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当真?”
宗元帝年过半百,但保养得宜,一副英明神武的模样。
“回皇上,我武安侯府行的端做得正,哪怕往日风气跋扈了些,可到底是事出有因,还请皇上明鉴。”
沈青雉不卑不亢,纵使面对一朝天子,她也丝毫不怵。
“沈青雉,你少在这狡辩!你曾一鞭毁了柔儿的容貌,如今又放纵沈轩宇行凶。就算我尚书府比不上武安侯府,也不能任你如此欺侮!”
林瑞峰气得眼珠子通红,沈青雉笑得云淡风轻。
“大公子此言差矣,昔日我抽林雨柔一鞭,当时便已解释过,乃是她罪有应得!”
她看向龙椅上的宗元帝,言思敏捷。
“皇上有所不知,日前林雨柔买通我夫君院中的婢女,让其栽赃我夫君轻薄非礼。她存心挑拨我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可是青雉与夫君的这桩婚事,乃是皇上您亲自赐婚!”
林瑞峰心里一咯噔,有种不详的预感。下一刻,预感成真。
“我与夫君得了皇上赐福,乃是佳偶天成。可林雨柔存心挑拨,用心险恶。难不成认为这桩婚事是错的,而皇上您,赐婚赐错了?”
这番质问,极有分量。
宗元帝本是稳坐如山,此刻浓眉一拧,将批好的奏章扔到御桌上,发出啪地一声,脸也沉了下来。
“皇上!尚书府忠心耿耿,从未对您有过任何不满,还请皇上不要听信小人谗言!”
林瑞峰心惊肉跳,当场流下了满脸冷汗。再看沈青雉,她弯唇一笑。
现在才开始害怕,早想什么来着?
“既然如此,还请大公子赐教!林雨柔她这么做,到底是居心何在!”
本来,林瑞峰三敲登闻鼓,不惜舍下脸面跪在宫门口,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请宗元帝出手。可沈青雉伶牙俐齿。如此不利于侯府的局面,竟被她三两句逆风翻盘。
更甚至,她还玩了一招极漂亮的釜底抽薪。
你林家不是想找皇帝做主吗?那我倒是要看一看,皇上还如何为你林家做主!
“皇上……”林瑞峰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长吁口气。
“沈青雉……她其心可诛!”他疯狂思索,越说越顺。“依臣子之见,她今日祸水东引,是想借此抵消沈轩宇犯下的罪行!然而不论如何,沈轩宇无故行凶,伤了舍妹乃是事实,还请皇上圣裁!”
沈青雉诧异扬眉,这林瑞峰反应挺快,看来不是吃素的。但她也没在怕的。
“提起家弟,臣女这里,也有一事,想请皇上做主!”
沈青雉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卷宗和令牌。
“方才祈雨节上,有人行刺青雉。家弟认为此事是林雨柔所为,所以才重创了她。而来此之前,青雉已让人核查,这是相关内幕,请皇上过目!”
年过半百的老太监过来取证,宗元帝看过后,当场沉下了脸色。
“好一个尚书府!”宗元帝此言一出,林瑞峰心生不安。
沈青雉拿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此前她蓄意挑拨,但宗元帝并未表态,直至此刻,竟像是透出几分不喜的意思来,而这不满是在很对尚书府的。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便是换做朕,也并不例外。可尚书府行事,着实叫朕大开眼界!”宗元帝此话极有分量,令林瑞峰心里一咯噔。
皇帝冷哼一声,差遣身旁的太监道:“李全福,将这些东西,给林大公子看一看。”
当林瑞峰看清那些书信上记载的东西,才发现竟然是一份画了押的罪状书。
林母竟然买通了血煞门杀手,想取沈青雉人头?
“不可能!”林瑞峰震惊惶恐。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竟然做出这种事,而假如这真是真的,那自己今日所为,岂不是恶人先告状?
没等林瑞峰想明白,就听宗元帝下令:“徐有福,传朕圣旨,将此案相关人等捉拿归案!”
林瑞峰脸色一变。
至此,沈青雉才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来。
……
之前祈雨节上,因为得罪了祈神医,林母先一步回府。本想找林父商量对策,岂料林父外出。
后来一见林雨柔满身是血,林母大受刺激,当场昏厥。
“我的柔儿啊!”此刻,尚书府中。林母从昏迷中苏醒,她泪眼婆娑,还不知自己已大祸临头。
“好一个武安侯府,好一个沈轩宇!我尚书府咽不下这口气,定要他血债血偿!”
林母一脸疯色,就在这时一支刑部派人包围了尚书府。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小丫鬟冲进来通报。
与此同时,一记嘹亮嗓音从外传来。
“尚书林夫人,身为后宅妇人,竟敢买凶谋害侯女,其罪滔天,我等奉皇上旨意,前来拿人!”
“什么!?”
林母一听,只觉像是天塌了。脸色顷刻变煞白,她身形一软,瘫在了丫鬟的臂弯中。
“怎么会这样??”
……
侯府。
白衣无暇的楚倾玄坐在轮椅中,他手执一本书卷,但迟迟未翻动一页,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直至下人们的问候声响起。
“大小姐,您回来了?”
楚倾玄循声一看,就见沈青雉一袭红衣。
眼神细细从她身上扫过一遍,确认她毫发无伤,他不禁松了口气。
可突然又一顿。
他在担心她?担心那心狠手辣的沈青雉?
她曾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他从不敢忘,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挫骨扬灰!
可在听说林瑞峰三敲登闻鼓长跪宫门口,他竟然因为此事担心她?
这种心态上的变化直叫楚倾玄无措。
“咦,你这是怎么了?”沈青雉一眼就看见楚倾玄,他那轮椅摆在一个极显眼的位置,竟然坐在院子里,而且还是靠近院门口的位置。
她抬头望眼天上的太阳,他不嫌热吗?晌午刚过,正是一日之中最闷热的时候。
“哼!”楚倾玄没好脸色,长袖一甩,自己转着轮椅转身回房。
沈青雉一呆,“又怎么了,阴阳怪气的?”
她挠了挠头,跟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回想他之前的模样,突然灵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