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子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呀,老夫也不是那贪生怕死之人。”
马日磾正色说到,随后从小桌下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宝剑,这可把刘和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汉儒和后世那些鄙视武人的儒家弟子完全是两种人,要知道孔子周游列国,靠的可绝对不只是一张嘴能解决的。
大家总是习惯于把老孔想象成一个瘦弱的斯文老者,却不知道那些后世儒家子弟们严重的斯文老者,能把鲁国大门的门栓轻而易举的举起来。
汉儒是他们直接的传承人,自然继承了他们的血性和武勇。
更何况这位还是那位“马革裹尸”成语来源的马援的后人,多少算是将门之后。
站在马日磾身后的马栩银牙紧咬嘴唇,十分艰难的朝刘和点点头。刘和会意,随后离开了马车。
目送刘和离开后,马日磾拄着剑,长久的无言之后,露出了笑容。
洛阳郊外,围着车队的黑压压的骑兵像极了一群围着腐肉的乌鸦,跃跃欲试的向车队发起进攻。
刘和看着被匈奴人的战马掀起的扬尘,嫌弃的吐了一口唾沫,这样无组织无纪律的队伍,放在后世那就是妥妥的失败范例。
“注意防备,注意防备。”
刘和从自己那些部曲身边走过,同时出声提醒到。
在刘和强有力的宣传下,这群有着淳朴思想的百姓们早已经成为了一心复仇的战士,他们比谁都清楚,是谁让他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王忠手里拿着一根两米多长的马槊,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外面的匈奴骑兵。他全身都紧绷着,像一只蓄力狩猎的豹子。
刘和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那些匈奴人感冲上来,这位靠着吃人肉在历史上留名的武将肯定会在他身上留下个透明窟窿。
胡三则是扶额,这种场合他们骑兵是发挥不了作用的,就算想发挥,也很难啊。和匈奴人比骑兵,那不是找死嘛。
匈奴人在绕刘和布下的阵法数圈并多次挑衅无效之后,径直撤退回了自家骑阵中。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放弃,匈奴人是草原上杰出的猎手,他们擅长寻找敌人的破绽。
现在没有,并不代表着其他时间会没有,至少那莫罗是这样想的。
相比于汉地普遍因为肉食和维生素摄入不足导致的夜盲症,以肉食为主的匈奴人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粮食在中原人眼中重要,在草原人眼中也是如此。哪怕是被视为不洁的内脏,他们自然不会轻易丢弃。
误打误撞的,他们发现这种东西居然能治疗夜盲。在这方面,草原勉强领先了中原。
匈奴人的骑兵并没有退去,反而愈发的放肆起来,他们轮流派人在这里巡逻,值班,生怕这些只会躲在乌龟壳子里的汉人逃走。
“这群匈奴人,看来今天是吃定我们了。”
王忠舔了舔干涸的有些龟裂的嘴唇,恨恨的说到。
“程猛,让兄弟们把粮食分下去,多给那些人些枣。”刘和也顾不得地上的尘土了,盘腿坐了下来。
“开火做饭是不可能了,将就着吃点。”
刘和将程猛递过来的枣给王忠分了一些,王忠也学着刘和的样子,盘腿坐了下来。
王忠接过,随后直接连核一起塞进了嘴里,这玩意顶饿是真的。
“有没有可能,夜袭这些该死的匈奴人?”
王忠将枣核咬的嘎嘣响,同时将那两米多长的马槊垫在了屁股底下。
刘和摇摇头,道:“今夜怕是很难成功,这些家伙们警觉着呢。”
王忠点点头,想他一个小小的亭长,能和州牧的公子一起坐在地上,讨论着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是有一种极为奇特的感觉。
“公子,都发放给大家了。”
程猛来到两人面前,向刘和抱拳到。刘和点点头,随后将手里的枣塞进了嘴里。
黑漆漆的车阵里竖起了几个零星的火把,将站岗的部曲们脸照的通红。见状,匈奴人也不敢夜袭,只好继续不时骚扰。
就这样一直僵持到了天亮,期间火把被续了数次,没办法,没有油脂的木头火把,注定烧不了多久。
就在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之时,靠着车轮睡都极死的刘和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无他,匈奴人打过来了。
枕着马槊睡觉的王忠也醒了过来,一个鲤鱼打挺同时将地上的马槊提了起来。
“来了。”
王忠出声提醒到,胡三却早已经拔刀在手。
如同幽灵般的匈奴骑兵猛的跃起,径直一头扎进了汉人的车阵内。
精神抖擞的王忠爆喝一声,随后将那杀进来的匈奴人骑兵刺落马下。
“别乱了阵脚,程猛让咱们的人都过来,把这些杀进来的疯狗赶出去。”
程猛手中的马槊化身为一条银色的毒蛇,一个接一个将杀进来的匈奴人刺落马下。胡三也不甘落后,双手挥刀斩杀那些匈奴人。
冲进来的匈奴人不过十几个,却没少给刘和这边带来损失,那些被刺落马下的匈奴骑兵,他们胯下的战马靠着巨大的惯性,没少冲伤那些防守的士兵。
一夜未睡的娄圭正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看着手中的竹简。猛然间听到了外面的叫喊声,还有肉体被刺穿的声音。
娄圭将竹简丢到一边,从一堆杂物之中找出一把铁刀,那些围绕在他马车附近的士人也纷纷惊醒,各自寻找武器防身。
刘和也摸了一把长杆铁枪,对付这些骑兵长杆能发挥的作用,远大于那些近战兵器。
这一次他冷静了太多,毕竟经历过一次以后,有些事情也就逐渐习惯了。
新鲜的血腥味,泥土味,甚至还有那些匈奴人身上的特殊气味,让刘和感到异常的清醒。
匈奴人见突袭没有奏效,在折损了几十人之后,反倒是慢慢退了出去,这让苦苦支撑的刘和部曲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在一马槊掼死最后一冲杀进来的匈奴人之后,精疲力尽的王忠长舒一口气,把马槊丢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