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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在行宫歇了几日,便继续往南,不过这次伴驾的队伍里又多了一人——曹寅曹大人。
曹寅久不在京城,从前只听说大阿哥果敢英武,三阿哥聪慧过人,都颇得皇上喜爱,甚至于有些时候能压过太子。
他曾在皇上身边伴驾多年,对这些话原是不信的,皇上有多看重太子,他当年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太子刚出生仁孝皇后便因难产过世,太子是在乾清宫里养大的,尿过龙床,拽断过皇上的朝珠,还拔过皇上的胡子呢。
可这回皇上虽留太子在京城监国,但他瞧这一路上,皇上待两位阿哥也不是一般的亲厚,时常在一起用膳也就罢了,巡查河工时还总是考察指点两位阿哥,皇上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用来教导儿子了。
他也是做父亲的人,便是在长子身上,他也没这份耐心,更何况皇上日理万机,远比他要忙碌的多。
离京太久,连宫里的风向他都摸不透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该给两位阿哥安排瘦马伺候,那等身份的人,也就是逗个乐子,便是得了宠也不会被带到宫里去,最多也就是安置在外面。
他该安排几个正经人家的姑娘,那样就还有机会被两位阿哥爷带回去做侍妾。
自古以来,皇位的变数就大得很,他虽最看好太子,但多谋几条后路总是无错的。
御驾一路驶到盐城,抵达他们要看的最后一处河工,皇上提出疏浚下海口方案已经数年了,可这工程修建了连一半都没有,也难怪皇上会这么生气。
曹寅瞥了瞥靳辅,又想起被罢了官的明珠、余国柱等人,啧啧啧,胆子可真大呀,敢和皇上对着干,可见搞河工是个肥差。
康熙举目四望,重重的叹了口气:“去年一年,朕收到了不下百封弹劾靳辅的奏折,把修建十年的河工批的一文不值,朕此次南巡,便是为了巡查河工,你们也一路跟着看过来,倒也说说这河工该不该改,该怎么改?”
当年主持修建河工的靳辅并未出声,垂首站在一旁。
这题,大阿哥会,明珠去年栽就栽在这上面了,舍不得河务的肥差,非要将其牢牢把持在自己人手中,不惜对皇阿玛的命令阳奉阴违,最终落得个鸡飞蛋打的结局。
不过皇阿玛有意起复靳辅,再加之这一路上的见闻,靳辅主持修建的河工并非一无是处,相反还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儿臣认为,朝廷十年来修建的河工颇有成效,靳辅大人不愧是大清治河第一人,但若要彻底解决水患,还是应当疏浚下海口,使黄河之水顺势东下,再无决堤之风险。”
大阿哥说完,按理此时该轮到胤祉发表意见了,但他却是左右为难。
南巡路上他可是刷了皇阿玛一路的好感,如今若是反对皇阿玛当年定下的方案,岂不是功亏一篑,惹急了皇阿玛,还如何提二姐姐的婚事。
可若是如大哥一般赞成皇阿玛的方案,他又觉得亏心,从前在朝堂上听皇阿玛和大臣们之间的商讨辩论,他只觉得两种方案都各有利弊,还是可以从中找一个平衡点的,但如今到了盐城亲自一看,不得不说,靳辅的坚持是对的,皇阿玛错了。
盐城几乎全是平原,没有山丘,海拔高度也太低,甚至很大一片面积的高度是低于海平面的,在这里建闸用处不大,若是照着皇阿玛的方案在这里疏浚下海口,很难不造成海水倒灌。
皇阿玛想要彻底解决黄河水患,心是好的,只是不太可能实现,便是几百年后,黄河水患也只是大大减少,并没有就此杜绝。
皇阿玛的方案如果在这里得到真正的实施,那将来盐城一带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胤祉没那么多悲天悯人的想法,但也没想过要作孽。
等了一会儿都不见三阿哥出声,靳辅和于成龙又都干过河务,这二人要避嫌,但曹寅是用不着的,果断站出来道:“臣也认同大阿哥的看法,应当继续疏浚下海口。”
胤祉此时耳畔似乎能听到胸膛里心脏跳动的声音,以至于自己的说话声听起来都变得不那么真切了。
“儿臣以为,还是应当按照靳辅大人的方案。”
康熙冷哼了一声,眼皮都不眨的盯着于成龙道:“你觉得呢?”
