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姜梨第一次叫他,也不知道周敬屿会是什么反应,有些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果然,周敬屿真的听见了。
“你叫我什么?”
周敬屿垂下眼眸,他刚洗完澡,神色中透着点慵懒散漫,淡淡地问。
环在她腰上的手却扣紧了。
姜梨就是一时冲动,也可能是受爸爸妈妈爱情的感染,脱口说出了这句话,被这么逼问,哪里再能说得出口。
“嗯?”
周敬屿却俯下身,脸上多了点兴味,另一手托起了她的下巴,没放过她的意思,“叫了我什么。”
“老公!老公……”
姜梨被他调侃得微恼,脸又红,干脆一咬牙,叫了出来。
本来是带点恼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一出,后面又不自觉柔了起来,像春水一样,又软又媚。
周敬屿却愣了一下,像是有点意外,扣在她下颌的手也暗暗攥紧了,眸色微沉。
“老公……”
姜梨被他弄得有些痛,喃喃自语般,很小声地道。
“什么时候这么放得开了?嗯?”
周敬屿哪里忍得住,箍着她的腰坐在一边,将她放在了自己大腿上。
她也穿着酒店的浴袍,腰上系着长长的带子,周敬屿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把玩着,问。
“才不是呢。”
这个姿势,姜梨感觉自己像他怀里的人偶,从脸颊到脖颈都是浅浅的粉色。
“那是什么?”
周敬屿垂下眼,问。
“我就是……突然这么想叫叫你,而已。”姜梨被他看得脸都要别过去。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要这么叫他。
——老公。
可能是母亲这次生病的事情,他让她觉得依赖,安心。也可能是之前很多的事情,工作上,生活上,她愈发依赖他。
只要想到“周老板”,她就特别安心。
而这次父母也同意了,她就是……
很想要这么称呼他。
是老公啊。
“你要是不习惯——”姜梨看着他愈发深沉的眼睛,也觉得是不是太快了,毕竟他们才恋爱两个月。
后半句还没完,她要说的都被周敬屿的唇堵了进去。
“再叫一声。”他单手按住她后脑勺,低哑地命令。
“老公。”
她环着他脖颈,眷恋的,撒娇的。
“宝贝。”
他将她几乎要揉进自己骨子里,一种从未有过的热意蔓延过全身,“我爱你。”
这还是姜梨第一次听见他真正地说“我爱你”,声音低沉清冷,却分外扣人心弦,好听。
“嗯嗯……我也爱你。”
她心都要融化了,觉得周身很热很热,又被他亲得迷迷蒙蒙,只想更用力地抱紧他宽阔有力的背脊,伸出了舌尖,温软地回应。
……
姜梨觉得再这样下去,对两人而言都是难以言喻的折磨。
情谷欠这种东西,好像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暗暗涌动着,很奇怪,也很奇异。
他们两人能忍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但没有办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姜八一会打来电话突然换班,心里总是悬着,很难受。
而且。
完美主义,还是希望能一切完美,都是最完美的回忆。
周敬屿最终又去洗了个澡,他们分了两张床,睡去。
翌日。
他们七点多就醒来,姜八一并没有给他们打电话,也没有去隔壁房间休息。但姜梨还是放心不下父亲,给他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
却没成想姜八一还在睡,还特意叮嘱了让他们等一会在过来,夏萍正睡得很熟,别吵醒了她。
姜梨挂断电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起来了,他们也再睡不着,去卫生间洗漱。
但不知道是姜梨的错觉还是什么,感觉周敬屿和昨天晚上不太一样,脸色似乎有些疏淡。
“怎么了?没睡好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姜梨洗完脸,从卫生间出来,看着沙发上的周敬屿,轻声问。
周敬屿懒懒地坐在沙发上,刚才点了支烟提神,白雾飘散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走吧。”
他们刚才说好了一起去楼下吃个早餐,他弹了弹烟灰,准备从沙发上坐起来,温声道。
“别走。”
姜梨刚洗完脸也没化妆,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拦住了他,问,“到底怎么了嘛,你忘了我妈妈昨天说的话了吗,夫妻本是一体的。”
“真没什么事。”
听她抬出了丈母娘,周敬屿浅浅地笑了一下,将烟衔在唇边。
“那你就快说。”姜梨俯下身,看着他。
“梨梨,来。”
他伸出手臂,又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沙发很宽大,姜梨已经习惯了这个姿势,而且依偎在他怀里,很舒服。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他从背后抱着她,语气平平淡淡的,也温柔随意,另一手支在旁边桌上。
“你以前怎么称呼他们呢。”
“什么?谁。”
他语气很平常,就好像在闲聊,姜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才意识到,他说的他们应该是陈良森,李德?
所以,周老板……
他是吃醋了吗?
“嗯?”
见她不答,周敬屿摸了摸她垂下来的发梢。
姜梨很少看见周敬屿吃醋,他好像一直都是那个游刃有余的样子,不知怎的,忽然就起了一点捉弄他的心思。
“你是说‘老公’吗?”她抬起眼眸,问他。
“嗯。”
周敬屿仍然是很随意的,神色间也没有一丝变化,漫不经心,只弹烟的手背上隐隐能看见凸起的青筋。
“呃……”
姜梨有一点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因为……我们也谈婚论嫁过嘛,所以,可能。”
她拨了拨头发,没再说下去。
“嗯。”
周敬屿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只眸色微微有点沉,另外一只手还没事人一样拨了拨她的发梢。
“知道了,那走吧。”
“你生气啦?”
