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之际,睡梦中的女人突然感觉窗外银光闪烁,她好不容易才睡下,自然是不愿意被这亮光所打扰,艰难的撑起身体,打算拉紧窗帘,却发现窗外早已是一片白色,雪花飘飘,比上一次初雪来得更密集更猛烈,眼睛因为突然闯入一大片亮色而不自觉的眯紧了,看见这美丽纯净的景色,成思危再也无法入睡了。索性把窗帘全部拉开,站在窗前定定的凝视着眼前的雪景。
“叮咚”,手机有条短信进来了。
她扬起了嘴角,将脸颊的几缕头发往耳后拢了拢,慢条斯理的拿起了手机。
“早安。下雪了。”易卓棣的短信和他人一样,说话简短有力。
成思危抿嘴而笑,这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尽管两人现在不在一个地方,但是看到的却是一样的景色,仿佛像有了联系一样,开始共呼吸同命运了。
“早安?”,她后面还加了个笑脸,和她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
成思危揣着手机盘腿坐在床上,按耐住一颗急躁的心等着易卓棣的回复,左等右等,这个男人怎么不回信息了?刷牙?洗脸?吃饭?还是没有回复。她本身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秋衣,现在坐久了,反而一阵一阵的发冷,她只好又重新钻进了被窝,又点丧气的把手机扔在了一边,可随后还是心有所望的把手机拿了起来。
她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的摇摇头,自己怎么像个小女生一样啊,一门心思的等着他的电话。不行,得找点事情做。
她干脆下了床,穿好衣服,见潘璐还睡着,现在时间还早,早点摊刚支上,还能买上热气腾腾的早餐。
刚一下楼,雪白雪白的亮光就映入眼帘,因为是周末的早晨,大部分人们都还在睡着懒觉,地面还是平整干净的雪,成思危都有点舍不得下脚踩下去了。
小区外面每天早上都会摆一排早餐摊,这个点上和这个位置,通常不太会出现“上层人士”的影子。以前工作日的时间,早餐摊前早就人满为患了,今天却比较清静,成思危可以慢慢的挑选自己想买的早点。
等成思危挑好早点的时候,她的手指和脚尖早就冻得发**,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屋去,屋里有温暖的暖气呀。
刚走进自家楼下,她就看见易卓棣的汽车,汽车的尾灯刚刚熄灭,两道黑黑的车辙蜿蜒曲折,在她家楼下戛然而止了。
一袭黑衣的男人从驾驶室出来了,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他只是把头随意的往后一转,就看见了一手插兜,一手拎着塑料袋,缩着脖子的成思危。
易卓棣冲她招招手,她便屁颠屁颠的朝他跑了过去,脸上满是雀跃。
“你怎么来了?”她呵出得气体扑倒他的脸上。
“过来蹭早饭”,他指了指她右手上的袋子。
“你们那儿没吃的吗?”她故意打趣着。
“没有你这儿的好吃”,他低下头,靠近她的脸庞,蹭了蹭她已经冻的通红的鼻尖。
有点麻木,成思危感觉。
“走吧,我今天买的比较多”,她把袋子往他眼前晃了晃。
他看了一眼,袋子已经被早餐的热气晕出一片朦胧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成思危边走边数着台阶往上走,易卓棣也一脸睡不醒的模样。进了屋,成思危被屋里暖气一温暖,浑身的血液瞬间就活络了起来。
潘璐正从卧室出来,头发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显然是已经收拾好了。见成思危身后跟着一个人,还有点发愣,后来见那人抬起头来,原来是易卓棣,她这才回过神来招呼。
“易董,正巧来了,一起吃早饭”,潘璐走过来就拉着易卓棣往饭桌前走。
易卓棣又点尴尬,这么早确实有点蹭饭嫌疑,他礼貌的向潘璐说着“谢谢”,乖巧的坐了下来。
成思危掩嘴而笑,赶紧趁早饭还热乎着,把早饭端上了桌。油条,豆浆,酱肉包子,都是些家常早点。
潘璐将早饭全推到了易卓棣面前,嘴上说着“吃吧~吃吧”,易卓棣推辞着,”阿姨,您也吃您也吃~”。
成思危看着两人来回谦虚的样子觉得好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两人又同时疑惑的望向她,似乎她打断了这和谐的画面,她成了两人眼中的刺,她只好干咳一声,“别推来推去了,快吃吧”。两人这才相视一笑,吃起了早餐。
饭后,潘璐识趣的出门遛弯去了,这种雪天出去遛弯,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个借口。尽管成思危和易卓棣都坚决得不要她出门,可拗不过潘璐,两人只好千叮铃万嘱咐的让她出门去了。
待潘璐一出门,易卓棣这才接二连三的打着呵欠,嚷嚷着“困死了”。成思危整理完厨房,瞅瞅他那红润的脸庞,哪里像没睡醒的样子,反而是一副睡太多的模样,易卓棣显然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语气戏谑的说着,“要和我一起吗?”
