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芹和吴招弟两个人相互扶持,也算是彼此都安全度过了月子, 紧接着俩人又一块儿拉扯孩子, 渐渐地也就读过了养孩子最难的那头几个月。
俩人的男人不在身边儿, 联系也联系不上。可孩子们不能长时间都没名字啊, 一直大宝二宝那么叫也不是个事儿, 索性俩人就决定自己给孩子取名字。
吴招弟准备给孩子起个名字叫吴爱军, 结果叶团长嫂子林宛平摇了摇头, “这名字叫的人太多了, 过个十年八年的, 你往大街上一喊爱军,保准儿回头的人就有七八个!”
吴招弟紧接着又想到的卫民、建国等等名字,全都被否决了。
陈秋芹原本心心念念着, 要是生了一个儿子要叫他王小雷,这名字随了王大雷, 也不想建国爱军的,人人都叫。林宛平还是摇摇头,“秋芹妹子啊, 你要考虑好啊, 你这名字叫出来,不知道还以为是你家王大雷的弟弟呢。”
听闻嫂子如此说,陈秋芹也不禁一时间羞红了脸。
“嫂子,我和招弟姐没什么文化, 也没看过什么书, 不如您给我们想想名字?咱们都信得过你!”
林宛平听了这些话, 原本还打趣逗笑的表情登时收敛起来,心里涌起不少回忆来,满眼全是酸楚,稍微一动,映在眼眶里的眼泪便要夺眶而出。
“容我好些想一想吧。”
陈秋芹和吴招弟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两姐妹此前都没生养过孩子,全是在乡下地头看着别人家养孩子,不知道这孩子养起来到底有多麻烦。如今俩人分别卸了货,过上在家抱孩子奶孩子的奶妈子生活后,才知道这养孩子还真是一件体力活儿。
比方说,这大晚上起来奶孩子,就要折腾掉俩人半条老命。不,准确的说,是折腾掉陈秋芹的半条老命。因为,大半夜这吴招弟每晚都睡得如同死猪一般踏实,别说是小孩子在耳边哭闹了,就是在她耳朵边儿上敲锣打鼓地叫卖,估摸着这个人也不一定会醒过来。
于是,半夜起身奶孩子的任务就交给了陈秋芹。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就持续了两三个月,或许是因为陈秋芹怀孕的时候敏感多思,也或许是陈秋芹近来吃得不够好,总之,她刚生了孩子没出三个月,自己的奶水便是断了。哪怕她半夜再勤快,起得来床,这孩子她也是奶不成的了。
无奈之下,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吴招弟的头上。不过,醒不醒的过来,可不是她自己能够靠着意念控制的。在连续三天晚上她持续昏睡过去饿了两个大胖小子以后,陈秋芹开始重新接过这个光荣的任务。
没奶?不怕,招弟姐有奶水就够了。
半夜时分,陈秋芹醒了以后,直接去解开昏睡着的吴招弟的衣襟儿,然后她抱着孩子,手动喂奶!吴招弟在她和孩子们的面前,宛若一头奶水充足的母羊。
不管是老吴家的孩子还是老王家的孩子,对于这般的喂奶方式都十分适应,吮吸得心满意足以后才沉沉睡过去。
渐渐地,似乎两个人找准了彼此看顾孩子的位置,陈秋芹是妈妈,而吴招弟成了粗心的爸爸。
林宛平原本说给两个孩子起个好名字的,可打那儿以后确实十余天未曾露面,只把自己关在家里,看着家中的照片,不断唉声,不断叹气。
将近半个月后,她才再次来到吴招弟家里头探望。
“嫂子,你看你客气啥,来就来,还买条鱼是干啥呢?”吴招弟生得早一些,身子骨恢复得也快,此番已经是在家中的院子里侍弄起之前的菜地来。
“你和秋芹妹子这不是刚生完没多久,我寻思着,弄条鱼你们也喝汤补一补。”
陈秋芹原本是坐在屋里的炕头上看着孩子,昏昏欲睡,听到外头有团长嫂子的声音才闻声而动,赶忙出来寻人。
“团长嫂子来了啊,刚好我和招弟姐还没吃呢,刚好咱们晌午一块儿吃!”
