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期肠胃不舒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可在这个时候,却给程宝珠带来许多不便利。
穿越这么久,要说什么程宝珠还不习惯,那必定是乡下土厕。
为了控制去厕所的频率,程宝珠特意花费好几天的时间给自己的身体调了个生物钟。
就跟从前上学时一般,早上在家上个厕所,中午回家上第二次等等,把次数和频率都控制好,她面对土厕才没那么崩溃。
徐川对她宁愿忍着也不想去上厕所的事儿感到十分不解,但在程宝珠绘声绘色地形容一番真正的厕所该是什么样的后,他终于也对建个好厕所这件事产生向往。
他犹豫道:“要不咱们先不买车,先凑凑钱把房子建一下?”
本来打算今天去买车的,奈何下了雪,这会儿也不好徒步走到县城去。
程宝珠捧着红糖姜茶小口小口喝着:“你还是先买车吧。书里不都说了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只有有了车,才能赚更多钱。”
借别人的东西总归是不好的,要不是每天给徐家良几毛钱,那位徐婶子早上门来了。
徐川也头疼,还是钱太少。要是有钱,他非得盖起一座水泥房不可。
小夫妻相相对视,又相相叹气。
“今天怪味鸡卖得怎么样?”程宝珠想起这件事儿便问。
说起这事,徐川脸上出现些许笑容:“还不错,十只鸡只有二十份,全被老顾客给预定完了。在我还回没来之前,就已经全部卖光。”
不过这鸡不能多卖,要不然鸡的来源就说不清。徐川也是急着用钱所以推出去试试水,这次卖完后,恐怕得等到下次快过年才会再卖一回。
他卖怪味鸡没收肉票,所以要价有点儿高。这会儿他兜里就有三十八块钱,是他今天刚收回来的。
再凑凑,争取开年的时候把房子建起来。
他心里规划着,程宝珠心中也在想事儿。她在想,自己好像有点儿傻。
她兜里有钱,有很多钱。但是有钱归有钱,她却依然住在这个小破屋中。这个钱,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
程宝珠踟蹰问:“徐川。”
“嗯?”
“县城能不能偷偷买房子?”
徐川一激灵:“你又想和我分开?”
程宝珠迅速反驳:“我才没这么想,你别冤枉我。”说完她坐近些,拉着他胳膊,忽然那么一笑,把徐川笑得后背发麻。
她声音甜腻:“我就是想,如果可以买的话我就买个小院子,咱们每年住个几个月,像这种天气你也不必每天早起对不对?”
徐川心说到时候就不是住几个月,恐怕一年365天,有360天要住在县城中。
“那医务室呢,不管了?”他问。
程宝珠表情收起,顿时气馁,这确实是个问题。就算她再不知事,也知道现在想在县城买房是需要县城户口的。
医务室是江门公社的医务室,不可能让不是江门公社的人在里头学习工作。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是。
徐川刚想安慰她,就听她说——
“那你帮我买自行车!”她突然又理直气壮道,“票你出,钱我出。但是车子所有权是我的,你只拥有使用权。”
嗯,她的!
程宝珠越说眼睛越亮,深觉自己这个办法好。这样她有车了,平常自己就可以去公社上班。而徐川也不需要再朝别人借,还能把钱省下来盖房子。
她催促说:“你快去你快去,你把车子还了,现在就去把车买回来。”
徐川:“……要这么着急?”
外头大雪纷飞,他要怎么去县城买车。
“那你就去准备修房子,反正我不管,我受不了那个厕所了,你能盖赶紧就给我盖好。”程宝珠发现兜兜转转,还是停在盖房子上。
真是的,房子房子。无论何时,人类在解决吃喝问题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房子。
哎,愁人。
……
夜晚。
房间窗门紧闭,门外冬风依旧透过缝隙吹入房间之中,带来丝丝刺骨的凉意。
系统说这场雪很急,虽然下得大,但两天后便会停。
“咔嚓——”
是院子中腐朽的木头被雪压断的声音,听方向应该是鸡窝的木头被压断了。不过他们家没养鸡,所以断就断吧。
程宝珠今天难得披着衣服靠在床上,她手上拿着本子涂涂画画。两人准备盖房了,自然要事先设计一番。
其实还是程宝珠想设计,毕竟自己少说得住上一两年,不搞舒服点儿怎么行。
徐川看不过眼:“咱们这儿房子都是一个建法。一个院子里两三座房子,咱们家就咱俩,你画那么多没啥用。”
程宝珠不理他:“怎么会没用。你瞧瞧这里是客厅,客厅左边是卧室,右边就是厨房。”
“对,所以只盖一座屋子就成,这三个地方完全可以放在一座屋子,然后用木板隔断开。”
至于其他地方,再在院子角落盖个厕所,这样四五百块钱也许就够。
程宝珠蹙眉,说这样毫无美感。
徐川不可置信看着她,好半晌没说出话。
想想,把报纸放下,又强势地把她外套脱了,塞进暖烘烘的被窝中。
他夹着嗓子说:“姑奶奶,您就好好睡,任何事情有小的帮你解决,被窝都帮您暖好了。”
程宝珠:……
大晚上的,为什么要恶心人?
