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上宫。
冷清的道场只有太傅一人,陆北为避免尴尬,带上沐纪灵诱捕器,让大哥狐三把人拐走了。
赵施然也不在。
她倒没有被狐三拐走,陆北问过朱齐澜拜访太傅的时间,提前注入先天一炁,赵长老至今闭关未出。
管理严谨,合理避让,堪称完美。
就是太傅的眼神异常嫌弃,之前是人渣,现在是禽兽。
不排除还有下降的空间。
“学生长明,见过先生。”
朱齐澜面对太傅,比面对狐二从容了许多,她本人对太傅发自内心地尊重。
可以这么说,少时若无太傅劝学,朱齐澜不会养成自立自强的性子。
当年一纸婚约,她会和其他公主一样,老老实实听从宗族安排,沦为皇室联姻的工具,自此相夫教子沦为凡庸。
自然,也就不会等到陆北。
太傅是改变她一生的师长。
“长明,你能来我很高兴。”
太傅冷着一张面孔,她倒是想笑一笑,奈何关系过于复杂,想想就头疼,实在笑不出来。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东拉西扯没什么正题,朱齐澜提了些修行上的困扰,太傅都一一解答。
最终,闲聊止于朱齐澜,疑惑自己和太傅找不到共同话题,或者说,太傅对她的态度生疏了。
客气,有意保持距离。
怪哉,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思前想后,朱齐澜只能认为原因在昨夜,太傅站队陆北、狐二,和皇室产生了隔阂,她作为皇室长公主受到牵连。
神色一暗,昨夜改变太多了。
“你跟我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太傅和朱齐澜聊完,淡淡瞥了陆北一眼,起身朝后殿走去。
款款而行,乌墨长发垂过腰线,白衣如雪不染纤尘。
朱齐澜朝陆北看去,见他双目微眯,双手藏于袖中,一副要干架的模样,吓得急忙传音。
陆北点点头,给朱齐澜递了个眼神,表示自己非常冷静,不会和太傅打起来。
而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追上太傅,留朱齐澜一人在原地愁眉不展。
喜欢的死鬼和敬爱的老师关系很差,该怎么办?
静室。
陆北盘膝坐在太傅身后,试了试动手动脚,指尖刚戳了戳巴掌宽的细腰便被无情拍开。
“好好修炼,不要做多余的事。”
“不是吧,喊我进来真为了修炼?咱俩动起来,没有一个时辰停不下来,你就让心爱的学生在外面等着?”陆北整个人都不好了,脑补朱齐澜运功,头顶狼儿捕羊的画面。
过于生草。
“年也过了,事也了了,我想不出你留在京师还有何意义,时间不等人,赶紧修至太阳,我不想等到明年。”太傅冷冷回道。
“原来如此,只是修炼,没有别的,我还以为你心情不爽,故意惩罚自己的学生呢!”
陆北调侃一声,未曾得到回应,暗道无趣,双手贴在太傅背后:“先说好,最多一个时辰,先天一炁可以全部给你,但你别太过分,别一次把我榨干了,不然我没法解释。”
“我不是你的炉鼎,你今天必须修至太阳。”
“我也不是你的炉鼎,由不得你说了算。”
陆北恶狠狠说道,抬手在太傅腰间用力一捏:“别催了,三五天内,我不会离开京师,修至太阳足矣,这下你满意了吧!”
“还有何事?”
太傅闭目,散开气息和陆北相连,阴阳之势一成,体内太阴之力源源不断被陆北卷走。
“皇室没有正面和我接触,我在等他们上门,主动权在我手上,可以借机敲一笔。”陆北卷走经验,反馈大量先天一炁,量大管饱,足以满足太傅的需求。
至少今日份额足够。
“什么主动权?”
“朱修云的法宝在我手上,他没死,我抹不去元神烙印,他迟早要来求我。”
一个时辰后。
陆北孤身返回大殿,脸色略显苍白,朱齐澜看了心疼不已,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小声道:“太傅呢,说好了不会打起来,怎么成了这副局面?”
“没打,仅限于斗法,她说不过我,恼羞成怒了。”
陆北果断甩锅,而后洋洋得意道:“不过她也没好到哪去,比我还惨,站都站不起来了。”
朱齐澜未曾多想,主要是想也想不到,又是左右为难的局面,见不到太傅,只能劝陆北收敛一点,看她的面子,以后和太傅好好相处。
“无妨,一直都这样,我就是看不惯她高高在上的样子,对她本人并没有什么意见。”
那不还是有意见嘛!