成思危剜了他一眼,像想起什么事情一样,“你不是说今天会有大事发生吗?怎么还有心情在我这里补觉,不是应该全身警惕保持关注吗?”
“为什么要那样?”易卓棣显然不太在乎,可他看见成思危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又觉得应该抱着同样的态度回应下她,“我已经安排好了,不需要我本人在场”,顿了下,他又补充到,“待会午间新闻注意看”。说完,便像在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的往她的卧室走去,她刚想拉住他,他却已经裹着她的被你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大有一副雷打不动的架势。
成思危只好作罢,轻轻把门带了过来。
屋里又安静了下来,屋外倒是渐渐热闹了起来。嘻笑打闹声此起彼伏,人们沉浸在雪天带来的乐趣中,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屋里的男人正在热闹中安静的沉睡着,他紧紧的她的被子,裹着她的气息一张一弛的呼吸着。屋外的女人守着他,他哪声呼吸轻了,哪声呼吸重了,她都会琢磨一番。男女之间的感情不就是你想着我,我牵挂着你吗?两情相悦才是男女感情的终极追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这样的环境渲染下,成思危也有点打瞌睡了,醒得太早,像这样傻坐着果然撑不过两个小时。可潜意识里又隐隐觉得这一睡怕是会错过什么事情。所以,她干脆打开电视,给屋里制造点声响,然后就拿上了拖把,打算好好收拾下屋子。
易卓棣在一片薰衣草的清香味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屋外偶尔传来些细微的声响,他将头换了个方向睡着声响就消失了,他确定是自己产生幻听了。他这几日累得够呛,本以为回家可以好好睡一觉,却不想无法安睡,如今躺在成思危的床上他居然睡得如此的沉,这个女人有魔法吗?胡思乱想着,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后来,易卓棣是被人剧烈摇醒的。女人的声音焦急的耳边回荡,“快起来,别睡了”。易卓棣心里刚想发火,眼睛睁开一条小缝隙,这才清醒过来,眼前的女人他怎么舍得朝她凶,他伸出手宠溺的把她弄倒进自己的怀里,她像只温顺的小猫咪匍匐在他的胸口,她的声音悠悠的从胸口处传来,“起来吧,我刚看到了江城午间新闻,说是新丽成为科城集团的第一大股东了,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易卓棣这才松开手,从床上懒洋洋的坐了起来一脸茫然的问道,”现在十一点了?我睡了这么久?”
成思危对他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表示了鄙视,但她还是耐着性子给他解释道,“还差半个小时。我刚才看预告了,怎么回事啊?”
易卓棣跳下床,一边用手抓着头发,一边点评着她的床,“过几天把你这床搬我家去吧。虽然有点硬,但是睡着挺舒服的。”
刚说完,就看见成思危怒目圆睁的模样,赶紧咧嘴笑着拉上她讨好的摇着她,“走吧,去看今天的大事情”。成思危瞪她一眼,但还是任由他粘着自己。
电视上大气的背景音乐准点响起,端庄知性的女主播端坐在台前露着刻板又职业的微笑,“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现在为您播放今日的头条新闻”。
成思危正襟危坐,她用余光看见易卓棣居然还在悠哉悠哉的磕着茶几上的瓜子。这画面颇像一个好学生和一个吊儿郎当的坏学生。
“今日,新丽集团和科城集团共同对外发布公告,新丽集团将向科城集团注资五亿元,助推科城集团成为江城市第一家上市企业。至此,新丽集团一跃成为科城集团的第一大股东。”
成思危一脸不解的看向易卓棣,他怎么又不按套路出牌呢。
“说说吧”,成思危把茶几上那盆瓜子移开了。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啊”,易卓棣漫不经心,还想去拿她手中的瓜子。
“你非得像挤牙膏一样么,挤一点出来一点”,成思危在发脾气的边缘了。
“我找了吴昊泽的,额,就是科城集团的董事长,当然,在场的还有我继母。你知道吴昊泽如今最怕什么事情吗?”
成思危摇头。
“他最怕自己付出的钱打水漂,公司上不了市,他那几个弟弟个顶个的精明,肯定会逮着这件事情大做文章的”。
“可是,那些帖子上爆料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你这不是做了农夫么,他还是条蛇呀?”成思危满脸不解。
“他是蛇,我就不会做农夫了。我肯定是猎人了。我这叫以德报怨,这叫化干戈为玉帛。地产市场蛋糕就这么大,吃完让别人没得吃和大家一起吃,就看你怎么选择了。可是风水轮流转,没人永远在东风的位置上,得给新丽积点口碑”,易卓棣神色凝重了起来,他有着年轻人没有的远虑。
成思危赞同他的想法,可她还是替他感到委屈,他被车撞时的恐惧无助,被一家人插刀子时的失望寒心都不是可以消弭的,她却没法张嘴问他是否委屈,因为他肯定会说“男人,这点风雨算什么?”此刻,她只能向他扑过去,紧紧的拥抱他,就像一剂强心剂给他注入力量。
易卓棣没有待多久,就被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叫走了,有些电话他可以不接,但是有些人他是必须要见的。走之前,他似乎对她的床依然心心念念,叮嘱着她收拾下,下午回安排工人来搬床。成思危压根没当回事,只当他是头脑发热。
新丽集团注资科城集团的消息在集团内部引起了一阵激烈的讨论,大家讨论的焦点是“董事长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干嘛不直接收购了”,更有甚至的关注点是“那个科城集团的董事长模样生的挺好”。
成思危周一一上班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这种自由交流的氛围,杨英一见到她,赶紧带着风似的跑了过来,喘着气的问她,“你知道吗?”
