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薄声暂时还没有发觉小桑葚即将成熟这件事情。
事实上,照顾一只小猫咪,远远要比谢薄声想象中困难许多。
熬过最初的、也就是两小时喂一次奶、三小时揉揉猫pp的阶段,对于养猫人来说,他的养猫之路,也不过刚刚迈出一小步而已。
还没有断奶、以及两个月之内的猫猫,都不建议开始打疫苗,只因这个年龄段的猫猫还太过于幼小。从科学角度来讲,一则,还在喝母乳的猫猫,母源抗体基本上还没有消失,对疫苗会造成干扰作用;二来,猫咪太过于幼小,小到还没有足够的抵抗力来应对疫苗中的灭活病毒。
也因此,给小桑葚打疫苗这件事情,往后排了许久,一直排到小桑葚满三个月。
两个月的小猫和三个月的小猫有什么区别?对于普通的短毛小猫咪来说,可能最明显的区别在于体型,四肢变得更加有力量,走路不再摇摇晃晃、颤颤巍巍,能够灵活地开始爬上爬下,能造成的破坏面积也更大。
而对于长毛猫小桑葚来说,这种变化更明显。好像春天的花朵,嘭地一下完全炸开,像漂亮的大蒲公英,摇摇头就开始疯狂掉毛毛。
中国本土的田园猫品种中,长毛的猫咪品种不算多,狮子猫算是最具备代表性的一种。谢薄声也说不上小桑葚究竟是不是狮子猫,甚至,在一开始,都不知道她是长毛的猫妹妹。毕竟对于谢薄声这样一个从未接触、养过猫猫的人来说,在捡到小桑葚的时候,他只能判断出这是一个小花猫。
别的,没了。
在谢薄声眼中,是大橘猫或者小三花或者长毛三花,都没有任何区别。还是之前那种说法,既然接了小桑葚回到家中,那小桑葚就是他的孩子——难道父母会因为孩子相貌不同而更改对孩子们的爱吗?当然不会。谢薄声手把手教小桑葚学会用猫砂,教她学会埋粑粑……对于一个洁癖来讲,能做到这些,难道还不能证明他对猫猫的疼爱?
谢薄声给小桑葚的拍照并不算多。
他并不是一个热衷用影像或者视频记录生活的人,大约因二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活,谢薄声习惯了循规守矩。经常使用的杯子跌落了,就去买另一个同品牌、一模一样的补上;基本上,一个学期中,只要没有临时的出差计划或者其他,谢薄声每周长期吃固定的食谱,周一和周四上午有课,他早晨在学校北区食堂用紫薯、肉包、煎贴和豆浆做早餐;周二和周五吃水果蔬菜沙拉和自己煮的牛肉面;周三会吃一些烤面包和煎牛肉、搭配一些咖啡,而周末,倘若不回家探望父母,谢薄声则会多休息一会儿,更多时候,是吃早午餐,而不是早餐。
午餐和晚餐也同样规律,一旦第一周定下基调,一直到学期结束、假期开始,谢薄声都不会再更换这个食谱。
换句话来讲,谢薄声是一个习惯做计划、按照计划生活的人。
在他的人生计划中,他大约会在30岁左右时考虑婚姻问题,并尝试和同样有婚姻意向的女性初步接触——当然,这件事并非必需,属于尚不确定的因素,至少如今的谢薄声,对于婚姻或者家庭,并没有太多想法。
谢薄声的床上用品,从大学毕业后买了第一套浅灰色的床单被褥后,就不再有新的改变。他习惯性买高支棉的床上用品,固定某个品牌,浅灰,包括枕头;当他选定的该品牌不再出此系列产品时,谢薄声会退而求其次,换另一个手感或者视觉效果相同的产品,当然,只要对方不停止售卖,他就会无限期地购买、使用下去。
在这种一成不变的规律生活中,跌跌撞撞地闯入了一只懵懵懂懂的小花猫。
谢薄声给小桑葚拍摄的第一张照片,还是打算将她送给流浪猫收容组织时。那张照片拍得毫无构图或者美丽可言,只是一只可怜兮兮的、脆弱的小奶猫,甚至还有毛发哒哒地塌着,可怜到小小一个,好像一口就能整个吞掉。
养着养着,把一口就能吞掉的小猫猫头,养成需要张大口才能吞下的猫猫头。
直到三个月,去宠物医院给猫猫建立档案,谢薄声才给小桑葚拍了猫生第二张证件照,被谢薄声强行压住、四个爪爪塞在网兜里洗个干干净净的小桑葚,顶着一身乱糟糟、毛绒绒的毛发,向谢薄声露出不开心的两颗猫猫小尖牙,被迅速抓拍,这一影像并被永久地留在猫咪的疫苗接种本之上。
这个绿色的疫苗接种本上,端端正正地写着小桑葚的名字——
大名:谢桑葚
昵称:花花
生日……
生日是谢薄声捡到她的那一天。
小桑葚接种疫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小花猫并不怕人,也不胆怯。谢薄声不确定这是否是品种的特性,还是其他,但小桑葚完全不怕宠物医院的医生和助手,她甚至在助手为她呼噜毛的时候,发出舒舒服服的甜蜜呼声。