朱齐澜嗅到陆北身上的清香味,不禁叹息一声,味道这么浓,还说没打起来,又在这骗她。
因为管不了,她只能作罢。
————
时间来到三天后。
通过对太傅不间断地采补,陆北的太阳逆势道修炼圆满,体质进阶为太阳。又因功法带来的经验反馈,不情不愿升了一级,换算成修仙界的境界,一只脚踏入了合体中期。
很糟,判定的经验又要缩水了。
太傅这边,数日辛勤付出,可算把陆北喂到了太阳体质。
二人双向奔赴,气息相连转化体质,陆北转修太阴杀势道,体质由太阳过渡少阴,太傅转修太阳逆势道,体质由太阴过渡至少阳。
这次的修行相对耗时,简单的掌心贴后背无法满足阴阳之势,期间少不了一些肢体接触。
功成之后,太傅脸色很差,咬牙切齿的模样似是在痛斥曾经的自己,脑袋抽了什么风才研究出这般不堪的功法。
心智如她,很快淡定下来,强行乘十掳走大量先天一炁,出炉了一锅药渣。
功法存在缺陷不假,但炉鼎是真好用,尤其是先天一炁,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太傅对先天一炁需求极大,按她的推测,修仙界现在的境界功法都存在漏洞,先天一炁作为必不可少的补充,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然后她又告诉陆北,狐二也需要先天一炁,他若真孝顺,就该让狐二跟着受益。
用心险恶,实为不良。
陆北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太傅打的什么坏主意,狠狠在她腰上捏了一把,警告她不要做多余的事。
这次没扶墙,腰板也算挺拔,大步离开惊上宫,一直到青丘宫才晃悠悠扶住了腰板。
绷不住了。
诚然,他在最猛的年纪,可太傅又何尝不是,他还是个孩子,短时间内敌不过太傅。
“秦子尤骗我,蚀日大魔佛说无量心经加的耐力太少了,我要的是翻倍,不是每次加几百几千。”
陆北嘀嘀咕咕来到后花园,狐二顺利渡劫,正闭关稳固境界,修习新的神通法门,后花园的客人见他到来,放下茶杯,乖巧起身挥了挥手。
朱修石。
说起来,皇极宗控制皇室一干人等的时候,朱修云是重中之重,轮到她的时候直接跳过,朱敬黎等人手一枚血珠,唯独她被忽略不计。
没别的意思,渡劫二重多少也是个高手,故意放着不管,实在是隐患太大。
别说皇极宗,哪怕是皇室自己人,都觉得她和陆北走太近。
控制她得不偿失,万一陆北和她双修的时候有所察觉,只会导致计划提前败露。
“哟,这不是朱家姐姐吗,什么妖风把你吹来了?”陆北挺直腰板,乐呵呵上前,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端起茶杯吨吨吨饮下。
“陆宗主,那是我的水杯,用过了。”朱修石幽幽出声,就很委屈。
“三天前是你的,现在都是我的!”
陆北大手一挥,抬袖抹去嘴角水渍:“说吧,皇室派你过来,都让你带了些什么话。”
“陆宗主这话太深奥,姐姐我呆头呆脑不甚明白,每次都这样子,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特别笨。”朱修石取出一个新茶杯,自斟自饮道。
陆北冷笑一声:“别吹了,本宗主不是喜欢听阿谀奉承的人,粗人一个,有话就直说。”
懂了,这就接着吹,保管把你吹舒坦了。
朱修石心领神会,拍着胸脯称赞了一些大勇大义、大仁大智、大公无私、大爱无疆,洋洋洒洒几千字,嘴皮子快撸秃了才停下来。
陆北面色如常,都是些大实话,没什么好骄傲的。
他晃了晃自己无处安放的胳膊,开门见山道:“你知道我的,宗主都不想当,遑论一国之君,朱家人拿自己的心思揣测我,只会自己吓自己。”
“这我当然知道,但我说了他们不信啊!”
朱修石纠结看着陆北的胳膊,封印术勉强算是两人友谊的象征,现在施加封印,大家还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可……
陆北继续晃着胳膊:“说实话,你愿意出面我很失望,我一直以为你是站我这边的。”
“其他人不敢来,要么伤要么死,敢来的又没资格和你对话,只能是我了。”朱修石无奈回道,这段时间朱齐澜左右为难,她又何尝不是。
“你来能做什么,利诱还是色诱?”
“此话怎讲。”
“我不和朋友谈利益,真谈利益的话,就不是朋友了。”说到这,陆北放下自己的胳膊。
朱修石暗自恼怒,起身来到陆北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施加封印术。
“这还差不多。”
陆北解开封印术,朝朱修石勾了勾手,两人勾肩搭背蹲在亭外。
“你那位兄长什么云的,伤养得怎么样了,身子长出来没?”
“半死不活,以后武周出了大事,只能靠你了。”
“这么惨,该死的皇极宗,下手可真狠!”陆北义愤填膺道。
“谁说不是呢!”
朱修石跟着咬牙切齿,而后眨眨眼卖萌道:“我兄长性命相交的法宝遗失,寻了几天一无所获,你有什么线索吗?”
还是那句话,天赋点错,注定走不了萌系路线。
“你知道我的,见外了不是。”
“要什么?”
“你知道我的,见外了不是。”
“现在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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