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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爷待四贝勒平平,佟国维到底是不想把最重要的宝压在四贝勒身上,而比起太子,压诚亲王的回报显然要更大。
纳兰明珠之于诚亲王,索额图之于太子,这两者可并非一个概念。
纳兰明珠中途才投奔诚亲王,诚亲王对纳兰明珠的信任是有限的,不像索额图和太子,那已经不仅仅是君臣之间的感情了,还包含了长辈和晚辈之间的感情,就像当初纳兰明珠和直郡王一样,纳兰明珠生病,瞧瞧都把直郡王急成什么样了。
佟国维把三儿子喊过来,没说自己准备分头下注,只是跟隆科多分析诚亲王的优势。
“除了太子,诚亲王是最得万岁爷喜爱的,出身也是最高的,尽管之前因为山西之事闹得满城风雨,在官场上名声不太好听。可这半年你也看见了,万岁爷亲自帮着诚亲王找补,诚亲王尊老爱贤的名声就是从万岁爷那里传出来的。”
“你再瞧瞧如今跟着诚亲王的这些人,张廷玉背后有张英,年羹尧背后有年遐龄,工部尚书萨穆哈也算是被万岁爷绑到了诚亲王这一派,还有户部尚书纳兰明珠,此人的心智和眼光都是一等一的。”
“为父知道你不愿屈居人下,诚亲王那里远比太子更适合你。”
隆科多这么会儿功夫已经吃掉半盘子糕点了,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又猛灌了半杯茶水才道:“阿玛就别劝我了,如今这才哪到哪儿,万岁爷不放心太子,可诚亲王瞧着也不像是个能支楞起来的,等等再看吧,我不着急。”
有什么好着急的,他又不是不得万岁爷重用,需要在官场上找靠山。
阿玛怕是还没有发现,万岁爷可不喜欢那些站了队的,也包括索额图。
他在万岁爷身边做了好几年的一等侍卫,多少看出了点东西,眼下绝不是着急站队的时候。
万岁爷待诚亲王或许有那么几分特殊,可尚不及太子,眼下这局面,与其说是兄弟相争,倒不如说是父子相争。
他若是急咧咧的站队,就怕将来站在了万岁爷的对立面。
所以谁爱站队谁站去,最好是通通都去,留他一人做万岁爷的保皇党。
“阿玛若是真的看好诚亲王,儿子支持您投奔,不过儿子自己就算了,我还是喜欢过稳妥日子。”
呸,佟国维最看不惯的就是隆科多的无赖样,家里最不老实的就是三儿子,最过不了稳妥日子的也是三儿子。
奈何万岁爷喜欢,佟家小一辈的子侄里,还就属这无赖东西得万岁爷看重。
如今局势不明朗,他作为一家之主如何能急着下注,这不是想着先把几个儿子撒出去吗。
佟国维出师不利,只能转而把别的儿子叫来,只不过他不下注,隆科多不下注,除了隔房故去长兄的长子鄂伦岱,剩下的撒出去都是小打小闹。
原本依着他的设想,让隆科多追随诚亲王,鄂伦岱去投奔太子,一个是最得万岁爷看重的佟家子侄,一个是佟家的长房长子,佟家两边下注的筹码一样多,两不得罪,再找两个儿子暗中帮衬四贝勒。
如此三方下注,无论万岁爷将来选择谁,佟家都是稳赢的,届时他这个一家之主也可以顺势投奔。
可隆科多头一个给他撂了挑子,他上哪儿再找一个和鄂伦岱份量差不多的子侄安排过去,总不能让他这把老骨头亲自压上去吧,诚亲王现在可还没有能让他亲自押宝的势力。
说到底,诚亲王那里目前也就只有一个纳兰明珠而已,而且纳兰明珠还不像从前跟着直郡王那样卖力气,在朝堂上根本拉不起人来。
直郡王先是在兵部听了左侍郎一肚子牢骚,去马球场,又听到几个读书人在场下议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这个直郡王被老三拿钱收买了,连纳兰明珠改弦易辙都能忍得下来。
刚刚拿了三万两比赛奖金的直郡王:说的倒也不是假话。
若是把舅公卖了能换来这么多银子,卖就卖了,不过,他这钱可是靠本事和……脸赚来的,跟舅公可没关系,舅公在老三那里可不如他。
“爷,你可别听他们瞎说,那些人就是嫉妒,嫉妒咱们又拿了冠军,说不定是哪个球队故意派过来的。”
“对对,三号说的对,爷可千万不要中了他们的离间之计,这些人就是眼红咱们的奖金。”
“我看说不准就是猛虎队安排的人,除了简亲王世子,哪个人有胆子这么算计咱们爷。”
