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档情感节目想要长红, 除了故事本身的曲折性,剪辑和后期都至关重要。《人间真情在》于这两点上做得相当到位。
前几期邀请的嘉宾无一不是以奇葩家庭纠纷为主题,励志青年林云起一登场, 至少起到了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打从我记事起, 就不信神,若是有神, 为何别人家庭美满,而我孤苦伶仃?”
“那是一个炎炎夏日,我正走在放学路上,习惯性地踢石子玩。
啪嗒,啪嗒!伴随石子不断朝前滚落的声音,一阵强烈的心悸突然袭来。我抬眼定睛一看, 前方竟有一团黑雾张牙舞爪向我扑来!”
本期拍摄手法类似一档科普节目《走近X学》,着力渲染恐怖的氛围。
节目组还专门拍摄了一组‘黑雾’片段插入, 越看越像恐怖片。
故事进入关键时刻,接进了旁白和全新的画面镜头――
“年仅十四岁的孩子精神状态堪忧, 他不知道的是, 改变自己一生的吴某舒,很快就会在下个十字路口登场。”
节目切入广告。
大热节目广告时间都长,期间特殊小组的人面面相觑。
罗盘七最喜欢看上司脸色变化, 无奈破功时的模样, 然而他现在却错过了聂言眼皮颤动的瞬间, 因为其本人也几乎失语。
向来冷若冰霜的短发女同事最先从震惊状态中抽离。
“吴某舒,指得是那位前辈吗?”
眼镜男同事:“电视里不是说了, 别走开, 广告之后更精彩。”
他有预感,会真的很精彩。
丧心病狂的广告居然近六分钟。
终于, 节目回来了。
“我整个人一动都动不了,身边路人纷纷投来怪异的眼神,我的神智却是出奇的清醒,甚至还隐约能听见树上的蝉叫声。黑影越来越近,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出现了!”
林云起露出一个恍惚的微笑,“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双眼睛,细长,微微弯着,像狐狸一样,我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世人喜欢拿狐狸精做主角,真的很好看。”
浪漫,唯美,救世主。
透过林云起的描述,一切都那么的具有代入感。
眼镜男皱眉,向聂言求证:“吴圣舒真的救过林云起?”
“救个屁。”
这位一向冷峻的上司,终于没再忍住爆了粗口。
“也不一定是假的。”罗盘七嘀咕一句。
吴圣舒很会招揽人心,前同事对他的印象无一不是温和,乐于助人。搭配林云起的故事食用,天|衣无缝。
聂言按了按眉心:“吴圣舒从来没有救过林云起,更别说给他做心理辅导。”
侏儒拿起保温杯,喝水前笑容阴森森的:“都说吴圣舒算无遗策,呵……这回恐怕会死得很惨。”
屏幕里,林云起讲得绘声绘色,几度泪洒现场,堪称全程无尿点。
综艺节目的时间一晃而过,终于快要到结束的时候,林云起激动地发出灵魂呐喊:“吴老师,我的心灵导师!如果您在电视机前,我想大声对您说……”
“您,辛苦了!”
“好人,一生平安!”
后四个字一字一顿,每个音都拖得贼长,慷慨激昂。
上一个被林云起这么祝福的还是柳凡。
“噗――”淡定的侏儒成员握着保温杯的手一抖,一口水喷了出来。
……
电视机旁没有他的吴老师,但是有全国的观众。
“知道感恩的孩子,万里挑一啊!”沙发上,一家三口看电视,大妈抹了下眼泪。
儿子无奈:“很多情感节目都是花钱请人演的,连剧本也是提前写好的。”
他顿了一下,又点评说:“……不过这个太逼真了,说不准是真人真事。”
他们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是看不到,身后墙上的画像有黑气渗出。
“吴圣舒,好一个吴圣舒!”
愤怒让异物几乎扭曲到变形:“难怪他那么了解林云起的事情,原来早就有所接触。”
有同样想法的不止这个异物一个。
“阴谋!吴圣舒故意帮林云起坚定世界观,然后再来和我们交易。”
“人类都是狡猾的!”
“吴圣舒,已经背叛了,不,这畜生从来都没有真正站在哪一边!”
……
周五的夜晚,林云起搬出躺椅,调到最舒服的位置,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电视。
满分十分,他给自己的演技打九分。
人要谦虚点。
《人间真情在》刚刚结束,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林云起没细看来电显示,就接了起来。
“晚上好。”
“……”
“你很上镜。”
林云起手上的瓜子皮撒了一地:“白辞?”
