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召见

过了几日，烈坤祁来与我商议烈坤邧的婚事，因相国新丧的缘故，我不能出席了，因此让王昭仪主持婚礼，我满口应允，又谢了恩，不知道烈坤祁又在打什么主意。听闻出征的事情已经近在眼前，王昭仪家荣宠倍盛。而另一个消息才是真正让我震惊的，烈坤祁打算成婚后，让烈坤邧作为大将军出征，我感觉到一股死亡的味道在逼近烈坤邧。一时间我有些慌了，原来，烈坤祁步步为营，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置他于死地的机会。我看着张公公刚送进来的药，心里顿生绝望，我不知道别尘在布局什么，如果按照这样的轨迹下去，我们看似努力，却是自寻死路。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我以调配宫内防务的名义，主动传召了穆思卿。

“皇后娘娘金安。”穆思卿一身铠甲，行动时，金属撞击的声音在大殿里竟然有了回声。

“穆总领请起，西九宫目前并未住满，若是和东九宫一样的人员布置和防务，额外支出了不少，本宫已经安排下去，让西九宫的嫔妃集中到靠东边的三个宫中居住，其余六宫从夹道封闭，这样能少些戍卫布置，嫔妃出入也方便些。有劳总领重新布置宫防，明日呈与本宫，华英，把西九宫重新布置的图纸给穆总领拿过去，好让他参照布置宫防。”我指了指面前的图纸，张公公会意，双手捧出，递给了穆思卿。

我轻轻舒了口气，那绢布的夹层里，有我的塞进去的字条：张公公明日轮休，设法晚上相见。张华英轮休，而我这几日身上不方便，烈坤祁也不会在我宫里留宿的。明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穆思卿接过了图纸，说道，“谨遵皇后娘娘旨意。”说罢躬身出去了。

我的心也却提得更紧了，我打算让穆思卿主动请缨出征，不知他能不能答应，这无异于让他赌上性命，而我，何德何能，让他做出这个决定。

喉咙像是堵着一块蜡，我不禁咳嗽了起来。蓝洵走上前来，“娘娘快回去歇着吧，这些日子宫里大小事务太多，劳心伤神。”

我就着她的手站起来，“对了，前些日子说是给太后娘娘找出的大氅，你替我跑一趟，天气冷了，太后的头风病要紧，须得注意保暖才是。”

回到内室，我叫过蓝洵，给了她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两个字“装病”，“我不知道兄长在筹谋什么，但是眼下，凌亲王绝对不可以出征，否则就是送死，把这个带给太后，她会懂的。”

第二日晚上，晚膳已经撤了，却还没有穆思卿的消息。我在榻上歪着，翻着内宫的账册。忽然烈坤祁进来了，也没有通传。我赶紧从榻上下来行礼。

“坐着吧。”烈坤祁摁住我的肩膀，挨着我坐下来。“后宫事务繁琐，还吃得消吗？”他拿过我手中的账本。我想，这两日我整顿后宫的事情，他应该了然于心，看似无心的过问，应该又包含着许多试探。

“是繁琐了些，不过臣妾心中只有一个准绳，就是给三哥管好家。眼前顾着出征的事情，臣妾想着后宫也减减用度，多少也是个心意。姐妹们的待遇不能降，毕竟是三哥给的尊荣，但是臣妾合计了一下，宫中的人员用度才是个大头儿。臣妾看了各宫的布置，有很多闲置的宫殿，却占着许多人手。因此臣妾自作主张，昨儿个给姐妹们重新分了住所，虽还是按照原先，和谁住如今还和谁住，但各宫更集中了，既方便侍奉三哥，也省下许多扫洒侍奉。这样将闲下来的八十余人遣散。又传了穆总领来，减了一半侍卫。闲置的宫殿除了按月一次扫洒点灯，平日也能省下烛火钱。粗略算算，一个月也能省下三千余两银子了。”

“皇后有心了。”烈坤祁揽过我，他的脸庞很凉，贴在我的额头上，感觉身上竟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有些膈应，却强按下心中的不爽，服帖地靠在他肩头。

“这些日子政务繁忙，也顾不上来看你了，有没有按时吃药？”烈坤祁低声问。一阵寒意涌上心头，我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仍然平静，“华英每日都按时送来，臣妾也按时服用，这伤已经好多了，三哥不用总记挂着了。”

“那倒金钩的疤痕深，伤了筋骨，朕问了太医，要用很久的药才行。但是药太苦，朕昨日已经吩咐他们做成丸药，就着蜜水服用最好了。”烈坤祁的手指拂过我的脸颊，我感到他那常年练剑的手指上，厚厚的茧子，像冰冷的剑划过我的脸，心口不由得一紧，“三哥政务繁忙，却总惦记着臣妾。”我把头向他的胸口贴过去，这样他才看不到我眼中压制不住的恨意。

“好了，你先歇着，朕先回太极殿了。”

“恭送陛下。”我起身，福身送他。

“别往外走了，天凉。”他伸手扶住我，阻止了我的行礼。

我报以微笑，却面无表情地目送他的背影。听着仪仗出了宫门，感觉一阵头疼。我走进内室，问道，“蓝洵，如何了？”

却没有人应声，我一抬头，竟然看到穆思卿负手站在窗户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