当医生亮出亮闪闪的针管时,小花猫不但没有丝毫害怕,甚至还仰起脸,好奇地盯着,甚至凑过去小声喵呜喵呜,咪咪叫着,差点儿伸出舌头舔了舔。
谢薄声摸了摸小花猫毛茸茸的头,摸掉一把呛人的猫毛。
以上主慈猫孝的和谐画面,在针刺入小花猫身体时彻底结束。小花猫爆发出高昂的一声哇唔喵喵,第一反应就是挣脱,谢薄声及时抬手,压住小花猫的脖颈,小桑葚哀哀叫着,从喉咙中发出不开心的低低呜声,直到接种结束,谢薄声松开手,小桑葚第一反应还是躲在他怀抱中,跳到谢薄声腿上,两只前爪爪和肉垫垫紧紧贴靠着他,一边发出猫咪的喵呜,一边拼命用猫猫头蹭他。
这是小花猫打第一针的事情。
打第二针要比这时候的场景更惨烈一些,她太聪明了,聪明到一落宠物医院就开始疯狂跑酷。谢薄声和医院医生四处追猫,拦截堵抓,好不容易才成功将小桑葚制服,“冷酷无情”地为猫猫接种第二针。
曾经的谢薄声以为,这是养猫猫最头痛的事情——
是的,曾经。
当谢薄声听到房间内传来此起彼伏猫猫声的时候,缅因、布偶和大橘的混战已经开始了。
无论是论体型、年龄还是打架经验,大橘猫都不是其他两位猫咪的对手。人类闻风赶来的时候,缅因猫正按着大橘猫命运后颈,不停拍打他的脑袋:“喵喵喵!你疯了!她还没有成年——你要像那边那个雄性人类一样、成为让所有猫猫都讨厌的变态、败类吗?!”
满屋子的猫毛和撕打狼藉之中,大橘猫发出喵呜的可怜请求,请求让他舒服一些……缅因猫不为所动,怜惜地用两只爪爪按住大橘猫的头,舔着他耳朵:“没事的,孩子。曾经的我和你一样,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像我一样了。”
再也不受激素折磨的布偶先生叼着小桑葚,迈着优雅轻盈的步子向门口走,在谢薄声想要接过猫猫的时候,他头一偏,叼着小桑葚的脖子,放到自己的雌性信徒手中。
离开时,头也不回地踩过谢薄声的脚。
谢薄声:“……”
他并不知自己同事家中发生了什么,但同事已经不得不介于两只打架的猫猫,开始尝试和它们进行沟通,商议,尝试让它们平静下来。在这样的闹事之中,谢薄声将乖乖巧巧的小花猫装进航空箱,带着自己的小猫猫远离纷争。
同事也弄不清楚猫咪打架的原因,毕竟这三只平时的玩闹都是那种打情骂俏级别,很少会有这种真正的动手。反倒是没有参与战争的布偶,一直冲着他大声喵喵,好像要告诉他什么事情。
人类听不懂猫猫的话,最终,他也只是奖励给布偶两根小鱼干,作为它没有参与“喵喵”战争的极大奖赏。
小桑葚不是很确定缅因先生和布偶先生所说的“成熟”和“发热”,毕竟她可是能和信徒交沛的小猫猫哎!多么厉害!
虽然这个厉害是建立在她的信徒是件变态的基础之上。
也是从那之后,小花猫忽然察觉到猫猫身体的一些微妙变化。她的视力越来越好,在晚上能够更敏捷地捕捉到老鼠,听力和嗅觉也越发敏锐,站在阳台上时,在打开玻璃窗、只开纱窗的情况下,她甚至能够嗅到路上经过的小公猫气息,听到他们的声音。
这些流浪的猫咪,会在晚上发出试图吸引她的声音,嘶哑的喵呜喵呜,呼唤着她下楼,去和他们进行愉快的游戏和交沛,他们保证,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她怀上健康活泼的猫崽子。
谢薄声对此浑然不知。
这个学期的教学任务基本完成,马上就是学校的期末考,他需要去监考两次学生。等考试结束后,他也会迎来寒假,除却必要的出差和学术交流外,谢薄声还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问题。
如何将小花猫带回家。
毕竟他家中有着对猫咪过敏的长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谢薄声近期发现,乖巧的小桑葚,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喜欢用柔软蓬松的猫猫臀部和尾巴,慢吞吞地蹭他的手。
在连续观察三天后,谢薄声神色严峻地拨打了同事的电话。
“……孙老师啊,”谢薄声问,“猫咪的臀部,有可能长猫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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