想起来了,上次白辞蹭车时,给过一张名片,出发当天,自己又给他打过去。一来一往,非本人意愿地完成了一次号码交换。
“还行吧。”林云起默默拾起瓜子皮,接了句话。
白辞那边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经常陷入不知名的沉默。
不过今天林云起心情不错,没有任由这份沉默持续发酵,主动谈论起吴圣舒:“这吴圣舒,本身就是心理学博士,这次有嘴也说不清。”
边说着,他下地倒了杯水:“不知道吴圣舒的那些信徒,在知道他曾背离过‘恶魔’的意志,帮我树立无神论观点后,会作何反应。”
“自作孽,不可活。”白辞冷漠道。
这句耳朵都听出老茧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更像是给了对方一个命定的结局。
林云起刚喝了口水,那边忽然问:“要去看好戏吗?”
“戏?”
白辞:“二十分钟后,在楼下等我。”
“……”
天色已经不早了,林云起靠在楼门口的大树下打呵欠。
窄道上,一辆炫酷的豪车竟很轻松地开进来,即使在黑夜里依旧耀目。
车灯闪了一下,林云起主动走过去,果然是白辞。
“酷!”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他竖起大拇指:“平时怎么不见你开?”
“小区里停过一次,被刮花了,只能在其他小区租停车位,但每次走过去又嫌麻烦。”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即便是夏天,也能在凉爽中享受到真皮沙发的柔软。
林云起朝后靠了靠:“有钱人。”
白辞谦虚:“没有,你也很厉害。”
林云起继续客套:“还是你厉害。”
白辞:“我的财富主要是靠时间的积累。”
“富二代?”
白辞:“也算是。”
林云起:“看来你家世也很优秀。”
白辞:“不,像你这样白手起家的更优秀。”
口袋里的骸骨狗听得想吐,用爪子扒拉了一下,意思放它出去透透气。
……老子晕车!
白辞在路边停下,看向路边的一家连锁店:“这家有卖望远镜,一会儿可能需要用到。”
林云起下车去买。
看他走进超市,白辞拿出钥匙链,神情没了先前的柔和:“什么时候又多了个毛病?”
骸骨狗叫嚣:“非得我说是听你们商业互吹,听到想吐,你才满意吗?”
叫嚣完在白辞的眼神下很快又怂了,乖巧道:“我就想出来透口气。”
白辞给它找了个地方。
骸骨狗缩着爪子,两条腿乖乖垂下,认真地扮演摆件。
不多时,林云起买了两个普通望远镜,又买了些水和吃的,重新坐上车。
这一路开了很久,林云起欣赏着外面的街灯,在流光溢彩的绚丽中问:“你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住个破落小区?”
“你呢?”白辞反问。
“住出感情来了,更何况方便扫楼锻炼身体。”
白辞微微颔首:“我是比较容易吸引一些变态,高档小区里有钱人太多,总有些想要用其他方式胁迫你同意的个体。”
林云起沉吟一秒:“可能是觉得你柔弱,好欺负。”
骸骨狗闻言骨头一抖,险些没栽下来。
林云起审视地望着白辞,认真挑毛病:“不是我说,你这身子骨太单薄了,要多锻炼,别看我虽然瞧着瘦弱,但能徒手劈开砖块。”
骸骨狗:……他能徒手劈开火山,你信不信?
白辞竟附和着苦笑道:“我之前办过健身卡,但只会用跑步机。”
说着他就低咳了两声。
骸骨狗:“……”
车子从繁华的立交大桥一路开到片荒芜的地方,林云起几乎以为是出城了,谁知又开了二十分钟,最终才停在山脚下一处隐蔽的地方。
林云起抬头望着一片寂静的山岭:“别告诉我是来看星星?”
