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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阿哥不吭声,明珠装老实,朝堂上多的是帮太子说话的人,却没有一个站出来要求严查的太子的。
索额图虽然也心疼太子即将被收缴的钱袋子,可还能稳得住,朝臣信得过太子,万岁爷又素来疼爱太子,太子可从来没有让温保向百姓加派饷银,那些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银子也没到太子手中,温保的作用只是帮助商队在山西立足而已。
这事儿说到底,不过是太子与商业司争利罢了,算得了什么,也就是因为扯上了温保,诚亲王又有心给太子难堪,这才让事情闹到朝堂上。
索额图能稳得住,四阿哥却是稳不住,三哥在奏折上说,这些私下倒卖的玻璃及镜子与商业司所出的一般无二,品质一样,造型也一样。
在三哥拿出这两个方子之前,大清的玻璃和镜子都是从西洋传来的,多少年都没人能防制,如今这才几年,民间便有人能够仿制了?还和商业司的一模一样。
要知道商业司所出的玻璃、镜子,和西洋人远渡重洋带来的有很多不同,可民间仿制的却和商业司所做的一模一样,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商业司的方子被泄露了出去。
户部归他管,仿制玻璃和镜子的是太子的人,这太像是坚守自盗了,他虽然的确没有为太子提供过这两张方子,但又有几个人能相信,皇阿玛信吗,三哥信吗。
四阿哥没有站出来为太子说话,便是因为他也被牵扯其中,而且太子以这种方式揽钱,他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五阿哥自觉此事与他无关,三哥若在朝堂上,他跟着三哥的步调走,如今三哥远在山西,他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
七阿哥就更不觉得此事和他有关了。
八哥倒是想出面向太子发难,但那得是大哥先出手的情况下,他才能跟上,大哥不出手,轮不到他眼巴巴站出来,而且他站出来也没用。
九阿哥瞧不上太子揽财的法子,拾人牙慧算什么本事,西洋新奇的物件多了,为何非要死磕镜子和玻璃,堂堂太子为了揽钱,竟被臣下摆了一道,可真是有够丢人的。
难得见朝堂上这么热闹,十阿哥今日都不觉得困倦了。
大朝会上的皇阿哥们,个个都如同锯了嘴的葫芦一样,没一个出声的。
康熙坐在上面,同样一言不发,他倒要看看太子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
老家在山西的官员,此时是有苦都说不出,众人都在为太子求情,他们哪敢在这时候提山西的那位活阎王。
可族中火急火燎寄来了信,就没见过诚亲王这么办事儿的,官员犯法要管,豪强大族放高利贷要管,用低价买田产要管,死个长工丫鬟还要管……
哪个族里没有个纨绔子弟,哪个富贵人家没有点腌臜事儿,诚亲王非要追究到底,简直是疯了,可偏偏为什么是在他们的家乡发疯。
康熙任由此事发酵了半个月,方才命宗人府和刑部严查。
太子这时候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皇阿玛若是想收他的钱袋子,没必要拖延到此时,更何况这么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满朝文武无人追究,只老三上了几道折子而已,皇阿玛何必大惊小怪让宗人府和刑部的人出面。
查吧,除了倒卖玻璃和镜子之事,他没有让吩咐温保做过别的事,山西民变更是与他毫无关系。
这会儿的太子只是不满皇阿玛待他不够特殊,堂堂太子被刑部和宗人府的人调查,有失体面。
这一查便是一个多月,九月十五日,皇上下旨处死太子的哈哈珠子德柱、茶房人雅头、膳房人花喇等二十多人,太子身边除了宫女和首领太监,其余伺候的人都被换了个遍。
紧跟着便开始发放爵位,大阿哥被册封为直郡王,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皆被封为多罗贝勒。
诚亲王的爵位已经封无可封,但在这一波爵位大放送中并没有被落下,荣妃晋位荣贵妃,成为宫里唯二的贵妃,虽然是最晚被册封的贵妃,可因为有封号,地位比钮钴禄贵妃还要高一头,仅次于皇贵妃,成为后宫的第二人。
空出来的妃位,则是被佟嫔补上了,佟嫔晋位佟妃。
