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铭为“蜘蛛山中凶祓夜伏”的古刀被男人拔起,男人面前那个可以全身遍布青鳞可以被称之为怪物的家伙,瞬息之间被古刀切开。
仿佛惊雷般在刀鞘上作响,黑色血液在这个小巷爆开来。
怪物无力地向后倒去,挨着墙壁,几乎只剩下半个身体。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来已经要偷袭得手身体却莫名感受到恐怖的压力,整个身躯不得不被压倒般趴下。
最后只是轻轻的一刀,就撕裂开了他“引以为傲”的青色鳞甲。
相传古老皇帝是具有威压这种东西的,他们一个眼神就可以让自己的臣子跪下。
怪物最后的意识也渐渐模糊了。
果然,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就是死在执法官的手上,还是在这么漆黑的小巷里。
就不能让自己有一场盛大的死亡么?
比如死在什么天空树上,或者是明治神宫那里,让那些情侣们看看嘛。
怪物想要咧开嘴笑,却发现做不出来这个动作。
医学上不是说么,哪怕你自己放弃自己,你的细胞都不会放弃自己。
可是这一次好像是细胞和身体都同时放弃了他。
怪物没什么好怨言的,他一直都这样被放弃,早就习惯了。
小的时候是名义上的父母放弃了他,将他送到那个院子里,每天都被检测,那些检测人员的眼神透露着厌恶、不耐烦的情绪,还有一颗无比警惕的心。
弥留之际,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作为人类时候的过往。
自打记事起,他就在那个地方活了很久,任凭那些人的监控,直到某一天跑出来。
后来的事情挺俗套,他也懒得回想起。
好像人生中一直没有时间属于自己,哪怕是处在自己这段逃亡的日子里。
那股兽性早就充斥了他的心,支配着他的身体,刚开始他还能勉强控制。
光是这样想,怪物就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
死侍化的身体在某种程度上还能让他思考一会儿,仅仅只是一会儿。
他甚至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了。
那自己当时是从哪里出来的怎么出来的?
怪物努力的回想,只想起一片雨夜,以及蓝色花冠那是什么花?
好像是“勿忘我”。
身穿和服的艳丽女性手捧着蓝色勿忘我,打着雨伞,泪珠无声地从她眼角旁滑下。
点点滴滴,无法触及。
他死了。
至死也没能回想起一切。
“任务完毕。”源稚生稍微停顿了一下,“B级危险混血种水谷丰,死。”
远处的黑色车辆抵达了这里,想来应该是乌鸦和夜叉过来料理后事。
天空细细碎碎地下起了小雨,像危险混血种水谷丰所遇到的那个雨夜一样。
一把黑色大伞笼罩住源稚生的头顶,遮住了冰凉的雨滴。
来人是矢吹樱,漂亮的女忍者。
“少主。”她的脸素白如雪。…
“嗯。叫他们料理后事吧。”
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源稚生久久看着地板上不成人形的“怪物”,没回过神来。
黑色长风衣随风飘荡。
他并非在为这些没有人类意识的混血种而叹息,只是在回忆这个人的资料。
水谷丰,2009年10月14日从本家的东京监控所里逃离,一路逃到大阪。据辉夜姬的监控及报道,被一位叫做高桥美佳的三十岁少妇收留。
高桥美佳经营着一家居酒屋,是笔亡夫留下的遗产。
最后他们追寻到居酒屋的时候,只看见破碎的蓝色勿忘我花瓣,以及地上的缕缕黑发以及血迹。
想来应该是水谷丰在被追捕的无边恐慌中,被刺激出来了自己失控的那一面,至此美人香消玉殒,自己也被黑暗吞噬。
乌鸦和夜叉从车上屁颠屁颠下来,来到源稚生面前。
“少主,我们已经联系本家的下属很快就有专门的人过来清扫。”夜叉例行公事般说着。
源稚生点了点头,将白色手帕裹住蜘蛛切的刀柄,将其交给乌鸦。
他没说什么,也懒得说些什么。
这种事情源稚生自己做了很多,樱乌鸦夜叉他们也做了很多。
大家都习惯了。
白色路灯下无数的飞蛾在那聚集,即使它们的同类总是一只接一只的掉落下来,被地上的积水覆盖,黑褐色尸体随水流被冲到最阴沉的沟里,直到消失在众人眼前。
蛾子也渴望光亮啊,哪怕尸体腐臭无比,但那颗心会希望有点什么东西塞进去。
不然空落落,就全是黑暗了。
可是,无比的光明,将会把这些蛾子们的躯体们全部摧毁。
这就是它们想要的东西么?