她闭上眼睛,把被子稍稍盖在额头上,整个人好似缩到被子里准备入睡。
可当徐川看完最后一张报纸,将电灯关了躺下后程宝珠还是没睡着。
“睡不着?”
“嗯,下午午睡了半小时。”
“还在想房子的事儿?”
“我想住好房子嘛。”
屋外,月光明亮,在雪夜更是里添了几分清冷。几束月光伴随着寒风一块儿挤入房间之中,使得房间蒙蒙亮。
徐川将程宝珠抱在怀里,摸摸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放心,现在咱们盖不起你想要的房子,往后一定能盖得起。”
程宝珠唇角轻翘,嘴里却还呢喃:“你是在给我画大饼。”
“没画,肯定会给你盖。你想要啥样的我就给你盖啥样的。”
他说得坚定。
往后盖上两三层楼,让宝珠选一层住,剩下的就留给他闺女儿子住。
——目光依旧狭窄的徐川如是想道。
第二日。
徐川开始忙活,除了要送东西去县城售卖外,还要找砖厂订货。
他想盖房子的事儿没跟人说,这房子最迟也得明年才能盖好,现在说了,得早受两个月的碎言碎语。
但他倒是想先拉些砖头回来,把厕所盖完,免得程宝珠每天晚上都不敢再去上厕所。
程宝珠也没在家闲着,她今天肚子的依旧有些酸痛,但这并不影响她勤奋好学。
她今儿从十分钟限时购买那里买到个好物件——《张医生的行医记录》
从这本书……哦不,从这本笔记上程宝珠推断出,她昨儿还是把系统想得太单纯了。
她的笔记本复制后放在商城中,不仅仅她能买,或许其他如她一般的人也能买。
像她现在买到的,恐怕也是这位所谓的“张医生”复制到系统商城上来的。
程宝珠拿着笔记本雀跃道:“系统你还真没骗我,这个抢购上确实能刷出好东西。”
一时之间,她早把系统昨儿当奸商的事情忘诸脑后。
系统深觉自己被程宝珠欺负得都数据错乱了。平常她动辄“滚啊”“闭嘴啊”的,如今她稍稍给个好脸好话,它竟然有些受宠若惊喜不自胜!
程宝珠可没想到系统戏这么多,她把《张医生》拿到手后便迫不及待翻出看。
这本笔记厚实,本子和程宝珠上次买的砖头笔记本一模一样。
笔记中记载的都是这位张医生几十年来的行医记录。上头有明确写了病人的详细病症和外状表现,更有张医生对症下药的方子。最最关键的是,他还会去回访病人,去记录这位病人的后续情况,其中价值不可估量。
难怪呢,难怪系统在售卖时这本笔记本旁边写上了一个显眼的“优”。
她不禁猜想,自己的课堂笔记本上架后,是不是只得个“合格”?
系统无声地哼哼两下。
还合格,想得美。
程宝珠一页页地翻过去,看得她神情激动,目光灼灼地发誓往后她也要写下本《程医生的行医记录》!
寒风凛冽,飞雪渐停。
程宝珠手边放些红糖姜茶,集中注意力开始看第一个病例患者的记录。
第一位刘患者,张医生的初步诊断是上热下寒……
同一时间,徐川也到达砖厂。
砖厂的人他也有认识的,见到徐川来着实被震惊到。等徐川说完要订砖后,更是瞪眼咋舌,啧啧个不停。
砖厂小王说:“听人说你改邪归正了,原本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还真是!”
