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最后一本资料合上的时候,她才抬起已经有点僵硬的脖子,揉揉酸胀的双眼,再按按太阳穴,这才缓缓抬起头,才发现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用余光瞥了下电脑桌面下的时间,“22:30”。www.dizhu.org
她这才如梦初醒般的站了起来,慌慌张张的拿起外套和手袋往外走去。掏出外套兜里的手机,,上面有好几个沈曼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剩下的居然都是公公刘勇和婆婆潘璐打来的电话。她心里满是着急,下午因为担心手机铃声会影响到同事,她刻意将手机调成了静音。她赶紧给公公刘勇回拨了电话。
“嘟嘟嘟”,电话里面的声音响到第三声的时候,成思危的担心开始直线上升,她太害怕婆婆潘璐是不是精神状态又不稳定了,提到婆婆,成思危的神经就像拉开的弓一样紧绷,幸好公公刘勇终于在第五声的时候接起了电话,浑浊的声音传了过来,“危危呀,你怎么不接电话呀?我和你妈一直担心你呢,这么晚了。”
听到公公的声音,成思危悬着心终于放了下来,“爸,我手机调成静音了,一直忙工作忘记看手机了,我现在就回家了,你和妈不用等我了,赶紧休息去吧。”
“嗯 ,我把灯给你留着。”
“好的,快和我妈去睡觉吧!”成思危催促着,脚步也不免加快了速度。
挂了电话,成思危这才匆忙的走出了办公楼,深夜的玉峰山一片漆黑,公司办公楼周围的路灯勉强让成思危看清了路的方向,可站在门口,她一时竟不敢沿着那条树林掩映中的路走出去。她再看了看手表,时间正一点一滴的消逝着,远处微弱的路灯正不断的跳动着,黑夜仿佛张开了一张大口,要把她吞进去一样。鼓起勇气,成思危还是走入了那条小路,此刻她才是真正体会到这份工作的挑战,最大的挑战绝不是高强度的工作量,而是稍有不慎深夜加班后要面对的这条逐渐漆黑的小路。
因为周边实在是过于安静与漆黑,成思危竖起了耳朵,睁大了步走到主干道上。突然,身上照过来了一道强烈的橙色光束,将成思危的身影拉得好长。原本走在路中间的成思危赶紧把路让了出来,脚步依然沿着路边向前走着。随着那两束橙光的愈加靠近,汽车的汽油味也愈发的浓烈,打扰着深夜玉峰山的纯粹,突然汽车停在了成思危的身边,她扭过了头,看见车后窗玻璃被摇了下来,何丰的脸露了出来,他颇为吃惊的看着成思危,“成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哦,我看资料,一时就忘记了时间”,成思危不好意思的回答者,余光却瞥到车内似乎还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在黑暗中像一尊雕像,沉默静止。--**--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上车吧,前面更黑”,何丰招呼着成思危。听到这里,成思危当然想马上上车离开这里,她可真是受够了这该死的黑夜,更何况是冷冰冰的黑夜,可是理智却让她站在了原地犹犹豫豫,何丰看出了她的由于,笑着又向她招了招手,成思危不好再扭捏了,拉开了车门,她坐进了前面的副驾驶位置。此刻,她更加确定何丰的身旁坐着一个男人。
“成小姐,你住在哪里?”何丰关系的询问着,目光却向身旁的男人征求着,“董事长,能不能先送她回家?”成思危一惊,连忙扭过头冲何丰摆着手,“何总,不用了,我.....”,后面的话她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刚刚被何丰叫做“董事长”的男人有着让成思危熟悉的轮廓,尽管车内光线昏暗,但是她依然可以清晰辨认出哪里是眼睛、哪里是嘴唇。此刻,男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成思危突然就像收到了惊吓一般缩回了身体,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了起来,大脑一片混沌。显然,刚才的状况超出了她的意料。
“小王,先送成小姐回家”,像是宿醉般,男人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沙哑。
“好的,董事长”,身边的司机恭敬的回答着。
”董事长?“成思危疑惑着这个董事长和她目前所在公司的关系,易桌棣不是新丽集团的董事长吗,怎么何丰会称呼他为“董事长”呢,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一旦产生便无法停止下来。她只能默默祈祷那个预感不要成真。
很快,成思危被平安顺利的送到了家。推开车门,成思危拘谨的站在小区门口,略带僵硬的对着车内的人说了声“再见,谢谢”。何丰倒是回应着她,可车内的另一个男人依然目视前方,等到成思危转身走进小区时,车内的男人才放松了绷得很紧身体,心里的那点若无其事、故作姿态都快要绷不住了。他一脸不自然的打开了车窗,窗外的冷风猛地灌了进来,车内的人都被这深秋的冷风吹的够呛,可易桌棣却在这寒风的冲击下恢复了心里的平静。
满怀心事的站在楼下,抬头看见楼上窗户里透出的点点灯光,尽管微弱,却温暖着她。想起刚刚下车时易桌棣的反应,她收回了目光,一颗心又不可避免的烦躁了起来。
“咔哒”,门发出轻微的声响,公公刘勇在客厅为她留一盏小小的落地台灯,餐桌上还放着用婉倒扣着几个菜和一杯牛奶。
成思危扬起了嘴角,想起刚刚还在楼下因为易桌棣而烦躁,她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庸人自扰,执着于眼前那些化不开也散不了的苦闷,还不如吃一顿公公做的家常菜来得暖心与踏实。想到这里,成思危端起桌上那杯牛奶,靠着餐桌慢慢喝着,一杯牛奶喝完,心情也顿时轻松了不少,她轻松的冲洗着牛奶杯,温水把残留在杯子中的牛奶残夜冲刷德干干净净,又恢复到了之前透亮的状态。