真够可悲的。
源稚生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直到乌鸦夜叉和本家派来的人交代完这里的所有事情进入车子。
乌鸦已经小心翼翼地用喷枪把那柄古刀清理干净,抱在手上。
樱今天作为女司机,一言不发地开着车。
夜叉和乌鸦在后座聊起来今天该去哪个浴场泡澡。
“记得叫那些人把尸体回收到岩流研究所。”
源稚生双指摁着太阳穴,这几天任务确实多。
他在考虑要不要给自己和下属们度个假。
太阳见了太多烧焦的蛾子,那也是有点累的。
“是的,少主。”乌鸦和夜叉异口同声。
手机忽然响了,是短信的铃声,源稚生随意扫了一眼。
看来这段时间又得忙了。
短信内容很简洁。
【稚生,卡塞尔学院本部的人要来。我在老地方等你。】
发信人是老爹。
车子随源稚生的命令而重新行驶向新的方向。
如同深渊
意大利罗马,一个不错的清晨中。
加图索代理家主弗罗斯特喝着下人沏的茶,听着帕西的报告。…
突然,那价格高到无法以金钱形容的茶杯片片冒着裂痕。
弗罗斯特火气很大:“昂热那个神经病!到现在一条龙王都没杀,竟然把恺撒派到日本去。”
他的分贝高到甚至可以冲破房屋。
穿着侍者服饰的帕西沉默。
最终他开口了:“是恺撒少爷自己要求要去的。”
“哈?为什么?日本那个地方有什么值得他去的么?是诺诺在那儿还是”弗罗斯特仿佛失去了理智。
他本想说难道是他妈在那但这句话没有当着帕西的面上说。
“马上打电话给昂热,终止恺撒的这次日本行动。”加图索代理家主怒吼着。
“抱歉先生。昂热已经提前说过这次行动无法取消,因为我们无权帮恺撒决定。”
“你在这种节骨眼开什么鬼扯的玩笑?我每年都帮恺撒开家长会,家长没办法替自己孩子取消行动?”
“事实上您只有替庞贝先生参加家长会的权力,而无法在权力意义上称为恺撒的家长。”
“那日本分部呢,他们只要帮我们把恺撒的行动取消,就可以获得加图索家族的支持!”
“日本分部非常特殊,这您也是知道的。”
弗罗斯特火气很大,仿佛有火焰闪烁在他的眼里。
那件古龙卵的事情,秘党高层的人已经知晓。
顺带把日本分部的情况暴露了出来。
日本分部是唯一一个脱离卡塞尔本部的存在。
“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了”他咬牙切齿,“为什么恺撒要去?”
帕西抬起头,将异瞳流露出来,那只黄金瞳异常闪烁,像是机器人失控的前兆。
“据卡塞尔学院的守夜人讨论区爆料是因为狮心会会长楚子航。”
“楚子航?这和那个狮心会会长有什么关系?”
弗罗斯特不可置信道,他以为这种事情会有个更隐秘的理由,比如说是恺撒女友诺诺要求他们去明治神宫去拍照,恺撒正好接受这个任务之类的事情。
“这我也不太了解,只是讨论区的楼层中提到了楚子航这个名字。”帕西回答。
“马上联系家主,现在只有他能终止恺撒的这次行动了!”