姜梨扭过身,看向他俊美的侧脸。
“没有。”周敬屿将烟蒂碾熄在烟灰缸里,看上去好像真的一点不生气的样子,将交叠的双腿放下,还掐了一把她软乎乎的小脸,“走了,去吃早餐吧,不是饿了吗。”
他说着便站了起来,没再说旁的。
姜梨看着他好像真的没事人一样的背影,微微绷紧了唇。
什么嘛。
明明就是他先说的……她只是想看看他吃醋的反应。
可是他这样不当回事,姜梨又有些不爽,而且也不知道一会该怎么解释。
气氛微微有些僵,姜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一眼时间,从门口镜子旁边拿起包包,背了上去。
“算了,走吧。”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用余光瞥到他淡漠平和的身影,最终也没什么办法。
就在她要拿出房卡开门的一瞬间,她的手突然被按住,腰间被一只手臂搂住,箍在怀里。
周敬屿一手环紧她的腰,往前带了几步,将她抵在镜子边,下巴放在她肩膀,另一手托起她的下颌。
“叫过几次?”
他声音暗哑,低沉。
目光在镜子中交汇。
他的眼底有些压抑,终究是没忍住。
就连周敬屿都有些意外,他其实并不应该在意这种事情,他所受的教育也不会在意。
他压根不会在意的。
但是……
姜梨目光同他对上,心里颤了一下,涌上几分后悔。
早知道他当真,她就不逗他了。
“一次都没有。”
姜梨看向他,另一只手轻轻抚过他的脸。
周敬屿顿了一下,却没有动,微微眯起了眼睛。
“真的没有,虽然确实都到谈婚论嫁,但我比较倒霉,好像都是稀里糊涂的,有时候都感觉我们不太熟。”
陈良森那时候变心了,都直接叫她名字,姜梨也不可能自讨没趣这么称呼他。
李德是真不熟,偶尔还会叫“姜小姐”“李先生”,更不现实。
“周敬屿,我说的是真的。”
姜梨望着他这样,有些后悔,有些心疼,又有些甜蜜。
周敬屿一贯是成熟通透的,他很懂女人,也很尊重女性。
但是看见他这样有点吃醋占有欲,她却又心疼又喜欢。
半晌,周敬屿缓缓放下了手。
周敬屿将她转过来,抱着她,看着她的眼睛,也相信她,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弄痛你了?”
“没有啦,怎么会。”
姜梨拉过他的手,“而且周敬屿,我其实很喜欢你吃醋的样子呢。”
“和平日里一点都不一样。”
姜梨忍不住轻轻踮起脚尖,吻了他一下。
“好啦,我们走吧。”
姜梨看了看时间,也不能太晚了,不过记下以后还是不能乱和他开玩笑,拉着他离开了。
那天还算顺利,下午周敬屿挂了最好的专家号,夏萍休息过来后去做了一个非常详细的检查。
最后确诊是糖尿病二型,血糖过多,医生也开了药,还让他们自己买了血糖仪,说是平时一定要注意饮食,多运动,还给了食谱,细细碎碎叮嘱了很多注意事项。
其实夏萍并不胖,但医生说可能跟遗传因素有关,他们看完病也出院了,检查结果不算很严重,姜梨和姜八一也都隐隐松了口气,夏萍心情必不可少低落,但也无可奈何。
“小周一会有事吗?正好晚上了,要不要来家里吃个饭。”
周敬屿开车送他们到小区楼下,姜八一问。
姜梨看向他。
“明天吧,我今天晚上还有点事情。”
“那也行,那明天你中午晚上过来都行,给你做点好吃的。”姜八一拍了拍他的肩膀,完全就是对待女婿。
“好,不过您千万记得那些食谱,阿姨是一定要照着吃。”周敬屿提醒道。
“好嘞,放心吧。”
老两□□换了个目光,先行上去,让小情侣单独告别。
姜梨觉得这个夜晚很舒服,夜风轻轻柔柔的,灯光也朦胧得恰到好处,身边是得到父母认可的恋人,也是她最喜欢的人。
“梨梨,之前在酒店的事情……”
当时有些急,并没有多说,周敬屿再度提了出来,“我并不是不相信你。”
“我知道呀周敬屿。”
姜梨牵着他的手,顺着小区后面的方向走去,“我们去散散步吧。”
这里没什么人,只有高大的松树投下斑驳树影。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温柔。”
姜梨也说不出来。
其实她刚认识周敬屿时,觉得他冷淡高傲还有一点邪气,难以接近,但慢慢在一起后才发现他其实待人很温柔的,尤其是对她。
是一个温柔的,非常完美的处女座男朋友。
但是再往下,姜梨也摸不透了。
“你也有你自己的黑洞,每个人都有……不是吗。”
姜梨道。
她想起了他们那天在怀山的旅馆,那个晚上他的样子,还有很偶尔,随之深入了解他的不同。
“但是没关系的,我都很喜欢。”
姜梨轻声地道。
“梨梨。”
周敬屿忽然攥紧了她的手,也想让她再走近一点,声音低沉,“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什么?”
姜梨侧过脸,心里动了一下,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