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婷亭发动了汽车。一道光束从前车灯射了出去。她的余光掠过旁边的成思危,这么多年过去了,成思危放佛似乎被留在了过去一般,除了愈发的清瘦之外,当年浑身淡然的气质依然有着强烈的个人印记。
“你看我干什么?”成思危扭过头,平静的看向温婷亭。
温婷亭被她这样毫无顾忌的盯着,心里一慌,握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点,在这样秋冬交替的寒冷夜里,她居然手心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你现在和易桌棣在一起了吗?”成思危移回目光,看似随口一问。
温婷亭心里警铃大作,放佛心里的小心思被这个女人看了个精光。但即使是这样,她也不能乱了自己的阵脚。
她很自然的撩了撩头发,“是啊,我们现在在一起,从他出国我就一直陪着他。”说完,还向成思危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
成思危看着她这般小女人幸福的模样,心里就像有只猫在抓痒痒,动了动身子,前方终于接近市区了,她随手指了指前方的的士站,“麻烦你把我放在前面吧、”
温婷亭像获胜的将军一样,自认为狠狠打击了下成思危,“对了,你在卓棣公司工作的怎么样啊,还习惯吧,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开心的,可以联系我”,她给成思危递过去了一张名片。
成思危接过名片,“董事长秘书?”
像是马上就要被看穿自己刚才拙劣的谎言,温婷亭立马将自己刚才那番所谓的“炫耀”掩饰了下,“是啊,贴身秘书,自然得是我来了,他工作太忙,只能我来照顾他一下。”
成思危没有接话,温婷亭确实一直存在于三人之间,五年前她退出了,按照先来后到的理论,她这个“后来者”也该“居上”了,她没有理由去盘问、去怀疑,而且男未婚女未嫁,自己作为一个外人,何来多嘴多话。她闭上了嘴,可心里依旧升腾起一股莫名的火气来,是对易桌棣的火气。
“谢谢你送我,噢,对了,麻烦回去给董事长转告一声,以后不用每天让小王来接我,我不想让别人误会。谢谢。”
温婷亭眼神中藏着怒气,她下了车,绕到站在车旁的成思危身边,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喇叭声、远处商场的音乐声都被两人隔绝在外。
“成小姐,你不会以为卓棣每天派人来接你,你就开始妄想了”,温婷亭冷笑一声,有些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不要忘了,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温婷亭的话说得直白又残酷。成思危第一次承认她说的是事实。她想开口辩驳下自己没有痴心妄想,可居然是无话可说。温婷亭并没有心情听她的回击,一踩油门,很快就开的远远的。
成思危双腿无力,直接瘫坐在了的士站的椅子上。
她不是一个愚笨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别人说个话头她都能话尾的意思,可今天温婷亭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她原本的就薄的脸皮上扇耳光,一个接着一个,知道自己在她面前颜面全失。
她不会不明白,是的,温婷亭说的对,她真的在心里有了对易桌棣的幻想。原本早已是平行线的两个人,何必硬要相交呢?