靳辅还在任时,于成龙就曾被调派过来负责一部分河务,靳辅丢了差事的这一年里,都是于成龙在负责,而皇上收到的上百封弹劾靳辅的奏折中便有于成龙的份。
作为亲自主持过河工的人,未到盐城之前,于成龙可以闭着眼睛鼓吹皇上的方案,可陪皇上站在盐城的地界上,他不觉得以皇上的渊博会看不出来这其中的利弊。
于成龙跪在地上,不断磕头,但却一言不发。
说假话是蒙蔽圣上,说实话那岂不是说圣上错了。
这问题已经僵持了十年,明珠一系的人都倒了进去,如今说皇上错了,他不敢。
“朕之前从未来过下河入海之处,因而不知盐城一带地势如此低洼,海水反高,靳辅从前顾虑有理。”康熙亲自扶起靳辅,并将靳辅官复原职,重新把河务交到靳辅手中。
帝王竟也有认错的时候,在场的人全都悬着一颗心,一直到君臣二人手握着手走上马车,方才松了口气。
大阿哥从袖中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早知事情这么容易解决,明珠当初又何必非要同皇阿玛僵持,好在靳辅已经官复原职,因此事被罢官的明珠等人应该也快回到朝堂上了。
“三弟胆子可真大,往日是大哥小瞧你了。”大阿哥走上前去拍了拍老三的肩膀,别说他不知皇阿玛会承认错误,就算他提前知道,也绝不敢像老三刚刚那样傻大胆。
胤祉同样被吓出了一脑门的冷汗,如今也不敢完全放下心来,皇阿玛承认错误是好事,别因此恼了他便好,就算是要恼他,也等二姐姐的婚事定下来之后再恼。
回去的路上,胤祉一直为此惴惴不安,既担心他在皇阿玛那儿的好感度大跌,又担心二姐姐和额娘可能并不看好阿林保,殊不知回到宫里头先提上议程的并非二公主的婚事,而是他们哥几个的婚事。
这一届秀女比上一届还要瞩目,因为太子妃的人选不可能再拖到下一届了,除了太子,三阿哥和四阿哥也都到了赐婚的年纪,三福晋和四福晋很有可能也出自这一届秀女。
宫里的娘娘们对此事没有发言权,几个阿哥作为当事人也说不上话,能拿主意的只有康熙。
太子妃是他早就选好的,早在上一届选秀之前,他就已经为太子把京城年龄合适的贵女全都筛选过一遍了,如今几年过去了,通过各方面的考察,他最终为太子选了瓜尔佳氏的女子,正白旗汉军都统石文炳的二姑娘。
太子的婚事是最要紧的,本来他不打算在这一届给老三老四选福晋,只是皇贵妃好不容易开口求他一次,他也知道表妹的身子一直没养好,想尽早看着老四娶妻生子,他也是能理解的。
出身合适的女子就那么几个,对康熙来说并不难选,其中出生最高的便是勇勤公鹏春的嫡长女,满洲正红旗,鹏春还是正红旗的都统。
若论身份,便是瓜尔佳氏也不及这位董鄂氏。
只是,董鄂氏太有名了,怕是百姓们一听到‘董鄂氏’便联想到先帝的孝献皇后,那不止是先帝身上的污点,也是皇室的污点,纵然此董鄂非彼董鄂,不过是同一个姓而已,并非同族,甚至都不在一个旗,但他不能让太子日后被百姓误解。
不过,除太子以外的皇阿哥就不必担心了,百姓只在乎国母是谁,不会在乎亲王郡王的福晋是哪位。
康熙大笔一挥,便把此届出身最高的秀女赐给老三做福晋,有了正红旗满洲都统做岳父,老三将来若还不能执掌正红旗,那就白费他一番心思了。
至于剩下这几个,康熙把笔锋落在乌拉那拉氏这几个字上,费扬古是难得的武将之才,平定三藩时便战功卓绝,如今又是他的领侍内大臣,费扬古的女儿也该给个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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