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梦

火焰好像从没有消失过一样，依然在周围熊熊燃烧着。艾斯醒了过来，慢慢恢复过来，虽然身处于无尽的火焰之中，但是他却感到了寒冷。

而且，具有理解能力的那一部分的意识仿佛距离它非常的遥远。他漂浮在远方的某处，意识到自己的嘴巴和喉咙因为干渴而灼烧，疼痛，干裂。

恍惚间，他仿佛可以看到星星从天空中坠落，还有的时候，他看到像运输卡车一般大小的巨大的鸟朝着他飞来。但是事实上，没有任何的东西接近他，也没有任何的东西碰到他。

又是熟悉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叫声仿佛在责骂他。

狐狸落在他的肩膀上，小尖爪子抓着他的皮肤，凝视着他的脸。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又产生了幻觉，因为眼前的狐狸的两只前爪正捧着一个胡桃壳，好像过家家玩具里的小杯子。狐狸吧胡桃壳压到艾斯的嘴边，艾斯感觉到里面好像有水，不由自主的从那个杯子里黑水，把水吸进嘴里。

水经过干裂的嘴唇，干涩的舌头，润湿他的嘴，然后他才把嘴巴剩下的水咽下去。可惜，水太少了。

狐狸跳回树上，顺着树干向下跑，一直跑到树根。过了好几秒钟，也许是过了好几分钟，也许是过了好几个小时。艾斯已经无法准确对于时间有一个清晰的概念了。狐狸带着胡桃壳杯子回来了，小心翼翼的爬上树梢，艾斯再次喝下它带来的给他的水。

混合着泥土和铁锈味的水填满他的嘴巴，为他焦躁的喉咙降温，环节他的疲劳和疯狂。

喝下第三杯水之后，他不在觉得干渴了。

他开始挣扎，拉扯着树梢，拼命的扭动着身体，想从树上下来，想获得自由，想要离开这里，想要去和安雅在一起。但树梢捆的非常的结实，也非常的强韧，任凭艾斯怎么样的挣扎，他们都是纹丝不动。很快，艾斯再一次精疲力尽。

精神错乱之下，艾斯感觉自己变成了树，根须深深伸进肥沃的土壤，伸进时间里面，深入地下隐藏的几眼泉水。

他拥有一百只手臂，每只手臂上面长着一千根手指，所有手指都向上伸展，一直伸入天空。整个天空沉重的压在他的肩膀上。

疯狂之中，艾斯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被吊在书上的人了。他的痛苦并未的到缓解，但现在，痛苦属于被吊在书上的那具身体，而不是树本身。他已经变成生长在无尽火焰中的巨树。变成在无尽或严重呼啸的风。变成了无尽火焰中红色的天空和翻滚的云，甚至他变成了那只小狐狸，在最深的树根和最高的树枝之间来回奔跑。

他睁开言，俯视着整个世界。目光所致，都是他。

星星在天空盘旋，他伸开他的一百只手，触摸闪烁的星星，握住他们，转动他们，把他们变得无影无踪。

在疼痛和疯狂的间隙，脑子清晰的那段时间，艾斯感觉自己仿佛终于浮出了水面。让他拥有一段可以思考的时光，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感受到真实的想法。

但是他知道这种情况不会维持很久，无尽的火光让他眼花缭乱，他闭上眼睛，希望能够遮住火光。同时心底默默的想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安雅！

恍惚间，艾斯好像睡着了，他好像告知到自己在做一个梦，但是他还没有看到梦的结局，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美梦还是噩梦。

这无尽的火域终于迎来自己的夜晚！

一阵咳嗽让艾斯全身都颤抖起来，咳嗽带来的痛苦令人难以忍受，仿佛刺透他的肺和喉咙。他几乎窒息了。

“嗨，大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

他低头向下看。

树枝间辉映着白色的月光，亮如白昼。有个女人站在他身下月光中，鹅蛋的脸庞苍白凄凉。风在树梢之间呼啸而过。

“嗨，大狗！”她说。

他努力想要说话，却再次从胸部深处咳嗽起来，这次他咳了很久。

“牛知道，那咳嗽声听起来可不太妙。”她关切的说。

艾斯声音嘶哑的说道：“你好，安雅。”

她抬头，死寂的眼睛看着他，然后微笑起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问。

她静静的站在月光下，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你是我所拥有的一切中，最接近生命的。你是我留在世上唯一的思念，你是唯一让我感觉到不寒冷，不单调，不灰色的物体。即使被人蒙住双眼抛进全世界最深的海洋中，我还是知道在哪里能够找到你。即使被人埋在一百英里深的地下，我还是知道你在哪里。因为我爱你！”

艾斯凝视着站在月光下的这个女人，泪水刺痛了他的眼睛。

“我来救你了，”她说，“你受苦了。”

艾斯再次咳嗽起来：“不，不要管我，我必须完成这件事。”

她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你疯了。”她说，“你会死在这里的。”

“也许吧，”他说，“但我感觉我一定会活下来的，我们都会活下来的，然后我们就可以带着波比一起生活下去了，相信我！”

“好的，”沉默了一会，女人凝视着他说道：“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亲爱的艾斯！你是我生命的全部，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爱你，艾斯，答应我一定要活下来，我等你！”

听着女人的神情告白，积攒在眼眶中的泪水随时都有可能夺眶而出。艾斯凝视着眼前的女人，浮现出以前一起生活的场景，自己都是不爱收拾，还经常跟波比两个人打闹，往往都是弄得脏兮兮的等到安雅回家之后训斥一顿之后然后帮自己和波比清洗。

那时候安雅总会说自己就像一只大狗一样，每个正行。多么熟悉的画面呀，多么令人难舍呀！所以再也不要承受再一次失去的痛苦了。

艾斯坚定的对着女人说道：“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这一次谁也别想把你从我的身边抢走，我爱你，安雅！”

在这难得的寂静中，有情人再一次诉说着衷肠！

等艾斯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无尽的火焰好像从未消失一般，之前所见的所听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一样，但是想到白月光下的身影，艾斯的眼神中也开始燃起了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