夜色迷离,行人三三两两,或许是温度骤降,人们都把自己裹进了厚实的大衣里。一阵风吹过,成思危竟然有点无法抵御。
一辆空车刚好停在了跟前,成思危需要快速找个温暖的地方,暖和下自己的快要冷冻的心。
一坐进车里,成思危就像被催眠了一样,头重脚轻的靠在了车窗上,直到有人摇晃她,她才睡眼迷离的睁开了眼睛,“小姐,快醒醒,到了。”
透过车窗,依稀能辨认出熟悉的建筑,她鼻音
浓厚的说了声,“谢谢。”便掏钱下车。
站在楼下,望着那一扇窗户隐约透出的点点光亮,心里那点不安才稍稍安定了下来,这才可笑的发觉自己这一路真是庸人自扰。
心里的那些别样情绪,成思危定定神,不愿自己再去拿出来摘捡。她重重的跺了跺脚,一步一步踏上阶梯回家。
尽管心里有心事,可这个夜晚,她也头一次对自己的想法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也更加明白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自我的思想工作做到位了,成思危这才沉沉睡去。
而这边易家的家宴也在一片沉默中拉开了帷幕。
易老董事长、苏玉、易桌棣、易卓青。四个人沉默得如同四尊雕像一样,全然没有之前易桌棣在屋外听见的欢声笑语。易桌棣心里不屑,想着赶紧吃完走人,每次回老宅,他都会像是完成任务一样的赶紧做完交差,这次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多吃点青菜”,苏玉温柔的叮嘱着易老董事长。
身旁的易卓青也赶紧起身给父亲夹菜,易桌棣冷眼旁观着,“好一派其乐融融”。
“卓棣,来,你也吃点”,苏玉见易桌棣始终不发一言,也赶紧给他夹菜,谁知易桌棣伸出筷子挡住了她的好意,“我自己来,谢谢。”
苏玉尴尬的笑了笑,收回了夹菜的筷子,“你看你也不经常回来,你爸爸都想你的很,公司的事情还应付得过来吧“。
苏玉轻声问道,嘴角形成一道很标准的弧度,对于这个继子,她与他之间是客气又疏离的,彼此之间是冷漠又疏远的,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苏玉在易桌棣母亲重病期间能够登堂入室,就注定了得不到易桌棣的认可与尊重,而她当时附属的孩子自然也让易桌棣轻看了一眼。
易桌棣放下了筷子,淡淡的回了声,“嗯”。简单的一个字,已经是他对这个女人应有的最大的尊重了。这个女人当年的趁虚而入,让母亲当年满心怨怼的离开,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感受依然那么铭心刻骨。至于易卓青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尽管轻看,但却从未放下对这母子俩的防备,有些基因是会遗传的,比如痴心妄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易卓青见易卓棣这样不冷不热的对待自己的母亲,早就按耐不住心中的不满了,“易卓棣,你是不是太无礼了,我妈对你说话,你是不是该好好回个话”,他挑衅的看向易卓棣。
听闻这番话,易桌棣这才抬起头,看着与苏玉极为相似的五官,他心中又是涌起一阵厌烦,他不带温度的目光扫视了易卓青几眼,“我吃完了,爸,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说完,便直接站了起来,易卓青大为恼火,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易卓棣,你也太目中无人了。”
易桌棣回过头,眼神狠厉的看向易卓青。
易卓青一愣,本能的向易老董事长求助,易老先生冲易卓棣摆摆手,“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然后,再瞪了易卓青一眼,这一瞪让桌上的苏玉和易卓青都顿觉委屈,尤其是易卓青,他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声音冲自己的父亲抗诉,“爸,你看他那个态度,太嚣张了吧”。
易老先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要吃饭就坐下,不吃饭就赶紧滚一边去,整天不学无术,你要是有你哥一半的能力,我就让你去公司当个一官半职”,易卓青见引火上身,自觉再说就是讨打了,赶紧乖乖坐了下去,只是心里依旧忿忿不平。
这时,母亲苏玉在桌下狠狠的抓住了他的手,他这才抬头看见自己的母亲,母亲眼中有警告、有隐忍,他这才真正的闭上了嘴。
“老爷,那个,你看,卓青他也不是完全的不学无术呀,他年
龄小,给他时间给他机会,他也可以独当一面的”,苏玉笑脸盈盈的看向易老董事长。
苏玉自认为自己虽然没有在商场上纵横的本事,但是作为一个女人,面对男人她还是很有自信的,否则当年,她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自信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只需要她撒撒娇、哭哭鼻子,易老先生那颗心马上就会变得又糯又软的。
果然,这次,她又得手了。
“好吧,好吧,我看看公司里有没有适合他的岗位,让他先锻炼锻炼”,他放软了音量对苏玉说着,转脸又抬高了音量冲桌边的易卓青吼去,“你给我好好学,再让我看见你整天吊儿郎当的,你就给我出国!别在我眼前丢人现眼。”
易卓青听闻父亲终于点头同意让他进公司,心里那股劲瞬间就被提了起来,“放心吧,爸,我一定会做的比易卓棣还好。”
苏玉看着自己儿子发亮的双眼,心里也是极为满意的,只要儿子踏进新丽集团,还怕不能慢慢的到达权利中心吗,要想安稳,就得把易桌棣的后路给断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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