白辞笑着摇头:“先进山再说。”
和他走在一起,林云起总有一种浮着的虚无感,仿佛周围是真空一片,自己被封锁在内。
事实和他的感觉没有多大出入,白辞的确和常人的气机不同,甚至能影响到周围人的感知。
乌鸦压在树枝上,它在白辞经过时突然飞往高空,动静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树下,林云起提溜着先前买的望远镜还有吃食,放缓步伐。
深山老林,夜半三更被叫出来,他眯着眼考虑对方抛尸杀人的可能性。
“我和柳凡不同,他有热|兵器,我赤手空拳地可打不过你。”似乎看出了林云起的考量,白辞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林云起开始琢磨另一种可能性……买凶|杀人。转念一想,开着这样一辆招摇的跑车,路上遇到的监控摄像头也不少。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警惕:“你走前面。”
白辞好脾气地按指令做。
林云起注意观察对方的走路姿势,并判断喘气声。
上缓坡时,白辞会下意识扶一下树,脚步虚浮。
林云起故意靠近了些:“一定要加强锻炼。”
温热的呼吸蹭过脸颊,白辞察觉到他的靠近,不禁呼吸一紧:“是,是要加强。”
林云起满意点头……气息紊乱,一看就是不常运动,活脱脱的弱鸡模板。
一阵山风吹来,白辞停下准备喝口水。
林云起看他拧瓶盖都拧得费劲,无奈伸手:“我来吧。”
好像是为了找回面子,白辞喉头一动,又尝试了一下,再次失败。在他手上,还有过度用力留下的红痕。
林云起接过后随便一拧,瓶盖和瓶身便轻松分家。
“多谢。”
“……”狗男人三个字,骸骨狗自认已经说腻了。
今夜星辰耀目,等他喝完水,林云起终于没忍住想了数种来这里的可能:“露营?拍照片?看野生动物?”
若是如此,自己恐怕要带他去精神病院看看。
“吴圣舒。”白辞缓缓吐出三个字:“我收到消息,他住在这里。”
林云起一怔:“报警啊!”随后才问:“哪来的消息?”
“钱砸出来的。”白辞说得干脆。
有了这个前提,很多等式自动成立。
白辞又道:“吴圣舒算计你多次,如果我们能亲自结束这个罪恶的窝点,会很有意义。”
“说什么傻话呢?”林云起不可思议望着他:“你连个瓶盖都拧不开,还要去干邪|教分子?”
“……”
白辞的面色变化很微妙。
林云起主动打电话给聂言,白辞站在一边轻叹摇头:“白得了个好处,他倒是命好。”
说明情况后,林云起不赞同表示:“命好的人可不用天天加班。”
再温顺的人也有叛逆期。哪怕林云起打了电话,白辞仍旧迈步非要朝着密林深处前进。中途他似乎感觉到什么,回过头对林云起笃定说:“你想打晕阻止我。”
林云起收回拳头:“想什么呢?我活动一下筋骨。”
白辞看破不说破。
有了防备,总不能强行一拳抡过去,林云起摇了摇头,利落地上了一棵树,拿着望远镜观望。
不远处还真有一个小木屋,粗略看去,约有个两三层。
这地方信号不好,刚和聂言打电话都断断续续的,安监控的可能性估计不大。真要闯入,也不是不可能。
林云起动了点心思:“你说吴圣舒这个点在干什么?”
白辞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总之应该不是在看电视。”
“……”林云起做了个手势:“听我指挥,缓慢靠近。”
白辞仔细望着夜色下他认真的样子,强忍住笑容,严肃回应:“好。”
……
吴圣舒的确没在看电视。
他平日喜欢养花逗鸟,根本没电子设备的爱好。
此刻吴圣舒正站在桌前,手握一支劲笔,流水行云般挥斥方遒,写下一句很有杀气的诗句。
对面站着几个人,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了他。
赵余的事情过后,以往在特殊小组待过的人短时间内肯定不能用,甚至要帮他们隐匿踪迹,吴圣舒交待找几个新面孔活动。
他那位姓钱的手下忠心耿耿,当即便领了一伙人过来,其中包括之前来过一次,才加入组织的小年轻。
墨晾干后,吴圣舒卷起刚刚那副作品,又写了一幅字――‘静。’这才终于开口:“赵余这个口子被打开,连我做事也不得不瞻前顾后。你们中很多人以往走得是野路子,行事偏激,但我丑说在前面,最近都把爪牙给收好了,别……”
吴圣舒的话戛然而止,正在被教训的人纳闷抬头。
快步走到窗前,吴圣舒眯着眼看着外面那道聚起来的黑影,瞧着像是乌云,实际要比云的高度低很多。
……
林云起的前进速度非常慢,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甄别着前方有没有陷阱。
白辞像是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林云起走,他迈步,林云起停,他就跟着停下。骸骨狗悄无声息地处于队伍末端,白辞走,它迈开爪子,白辞停,它摇尾巴。
十分钟过去,这两人一狗的纵队,在荒山野岭间,终于前进了振奋人心的一百米!
