蒹葭吃瘪,有气难舒,语气忿忿道:“真是的,自己留不住王爷,咱们没跟着享福,倒是跟着吃苦了!”
芬芳似是讽刺嗤笑:“谁让咱们的主子眼在天上呢~~这新进的安氏绝美标致又是个会唱曲儿撩心的人儿,争宠?那是迟早的事儿!”
地方就这么大,谁又能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呢,站在门口的璟婳听个结结实实,疏桐气结,正欲出去教训她们几句被璟婳拉住了手。
“主子,这些人,你一次不说,她们便会欺你良善。”疏桐劝说。
璟婳此时倚着门,身体几乎都是挂在门上,哪有什么心情管别的,本来想要走出门的心又戚戚回去了,溜到了一个荒漠无人的角落,暗自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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