成思危笑眯眯的看着她,“知道啊”。
“那网上爆料是假的咯”,杨英皱着眉头思索着。
“管它假得真的,咱们该干嘛干嘛”,成思危用手捋平了她额头。
“咱们董事长真是一个祝摸不透的人,你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可他却只是春风化雨。唉~你和他谈恋爱他也是这样吗?“杨英突然就把话题的重点从公司大事上转移到了董事长的个人八卦上,幸好成思危脑子转的快,不然就怕跟不上她的节奏了。
“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啊~~”,成思危拉长了语调,就想吊吊她的胃口,“就不告诉你”。
杨英原本笑着得脸庞瞬间耷拉了下来,她鼓起脸庞,从嘴角龇出一个“哼”字,冲她甩甩手便径直走了。
成思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马尾在脑后摇摆着,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不禁感叹道,“真是个小孩。”
这一阵讨论过后,便正式迎来了新丽集团的恢复正轨。易卓棣那日离开后,果然找人来把成思危的床换走了,还在电话里撂下了“下次也得帮你搬过来”的狠话,成思危脸色发红,这才真正意识到她要和他一起生活了。
新丽集团在成为科城集团大股东之后,就像开挂了一样,各大地产项目部业绩蹭蹭蹭的往上涨,易卓棣大笔一挥,全体员工分三期出国度假,费用公司全包。这下,公司员工的凝聚力又再次增强了,员工工作的干劲也更足了。
只是,在第二期员工度假之前,公司又迎来了一个重磅消息:董事长宣布结婚了。
易卓棣向成思危求婚的那日,是连续下了一个星期雪之后放晴的第一天,他把她约在了江城大学篮球场。以前她总爱坐在篮球场边上的阶梯上看他打球,第一次见面就是他把球扔在她头上。世界真小,彼此距离越来越远,却突然像一根橡皮筋被生生的拽回了原点。幸好,你还在。幸好,你依然爱我。
那次他把她弄伤了,负责了她四年。
这一次,他要把她带回家,负责她一辈子。
他坐在梯子上,冬日的暖阳照的篮球场白花花的,寒假的校园里空旷了不少,他似乎从未像这样紧张过尽管他知道她不会拒绝他的求婚,可没亲眼看见她点头应允,他还是七上八下的。
成思危应邀前往的时候,并未多想,她只是简单的把这次约会定义为“忆往昔,展未来”的主题。因为总算天晴,可化雪天反而会更冷,她也就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赴约了。
刚到篮球场,就看见易卓棣正直挺挺的坐在台阶上,眼睛正专注得看着她,似乎一直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成思危加快了脚步向他跑去,气喘吁吁的坐在了他的身边,他伸出手就与她十指紧扣了,两只温暖的手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今天来这儿干嘛?”
“那天打电话我给你说的话还记吗?”易卓棣低头看向她。
只见她的睫毛上下颤动着,鼻尖早已被冻得通红,嘴唇却是鲜嫩欲滴。
“哪一天呀,你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啦”。
易卓棣气结,以前她是多么聪明伶俐又善解人意的人啊,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不解风情了呢。
“搬床的那天”,他还是温柔的提醒了她。
成思危眼皮向上翻了翻,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脸倏地就通红一片。
易卓棣凑到她的耳边,挑逗着说着,“记起来了吧。今天你该搬家了”。
成思危挪动了下头,可两人本来就坐得近,再移动也是几厘米的距离。她没好气的回应道,“我干嘛要搬家去你那儿呀”。
易卓棣狡黠一笑,“我可没说搬去我家~”,成思危回过味来,正要辩驳,易卓棣却抢在她前面打断了她的话。
“危危,如果你愿意,我希望我们可以生活在一起。当然,是以夫妻的名义生活在一起”,说完,易卓棣便不再说话,只是柔柔的看着她。
成思危怔了怔,她无时无刻都幻想过这个场景,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特别的欣喜若狂,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就像是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终于看到了一家亮着灯的客栈,想着终于可以休息一般的解脱。如今,面对着易卓棣这朴实无华的求婚,她终于松开一口气,重重的点头答应了。
男人:我爱你。
女人:爱我什么?
男人:爱你清亮的眼神和你低头的沉思。
女人:怎么爱我?
男人:用你想要的方式爱你。
女人:为什么要娶我。
男人:我想看着你慢慢变老。
女人:变老你会爱我吗?
男人:爱你直到白发苍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