白辞哭笑不得地想,以这个速度,估计聂言来了他们还在外围地带打转。
一声惨叫划破黑夜。
林云起皱了下眉,这道声音很年轻,应该不是吴圣舒的:“好像出事了。”
他利落地爬上树,望远镜的有效距离还行,至少能够清楚看到木屋外门。门是紧闭着的,更里面的情况无法看清。
林云起抬高了一点望远镜,只见木屋上方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似乎有大雨滂沱之势。
他又看了看自己头顶的天空,漆黑如墨,根本没有什么乌云漂浮。
……
木屋。
正在尖叫的是那个刚加入组织的小年轻:“钱大哥,好多鬼!”
“老子看得见。”
异物袭击来得太过突然,吴圣舒反应已经足够快,然而带过来的新人仍旧死伤过半。
异物不止一只,吴圣舒本身实力也不俗,干掉两个后,硬是咬牙坚持到了现在。
“影子鬼,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杀了我,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异物和人不同,它们从来不会浪费口舌主动解释缘由,进来就下杀手。
“逃不掉的――”阴森森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空间传来:“很快会有比我更可怕的异物。”
旁边的小年轻蜷缩在角落不敢动,腿都是抖的。
说好的吴先生是神呢?说好的组织很强大呢?
他才加入没几天,组织就要没了!
再看吴先生此刻划破手掌画符,脸色惨白的模样,小年轻一脸悲观地想……完了,老大也要完了。
吴圣舒用符短暂拖住异物,瞥了眼墙角的小年轻,突然报出一串号码。
小年轻求生欲极强,手指颤抖地按下这串数字。虽然不知道老大是打给谁,但当听到对面的应声,他犹如抓住一棵救命稻草般激动:“接通了!”
吴圣舒哑着嗓子对着电话的方向低吼:“西山,速来,逮捕我!。”
早在接到林云起的电话时,聂言就已经带队往这里赶。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柳凡报警时,也是同样绝望的口吻,连内容也大致相同。
开车的是罗盘七:“头儿,怎么了?”
聂言意味深长说:“做人,一定要做好人。”
“……”
?
另一边,林云起跳下树。
“会不会是有邪|教徒看到电视,想脱离组织,结果逃出来的时候被干掉了?”
白辞淡淡道:“也许现在想往外逃的是他们老大。”
林云起想了想:“也对,要尊重任何一种可能性。”他侧过脸,问:“继续前进不?”
打斗声意味着有突发状况,林云起自认一打十没问题,问题是他还带着个拖油瓶。
幸而白辞这时候终于有了自觉性,摇了摇头。
“这里风景不错,留下看看就好。”
山林里如今可是很漂亮,木屋上面黑气缠绕,和天上的星辰对比强烈,一般只有画里才会有这种魔幻的画面。
他用余光望着林云起,林云起正仰着脸,眸中倒映的只有星辰。
……
已经无人在意的木屋内。
先前为了打这个电话,吴圣舒使出了看家本领。小年轻趁着异物被拖住的时候,连忙跑出去。
其实异物想要杀他,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只是懒得碾碎一只小蚂蚁,任由小年轻跑了。
夺命狂奔中,小年轻用不成熟的占卜能力算了算,西北大吉!
随即毫不犹豫朝西北的方向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下穿过耳畔的风声。
终于,两道黑影映入眼帘,小年轻立刻明白那可能就是自己的救星,如乳燕投林一般俯冲过去:“救命!救救我!”
林云起用望远镜看了看,确定后面没人追杀他,后退几步,和年轻人保持距离。
“发生什么事了?”
小年轻哽咽了:“骗子!说是高大上的永生组织,什么老大可以和妖魔鬼怪交易,一群骗子!艹他大爷!明明就是个野鸡组织!”
上岗没几天,自己就险些丧命。
听出对方是邪|教组织的一员,林云起递过去一张纸巾:“所谓的魑魅魍魉,不过是邪|教编造出来的,为的是利用人心底里的恐惧和欲望进行洗脑。所以永远不要放松警惕,不要相信传说,你就无坚不摧。”
根本没仔细听他再说什么,小年轻吸了吸鼻子:“人心才是最恐怖的。”
辣鸡组织!