在这杯温牛奶的帮助下,她一夜无梦的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起床洗漱的时候,成思危自己都忍不住对镜子里那个肤白唇红的女人投去称赞的目光。收拾收拾好自己,成思危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很是满意,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家门。
刚从公交车上下来,成思危就看见一群人正在给公司那条昏暗的小路加装路灯,一根根长杆路灯每隔5米安装,成思危看着这个路灯的密度,心里不免高兴,“这以后下夜班走这条路就不会那么累了”,今天突然觉得最大的挑战就这么迎刃而解了。
走进办公室,已经来了不少同事,成思危看小李端着杯子走进了茶水间,突然就很想证实一下自己心里的猜测。她也赶紧拿上杯子,快步跟上了小李。
茶水间里小李正往杯子里倒着咖啡,看见成思危走进来,礼貌的冲她点头打着招呼,成思危也客气的回应着。她慢慢的踱步到小李身边,向她打听着这家公司的背景。
“小李,我想了解下咱公司,你方便吗?”成思危征求着小李的意见。
小李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点点头,“说吧,我算是比较清楚的。”
“嗯...”,成思危斟酌了字句,生怕自己的探询会引来别人无端的猜测,“那个,我想问下咱们公司的董事长是谁呀?怎么没听过呢?”
“你不知道呀?”小李疑惑的看着她。
成思危脸色一红,幸好小李背过了她,去续杯了。
”我昨天看见何总与新丽集团的董事长在一起,而且也叫他董事长,所以,我在想,他不会是....“,成思危打住了话头,心里几乎是完全可以确定猜测了。
小李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不会真不知道吧?新丽集团是咱们的唯一大股东,我们是新丽集团的子公司,新丽集团的易董事长当然也是我们的董事长啊“,提到“易董事长”,小李露出一脸崇拜的表情。
这下轮到成思危惊讶了,心里那个猜测果然成真了,也怪自己当时没有向沈曼问清楚,才会急急忙忙的来报到入职了,真是冤家路窄。
想到沈曼,成思危突然意识到那天在办公室里,她向自己露出的微笑原来是那么的不怀好意呀!
“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她”,成思危喃喃自语道。她找了楼梯拐角处,给沈曼拨去了电话。
“喂”,沈曼的声音中透出一点洋洋得意,看来此刻心情不错,“思危,现在上班时间,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沈曼,你是不是知道这家公司是属于易桌棣的?”成思危没有和沈曼寒暄,直截了当的向她发问。
“知道啊”,沈曼在电话那头回答得理直气壮,其实那日当公司老总找到她,说新丽集团需要推荐一个驻点的项目策划师时,她当下就想到了成思危,这是个多么绝佳的机会呀,他未婚,她也未婚,额,当然,她是丧偶未婚,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两个人原本郎情妾意,后来因为误会分开了,现在不是最好的机会来上演个破镜重圆吗?沈曼越想越觉得自己英明伟大,马上就把成思危的个人资料发给了新丽集团,没想到那边也马上拍板把她给定了下来。因为担心成思危会对新丽集团和易桌棣产生抵触,所以她刻意的向她模糊了一些背景信息,所幸成思危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两个人之所以能成为闺蜜,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两人都有点神经大条。
“那你干嘛不告诉我呀?”成思危在电话那端显然有点着急,不自觉的抬高了音量。
“告诉你,你是不是就拒绝这么好的机会?”沈曼反问到。
“你告诉了我,我就.....我就......”成思危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你就怎样,怎样!”沈曼强势的制止了她,“我说,那易桌棣会把你吃了还是卖了,你怎么这么抗拒,你如果别扭,你就干脆给他把话说清楚,说清楚为什么要拿100万,他知道你为了救你爸的命才要了100万,他不会埋怨你,何必要这么苦着自己呢?”沈曼越说越有点激动了,她可不喜欢看见成思危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
被沈曼这样教训一番,成思危仿佛清醒了一般,沈曼不管看什么问题都比她看得更通透也更现实,活的毫无负担。
“没什么好给他解释的,都过去了。我们也不是一路人了。放心吧。”挂断了电话,成思危如释重负,刚一走出楼梯拐角,她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站在他面前,成思危在短暂的惊讶之后,迅速恢复了镇静,她薄唇轻语,“董事长好。”
“嗯”,易桌棣仿佛是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语气淡定。他越过成思危,径直往前走了过去。望着易桌棣离去的背影,成思危面无表情的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是的,他们是两条早就彼此偏离的轨道。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易桌棣在不远处早就停下了脚步,目光随着她左右摇摆的黑发移动着,刚才无意间听到她说“我们不是一路人”,这句话反复在他脑中回荡着,指尖刺痛着自己的手掌心,身影在秋日阳光下显得愈发挺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