弗罗斯特猛的从椅子上起来。
“庞贝先生已经断线了,据说现在在中国的XZ做一次心灵之旅。”
弗罗斯特恼火极了,大力拍着桌子。
“他那种人会喜欢这种活动?准是XZ那边有什么他盯上的女人了。”
想起自己哥哥,弗罗斯特实在是烦到极点。
看上去庞贝是个无所事事的种马,实际上他也还是。
只是庞贝在官方记录里才是真正的家长。
“据说是那里有什么关于双修的学说。”
弗罗斯特抓着头发转来转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走了圆桌一遍又一遍。
“看来恺撒少爷这次行动是无法避免的了。”帕西说,“先生,我们应该暗中派些人看住少爷么?”…
“没那种必要!先不说日本不是我们的地盘,再说恺撒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
弗罗斯特最终回到座椅上,脸色阴沉的像谁欠了加图索家族几百个亿似的。
帕西再次低起头,将手帕放在面前再捂住咳嗽几声。
“明白了,先生。”
弗罗斯特看着他的样子,眼神柔和起来,那不是对后辈的怜爱之情,而是对将死之人的怜悯之情。”帕西,最近吃过药了吗?”弗罗斯特询问着。
“先生,我吃了。”
他站起来拍拍帕西的肩膀:“快要死的人就更要珍惜自己的生命,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帕西只是低着头,异瞳黯淡。
他生来就是为恺撒而活的,像是少爷的替身。
因为有了使命,他才能苟活于这个世界上。
这没什么好抱怨的。
大部分蛾子向往那要命的光明,小部分蛾子只能躲在阴影中。
帕西最终只是回答一句:“是的,先生。”
“你先退下吧,有什么事情记得和我说,按时吃药,还有恺撒的行动。”
弗罗斯特这样说着,挥挥手就让帕西退下。
代理家主坐在这里一会儿后,用指关节轻轻敲着光滑的圆桌。
周围的自动化窗帘突然合上了。
“帕西这孩子还能活两年。”
“哼,恺撒这小子,就不能体谅体谅家族?”
黑暗中传来无比苍老的声音,听上去喉咙里都有口很浓的痰,咽不下吐不出。
这种级别的老怪物,就应该死在历史的舞台里,很难相信他们能苟活到现在,与这些年轻人争光阴。
本应在任何人面前都应该骄傲抬头的弗罗斯特声音居然很低微。
要知道,即使是意大利最有权力的人在他面前,他也不过最多只是将主位礼节性相让,而不会刻意把声音降低。
“是的,离加图索的计划还有两年。”
弗洛斯特回答着那些苍老的声音。
这个计划被命名为“皇帝”。
“那个家族许配的‘新娘’如何?还在我们掌控之中吧。”
即使这里每一个人早就知晓这些答案。
苍老的家伙们喘息着,很快续上了呼吸机。
“在卡塞尔学院,她很安全。”弗洛斯特说,“她与恺撒相爱了。”
如计划里一样。
“有意思,加图索家的王者确实该放下感情,这样才能成为真正的‘皇帝’。”
黑暗里遍布微光,加图索的老家伙们各个通过屏幕看着弗罗斯特。
他们全部都盯着他,带着蓝色呼吸机。
全部都穿着白色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各个都像是垂死挣扎的老龙。
弗罗斯特被盯得有些发毛。
他们面目全都垂垂老矣,皮肤耷拉着,可是就是那样梗着脑袋,像极了那种不肯死去的生物。
不知是不是错觉,弗罗斯特总觉得自己像是被龙类盯上了,有种下一秒生命就要失去的寒意。
这是十五年前他当上代理家主才知道的事情,原来家族里一直有一群老怪物靠着奇怪的东西存活于此。
弗罗斯特从未探究过他们是依靠什么活着。
这些年来,老不死们从未干涉过加图索家族的事物,只是向弗罗斯特告知了“皇帝”计划。
他们只是说要拿下龙族的遗产,让加图索家族成为世界的皇帝。
“我想恺撒他应该要更听话些。”为首的老怪物说。
他皮肤下似乎有东西在钻来钻去如泥鳅一样
该死的!弗洛斯特连忙将目光移至地下。
他不敢冒犯这些老怪物,因为他们掌握着暗面的力量。
“我想恺撒他应该会理解我们,并成为加图索家族真正的领导者。”弗洛斯特在为自己侄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