木屋那边,聂言最终还是赶到了,吴圣舒狼狈地瘫在轮椅上,哪还有当年的风采。
聂言叹了口气,对一并赶来的成员说:“不排除异物卷土重来的可能,把人带上,尽快撤离。”
聂言给林云起打了个电话,双方约在东面的山脚下碰头。
特殊小组流程是正规的,也需要写报告,作为报案人,林云起要跟着去做趟笔录。至于白辞,除了聂言没人敢开这个口,大家不约而同选择无视了他的存在。
不过聂言还没发话,林云起就已经让白辞先回去。
“我一个人去就行,大晚上又是爬山又是吹夜风,再折腾下去,你明天说不准得病了。”
一位同事靠近罗盘七:“他平时也是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罗盘七语气耐人寻味:“就怕他是认真的。”
林云起跟聂言坐着一辆车,车内空间很足,吴圣舒也在这辆车上。
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吴圣舒却没有一般俘虏的狼狈,斜靠着车门,视线在林云起和聂言身上徘徊。
他的性格很精明,最终选择先和聂言谈条件。
片刻后,吴圣舒悠悠叹了口气:“我们并不是敌人,完全可以成为合作伙伴。”
聂言神情漠然:“一个阶下囚,你拿什么和我谈条件?”
吴圣舒笑了:“当初我提议研究如何吞噬异物,被组织严重警告,今天异物要杀我,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聂言:“什么问题?”
“何必明知故问?我研究的东西让他们产生了危机感。”吴圣舒一双狐狸眼眯起:“如果组织愿意开展这个项目,我可以交出手头的全部研究资料。”
聂言定定看了他许久,忽然笑了:“看没看过《人间真情在》?”
吴圣舒皱起眉头,特殊小组现在转移话题的能力已经退化的如此拙劣吗?
聂言在这点上却很坚持,专门找到回放拿给他看。
“好人,一生平安!”视频里,林云起一脸真诚对着镜头鞠躬。
吴圣舒:“……”
这个杀千刀的玩意!
他猛地看向林云起,恨不得在眨眼的功夫把对方剁碎了。
难怪,那些异物突然对自己出手。
林云起的谎言也许并不精湛,但根本求证不了真假。假设他是为了对付自己上电视说这番话,多少该了解一些异物的事情,可如今异物依旧无法近他的身。
特殊小组和林云起沆瀣一气?
吴圣舒皱眉,又打消了这种念头。
万一在这个过程中,林云起意外世界观动摇,聂言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不对,刚刚他和聂言旁若无人的谈论异物,林云起听了压根无动于衷。百思不得其解,吴圣舒深吸一口气:“上电视台的事,是谁给你安排的?”
林云起:“我自己。举报邪|教,人人有责。”
“……”
一个红绿灯处,两辆车子并排停下。
林云起降下车窗,对聂言说:“能让那辆车也降一下车窗吗?就半分钟。”
聂言看了他一眼,如了他的愿。
这次能及时活捉吴圣舒,林云起功不可没,否则等到对方的求救电话打来,他再赶过去,吴圣舒可能早就尸骨无存。
对面车上的小年轻先前也被铐住带走,下意识看向窗外。
林云起指了指旁边,随后身子往后靠了靠让出视角。
小年轻刚开始一脸懵,直到看到面色苍白的吴圣舒,当即炸毛,要不是被按住,他非扑过去。
“野鸡组织!骗子不得好死!”
野鸡两个字,让吴圣舒真正动了怒,他一生中最自豪的事情就是创办永生会。
被对方毒辣的目光吓到,小年轻缩了缩脖子,很快气性上来又骂道:“看什么看?野鸡头子!”
本来画符咒时便失血过多,气急攻心下,吴圣舒喉咙一阵腥甜,差点吐血。
担心再这么下去,还没到目的地人先被气死,聂言无奈地把窗户关上。
林云起嘴角勾了勾,好心把没喝过的矿泉水拧开递到吴圣舒面前,学着小年轻的语气戏谑道:“鸡头,喝口水。”
“滚开!”吴圣舒哪里还顾得上探究情感节目的事情,直接用胳膊肘撞掉矿泉水瓶。
聂言按了按太阳穴:“都给我消停些。”
他先看向吴圣舒,叹道:“你也算长辈,不要和年轻人置气。”
从志得意满到沦为阶下囚还不到一个小时,吴圣舒也知道因为落差导致心态产生失衡。
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有出路。
吴圣舒冷冷望着林云起,心中的杀意几乎沸腾,今天的事,日后他一定会让这个人百倍奉还。
“略略略。”林云起做了个鬼脸,随后用天真无邪的语气问:“这就是你离开正规组织的原因吗?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谁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幼稚的行为,聂言都始料未及。
但不得不说,侮辱性极强。
吴圣舒狐狸眼中的睿智消失,猛地倾身过来:“去你爹妈的鸡头!我撕了你!”
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