林宛平上前一看,这陈秋芹的脸色蜡黄,眼圈儿发黑,明显是休息不足身子不舒坦舒坦,而她转过头去,看向外头站着的吴招弟则是面色红润,十分精神的。
“秋芹,你最近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再上医院里再去看看?我看你怎么生完孩子更憔悴了?你看招弟,恢复得多好啊,哪儿哪儿都结结实实的。”
说到这儿,陈秋芹也只能长叹一声气了,“宛平姐,你是不知道,这两个小祖宗一到了晚上,就像两只饿狼,非要喂饱了才肯睡,折腾得我大晚上根本就睡不好啊。”
林宛平看她这般抱怨自己的儿子,忍不住笑了,“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哭了累了你自己还不是要受着的。”说话间,林宛平抬脚便往屋里头走,准备去看看两个孩子,经由陈秋芹身侧时,看到她纤细的手腕,不禁开口询问,“秋芹妹子,你这身子骨这么瘦,奶水够这两个小混世魔王吃吗?”
这会儿,吴招弟已经拿着鱼和菜转身进了厨房去,而陈秋芹则跟着林宛平进了屋里,“当然不够啊,别睡够不够他俩吃,我现在半点儿奶水都弄不出来了。”
陈秋芹担心吴招弟听了去,故意压低了声音,“我没了奶,可招弟姐可足呢,可她大晚上起不来啊,没办法,我就半夜起床了然后抱着孩子,给她们喂招弟姐的。”
一瞬间,林宛平的脑海里涌现出了极为滑稽的景象,由于陈秋芹说的过于真切,她自己的想象力又比较丰富,于是乎不自觉开始大笑起来。
林宛平:这不是拿吴招弟当母羊了?
正在厨房里做饭的吴招弟听到了哄然的笑声,不急不慢地从厨房那边儿探出头来,傻呵呵笑着询问,“嫂子,你跟秋芹妹子笑啥呢?”
林宛平忍了忍才开口道,“看你们在这儿好生带孩子啊,我心里头也暖的紧。”
陈秋芹笑着看了看汤菜炕上了两个大胖小子,嘴上嘿嘿嘿地笑着,“嫂子你看,这咱们家小雷是不是跟他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鼻子眼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
说句话的功夫,吴招弟就做好了饭端了出来,“来,嫂子,妹子,咱们吃点!”
她把饭菜放在了炕桌上,还顺手准备抄起一瓶新买回来的白酒。林宛平见了赶紧拦下她,“招弟你别胡闹,这是干啥呢,你还奶孩子呢!”
吴招弟委屈吧啦地看了看林宛平,“团长嫂子,这都把孩子生出来了啊,咋还是不能喝点酒啊?我这都忍了多长时间没来两口了?真是浑身都不自在啊。”
在乡下干农活儿的时候,天气冷了的时候她就喜欢来一口粮食酿出来的高粱酒,一口下去,浑身都暖和有劲儿,要不然连锄头都握不住了。
这怀孩子加上坐月子的这些日子里头,别说是喝酒了,就是闻一闻酒香的机会都没有,她心里头真是直痒痒。
“你现在还给孩子喂奶呢,要是你喝进去的酒回头混在你的奶里头,让这俩胖小子吃了,回头把脑子给弄傻了,我看你后悔不后悔!”
这半说道理半恐吓的话钻进了吴招弟的耳朵里,她倒是被吓了个激灵,“团长嫂子,你说的是真的啊?喝了酒孩子会变傻?”
林宛平淡定地点点头。
这回吴招弟是真的信了这话了,乖乖地主动把白酒瓶子放了回去,踏踏实实地坐回了炕桌前。
“团长嫂子,多亏你提醒我啊,要不然我还不把这俩大儿子给喂成傻子了?”吴招弟只要想想自己差点犯下难以挽回的大错,就不由得背后发凉,“不过,嫂子到底是知道得多,嫂子咋没跟团长大哥要个孩子呢?自己一个人多孤单啊!”
这事儿不仅仅是吴招弟好奇,陈秋芹也好奇得很,“是啊,嫂子,你咋没跟我大哥要一个,一家人热热闹闹得多好。”
林宛平看似淡定的面容稍微怔了怔,很快又整理好了神色,“我呀,以前有过一个孩子,不过可惜我没养大。”
陈秋芹两个人尴尬地互相看了看,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林宛平轻声笑了笑,起身去把刚才被吴招弟收起来的白酒瓶子拿了出来。
“你们俩喝不了,我就来喝两口,也省得你这酒白买了。”说话间,她已经回了座位,给自己倒上了一大杯。
“嫂子,你少喝点,这酒度数可不低啊。”
林宛平抬手喝了一大口,笑看着吴招弟,“知道你嫂子我以前是干啥的不?专门跟领导们喝酒的,还是跟敌对那边儿的领导喝酒的,我酒量能差了?”
吴招弟听了这话有些摸不清缘由,便看向了陈秋芹,可陈秋芹也是从没听林宛平说过以前的事儿。
“这新中国都成立了,哪儿还有啥敌对不敌对的,嫂子开玩笑了。”
林宛平又抬手将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我啊,以前就是保密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