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陌生,陈设简奢。但偌大的主卧因着男人曾留下过的痕迹,冷矜的女孩缓缓进入了梦乡。
深夜,唐慕之却忽而觉得嗓间发痒。侧身小声地咳了两下,迷迷糊糊地又阖上了眼帘。
睡眼朦胧之际,却隐约觉得房间内有些响动。全然没有惧意的女孩慢悠悠从被窝里坐起,借着暖黄的夜灯寻声看过去。
黑黢黢的光影中,黛青色的男人带着丝丝清冽之意,缓步靠近,嗓音是独属于夜色的暗哑和低柔,“过敏了?”
唐慕之撩起腮边碎发,轻轻摇头,嗓音略显沙哑,“没有,就突然咳一下。”
裴子羡倾身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润润喉咙。”
女孩依言微抿一口水,而后半靠在床头,一双晕着迷蒙的杏眸紧紧盯着男人模糊的轮廓。
“现在几点了?你怎么没睡?是我把你吵醒了么?”
“没有,睡吧。”
男人不欲扰了她的睡意,没有过多解释。温热的大掌拢了拢女孩微乱的长发,放低了声音诱哄道:“继续睡。”
音落,却见后者微微坐直身板,露出精致勾人的锁骨。继而伸长了双臂,嗓音迷离,语出惊人,“抱抱。”
裴子羡动作微顿,眯眸看着似梦似醒的小姑娘,沉声反问:“说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从女孩明澈黑亮的瞳孔里看见了一抹孤独。
男人不悦地蹙眉,再次倾身向前,深邃的墨瞳紧紧盯着唐慕之的眼睛。
视线纠缠中,裴子羡逐渐绷紧了唇线。他没看错,不同于白日里转瞬即逝的狡黠与淡漠。
此时此刻,那抹似乎镌刻在灵魂深处的孤独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印在了墨瞳深处。
疏离冷傲不过是伪装,孤单寂寥才是底色……
极力克制了一整天的男人似乎瞬间便败在了这抹孤傲之下,裴子羡缓步靠近,将仍带着淡淡沐浴清香的女孩拢在怀中。
男人身上沁着特别的冷香,唐慕之双臂拢着对方窄劲的腰身,顶着凌乱的发丝埋首于他胸口。
裴子羡站在床侧,而女孩坐在被窝里。在泛着冷寂的黑夜里,以这样严丝密合的姿态紧紧相拥。
鼻翼翕动,唐慕之轻嗅一口男人身上独特的荷尔蒙味道,本就迷糊的脑袋再次变得混沌。
慢慢地阖上眼帘,视觉不明的情况下,感官更为强烈。
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唐慕之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而她的心跳早已乱了节奏。
歪头在男人胸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女孩粉唇轻轻开合,闷声闷气道:“要走吗?”
拢在颈后的手臂肌理分明,此刻两人紧贴的肌肤也在逐步升温。裴子羡右手摩挲着女孩的蝴蝶骨,音色低沉,“我是谁?”
音落,唐慕之仍旧维持着阖眸小憩的状态。脑袋小幅度地拱了拱,唇角上扬,“是你就行。”
纵然,男人身份成谜,又顶着各种传言。可无论裴爷,还是羡哥哥,都只是他!
裴子羡收回手臂,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侧坐在床畔。
原本脑子一片空白的唐慕之此时迷糊地睁开杏眸,晕着湿意的瞳孔噙着不解,小声喃喃,“我困。”
音落的瞬间,下颚便被男人以双指扣住。肌肤相贴之时,唐慕之能感觉到后者滚烫的体温。
然而,还不待女孩启唇,男人滚烫的指腹便在她唇瓣仔细碾磨。黑眸深处泛起涟漪,裴子羡嗓音暗哑到极致,再度追问:“我是谁?”
许是声线太过蛊惑,唐慕之下颚微低,唇瓣直接印在了男人虎口处。同时,齿尖在对方冷白的肌肤上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
想咬,但舍不得下重口……
少顷,女孩抬眸,盛着熠熠星光的眸子仿佛在涤荡人的灵魂。唐慕之眨眨眼睛,唇瓣转瞬再次贴合过去,同时留下一句靡靡之音。
“放心,不会醒了赖账。”
……
缕缕金线撞破暗蓝色的天幕,投射在窗外。
而三楼主卧里,复古玫瑰粉也从灰色的真丝薄被中缓缓探出脑袋。
鼻息间已经闻不到熟悉的清冽气息了,睡眼朦胧的大小姐眯眸沉思。昨晚,怎么抱着抱着就睡着了?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下意识地伸手往两侧床单上探去,床单触感光滑,却冰凉。
他应该没有睡在这里……
唐慕之摸了下脑门,屈膝坐起。迷蒙的杏眸扫视一周,却在床尾凳上发现了崭新的衣服。
事实证明,娇矜的女孩又被娇宠了……
洗漱穿戴好之后,大小姐看着穿衣镜中的明艳身影,再一次飘飘然了。
不得不说,清隽矜贵的男人选衣服的眼光一点也不逊色。
人鱼姬蓝绿色真丝衬衫、黑色休闲西裤、薄纱波点蝴蝶结单鞋,以及一条深绿中古马鞍女士腰带。
更甚者,还有一款黑金缎面的香奈儿Kelly。这款中古包,可是收藏级别!京圈贵妇圈里都不见得有的稀罕包!
原本张扬恣意的装扮因着包的衬托,俨然又多了几分高级与冷傲。
沿着旋转楼梯拾级而下,杏眸在客厅内逡巡一遍,便在一楼餐厅里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轻奢的欧式西餐桌上,慵懒优雅的男人已然穿戴整齐,却是罕见的正装。
秀眉自然拧起,女孩低声发问:“裴爷今天有要紧事?”
男人寻声看过去,墨瞳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惊艳。唇角漾起笑弧,开口的腔调也多了几分悦色,“过来吃早餐。”
唐慕之乖巧落座,敛下了想要炫耀的情绪,安静地吃着西式早餐。
这时,骨节分明的大手将一杯牛奶推到女孩手边,声线低哑,“慢慢吃,不着急。”
一直在看时间却怎么也催不动自家主子的工具人:“……”
反正私人飞机自己家的,您说了算!
唐慕之顺势喝了一口牛奶,轻声低语,“下次裴爷有要紧事可以先忙,不用等我。”
一句话,心机十足,处处是“陷阱”!
音落,女孩双眸微抬,一瞬不瞬地望进黑眸里。
男人的目光太过慑人,杏眸却仍旧坦荡自若。少顷,裴子羡撩起她颊边碎发,嗓音惑人,“事有轻重缓急。”
纵然,他没说,“择其重者先为之”。但言下之意很明确,等她比较重要。
是偏爱,没错了。
探究的目光掠过男人右手虎口处,某些情感经过昨夜的发酵,似乎应该有一个新的定义?
譬如,重新定义一下他们的关系?
即便是被娇宠着,女孩也没有肆意妄为。眼下时间紧迫,这个话题并不适合。
而短短一个小时后,唐慕之便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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