万岁爷一天之内连发数道圣旨,腥风血雨中又夹杂着许多人的欢欣,让不少人都看懵了圈,但这些人里也没有纳兰明珠。
早在万岁爷放任群臣为太子求情之时,他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出。
万岁爷平衡局势向来是一打一压,这手段在太子爷和大阿哥刚入朝堂时便用过不少次,只是没有如今这么明显。
万岁爷如今感受到了太子的威胁,肯定是要往下压一压的,朝堂上不能只有太子党的声音,而纵观万岁爷的这些儿子们,如今也就只有诚亲王敢对上太子,大阿哥这次没冒头,让万岁爷失望了,但也终于解脱了。
一切都在纳兰明珠的意料之中,万岁爷的疑心不是那么好消的,太子如今已成尾大不掉之势,或许他根本不需要借助八阿哥来拉太子下马,只要让万岁爷感受到太子的威胁,让太子那边多几个像温保、索额图那样的蠢货,一切就可迎刃而解。
在明珠看来,太子虽然还是太子,可胜利的天平已经偏向诚亲王了。
太子和万岁爷太像了,这可能是万岁爷最想要的继承人,但却会让万岁爷感受到威胁,太子当的时间越久,便越会如此。
但诚亲王不一样,在大清有着‘活阎王’之名的诚亲王,永远不会像太子一样得人心,反而会反衬出万岁爷的仁慈。
而且康熙二十九年时,万岁爷病重,太子和诚亲王当时的表现,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以他对万岁爷的了解,他敢打保票,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七年了,但一定还是万岁爷心里头的一根刺,一根扎向太子的刺。
纳兰明珠以头疾发作为由,请了半日的假,回到府里头小酌了几杯,这一次,他和索额图位置调换了。
纳兰明珠只是小酌几杯,阿哥所都快高兴疯了,毓庆宫的腥风血雨压根影响不到阿哥所的欢乐气氛,虽说是杖毙了二十多人,可杖毙的都是太子身边的侍人,见都没见过几面,同他们有什么关系。
大阿哥恨不得现在就跑到乾清宫去问问皇阿玛,直郡王府建在何处,何时开始建,何人来督建,如果可以的话,他自己就能督建。
五阿哥可没胆子再去乾清宫求皇阿玛了,原以为会是个贝子,到手却是贝勒,这么多兄弟当中,也只有大哥和三哥比他强,就连兢兢业业跟着太子的老四都和他一样的爵位。
五阿哥只觉他的人生现在就已经到达了顶峰,贝勒一年两千五百两的俸禄,等儿子被立为世子后,又可以能领上一千五百两的俸禄,加起来便是四千两银子,瓜尔佳氏作为贝勒侧福晋,俸禄虽然少了些,可也是货真价实的银子。
这也就是三哥不在京城,三哥若在,那就还是照着老规矩来,他们俩轮流去内务府当差,一人一半的时间。
七阿哥后院无人分享他的喜悦,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不会说与侍妾去听,只能到后宫去寻额娘,三哥能让荣妃娘娘晋位为荣贵妃,有朝一日他也要让额娘行一次册封礼,由没有品级的庶妃到贵人,乃至嫔位。
八阿哥作为此次册封年纪最小的皇阿哥,十六岁的贝勒,可谓是出足了风头,可在他前头有一个十五岁就被封为铁帽子亲王的三哥,额娘因他被封为良嫔,三哥也让荣妃娘娘变成了荣贵妃,两两相比,到底是落了下乘。
欢喜是哥哥们的,与小阿哥们无关,但这次被册封的皇阿哥里也有失意之人。
四贝勒没能被封为郡王,多少和他站队太子有关,他倒并非是怨怪太子,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都是失意之人,何苦怨怪呢,更不要说这条路还是他自己选的,只是如今他有些后悔了。
当初若是他和三哥一样不站队,踏踏实实的为皇阿玛办差,初时或许艰难,但应该不会有如今这么多的烦恼。
不过,封了爵位便可以出宫开府了,总算是可以搬离这逼仄的小院子,也勉强算是喜事一件。
宫里这会儿真正凄风冷雨的只有毓庆宫,宗人府和刑部查了一个多月,太子没被问责,身边的侍人却被换了大半,梁九功亲自监督,实施刑罚的地方就在毓庆宫内。
太子一边看着梁九功送来的卷宗,一边听着屋外传来的惨叫声。
在这份卷宗里头,温保扯着他的虎皮做大旗,在山西犯下累累罪行,而他一个太子与朝廷争利,手下的人不止窃取了户部的方子,还私做生意,借助手中的权力让地方官员大开便利之门。
皇阿玛未将这份卷宗公之于众,只是杖毙二十几个侍人,已经是对他格外‘仁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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