“对对对,肯定是他们,他们都已经连着好几次败给咱们了,明的不行,开始使阴招了。”
“也不一定就是猛虎队,万一有人想着一箭双雕呢。”
球队队员兼直郡王府侍卫,你一言我一语的当着直郡王的面讨论起来,无论是哪支球队所为,这事儿都被盖棺定论为竞争对手的‘挑拨离间’。
必须是挑拨离间,万万不能让他们爷中了对手的奸计,纳兰大人追随谁,和他们可没什么关系,和他们有关的是这白花花的银两。
爷若是跟诚亲王闹翻了,他们还上哪儿赚外快去,更不会有如今走在大街上都能被认出来的风光。
所以,这事儿只能是竞争对手挑拨离间。
直郡王也没将刚才的事当做单纯的偶遇,尤其是兵部左侍郎刚跟他念叨了。
他原以为是太子的人在故意挑唆,不过如今听侍卫们这么一说,倒也有可能是简亲王世子雅尔江阿所为。
雅尔江阿这小子前年开始打马球,还组建了自己的球队,因为亲王世子的身份,招揽的球员个个都是打球的好手。
今年的马球杯,他们差点就输给了雅尔江阿的猛虎队。
太子能指挥得动兵部左侍郎,雅尔江阿也不是不能。
这要是太子动的手,他也就是一笑而过,谁让太子不了解内情呢,动手也是白耽误功夫,哪里是舅公舍弃他去投奔了老三,分明是他带着舅公一起投奔了老三。
太子不知内情,动手挑唆也只能博他一笑。
但如果是雅尔江阿动的手,他就得给这小子点颜色瞧瞧了,私底下耍阴招没用,他非得在球场上打的这小子心服口服才行。
“行了,都别议论了,爷自会查清楚,这次差点就输了冠军,日后每天都加训一个时辰。”
老三不在京城,让余国柱帮他查查就行了,马球场的票都是标明座次的,买的时候还要登记姓名,查几个面生的读书人还不容易吗。
直郡王压根没把这当回事儿,不过若真的是太子所为,那兵部左侍郎大概已经暗投了太子,倒真要给明珠和老三提个醒了。
这头胤祉还在勤勤恳恳地治水,不过倒是比刚开始的时候轻松多了,新科进士们都慢慢积累了经验,而且还都……卷起来了。
之前他在给皇阿玛的折子里盛赞年羹尧,这位虽然年纪最小,可是劲头最足,干活最下力气,还能和群众打成一片。
他那封折子上的内容,转头就被皇阿玛给‘卖了’,以至于人人都知道他赞了靳辅老先生和萨穆哈大人,除了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还夸了年羹尧。
打那时起,新科进士们就有了内卷之姿,而且还分成了三股,以年羹尧为首的八旗子弟,以张廷玉为首的非八旗官家子弟,还有以状元汪绎为首的平民子弟。
胤祉倒无所谓这些人的身份,反正他只看态度和成果,也不拘泥于人数,只要合乎他对于优秀的标准,就必会在折子上提一笔。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新科进士之间的内卷,那么在他从折子里夸赞过几名工部的官员和地方衙役之后,越来越多的人也跟着内卷起来。
至于民夫们,早就已经在内卷之列了,毕竟能领到的酬劳是跟劳动成果挂钩的,多劳多得。
所有人都内卷,连吏部尚书马武也肉眼可见的积极起来,主持河工的胤祉反倒比从前轻松多了。
他现在的工作重点反而变成了发现劳模、表彰劳模,不止是官吏,民夫们也是一样的,征调而来的民夫姓名上达天听,用处不大,皇阿玛又不可能给这些人授官,还不如给些实惠的东西——银子。
奖赏十两银子,回到家乡就能多买两亩地,这可比夸几句实惠多了。
工程已经完成了大半,但四百万两银子只花了一半,胤祉寻思着何必剩下太多呢,还不如当成奖励分下去。
把银子花完,把工程建好,他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省的银子退回去到时候都化皇阿玛出巡的路费了。
去年十月份刚从草原回到京城,今年正月,皇阿玛就又打算南巡,而且比头两次声势浩大,头两次南巡可不曾带着皇太后同行,这第三次南巡,名单上头一个敲定的人便是皇太后。
胤祉倒也想去,江南谁不想去,可如今这边好不容易走上正轨,他若是走了,谁给表现优秀的官吏们上折子吹彩虹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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