徐川笑骂:“我一直都是正经的,现在有媳妇儿,总不能再和从前一样。”
说着,搭上小王的肩膀悄悄说:“如果你们厂量够的话,先帮我拉批出来,家里等着先盖厕所呢,其他的不急。”
小王立马答应:“你来的是真凑巧,之前你们隔壁村那个养殖场订得有些多,你但凡隔天来,这些砖恐怕就被抢光了。”
徐川拍拍他:“好兄弟,帮我开单我改明儿等雪停了就来拉。”
小王一口应下来。
徐川交付完定金,拿着单子回到老坑村。他没有沿着小路去村尾,而是直接拐到老屋去。
老屋中,一家人聚在堂屋中。
江玉兰今天把要接外孙回来的事儿说了,这会儿几人正在讨论。
李翠芬明显有些不乐意,这两个孩子接回来,肯定是婆婆带。那两个孩子要住哪儿,当然是和她的虎头和小谷一起住。
但……
她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是和大姐那边亲近的好机会。
大姐的两个孩子寄养在她家,往后自然是会慢慢跟他们联系得更多。就是两个孩子,也会和她家虎头小谷处成亲兄弟。
李翠芬想来想去,也琢磨不清楚自己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干脆闭嘴。
算了,就让他们决定。反正大姐总不可能只把两个小孩送回来,每个月多少也会寄些钱票。
徐保国心疼闺女,想起那个两年都未见的大外孙也有点儿想念,于是说:“天寒地冻的,能来也得明年开春后天气暖和了才能来。你先写信去问问,关键那两个抱养来的娃娃是亲兄弟,总得问问人家孩子的意见。”
小云信上说俩兄弟的爹死了,娘在半年前也因病去世。他们家里只剩隔房大伯,养了他们后也对两个小孩不算好。这种情况下,人家哥哥愿不愿意与弟弟离开还说不准呢。
江玉兰点点头,心中已经开始想着信要怎么叫川子写。
正想着,门口传来动静。
“怎么都在家?”徐川很惊讶。
他爹没去下棋,他哥没去看打牌,他大嫂竟然也没和白凤婶子几人聚在一块儿说话?
江玉兰看到他的那瞬恍然大悟。心想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原来是忘了把这事儿跟徐川夫妻说。
哎呀真是!
江玉兰赶紧把接小云孩子来乡下的事儿说了,又问:“川子你觉得咋样?”
徐川没意见。他用铁钳把炉子里的几个板栗撇出来,点头说:“我都成,就是你和爸两人往后有得熬。”
他那大外甥跟个猴似的,等真接来后,这老屋保准得鸡飞狗跳。也就是他爹娘许久未见外孙子,等真接来后不到三天,恐怕就后悔得想连夜送走。
江玉兰也就是过个场问问,心里已打定主意想给闺女减轻点负担。
几人又开始说话,说话间,徐川已经把所有的板栗都给挑了出来。
他把板栗包在衣服上说:“爹,大哥你们等雪停了帮我个忙,帮我盖个卫生间。”
众人:?
李翠芬:“什么生间?”
“卫生间,就是厕所。”
徐川特意把昨晚程宝珠画的图给掏出来,宝珠画了一大堆,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满足她的卫生间愿望。
“这地方可以上厕所,是蹲的马桶。”这是程宝珠好久之前就讲过的,他也不晓得程宝珠从哪儿懂得这种马桶。不过徐川去县城找人了解后,发现还真有这玩意儿。
能搞到吗?
能,就是有点儿贵。
他那运输队的好朋友王兴来常跑的地方就有卖这种蹲式马桶,王兴来说他自个儿还用过,上完厕所后用水一冲就行。
徐川既然想修个好厕所给程宝珠用,就忍着心痛不去纠结贵不贵的问题。
“……然后旁边就可以洗澡,这里放个小凳子,往后可以把水抬到里头来洗。”
他说完,所有人傻眼。
徐川没解释太多,把图纸塞到兜里,又抱着那十多个板栗趁机离开。
再待下去,他哥就又得拉着他问钱是从哪儿来的了。离开前,还把虎头埋的板栗给全掏走了。
……
雪在两天后停止。
程宝珠昨天便恢复工作,等她到医务室时,老张还特意给她检查了一番。
“你这情况也不重啊。”他纳闷。
程宝珠理直气壮:“但我痛啊。”
有的人痛感低,有的人痛感高,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张心说他看病这么久了,从来没遇到一个月经来了还得休息两天的人。
那些女人该下地还是下地,该洗衣服也还是洗衣服,哪有程宝珠这么多忌讳。
程宝珠双手摊开:“那张叔您应该多多宣传的,您想想咱们这里妇女的妇科疾病发病率是怎么个高法?”
她来这儿也有些日子,发现这里的女社员们,特别是年纪大的女社员们,多少总有点儿妇科病。
年龄越大,疾病越重。
重点是什么,重点是她们压根没当一回事儿。
上回有个婶子生完孩子后没两天就下地干活,结果下身崩漏出血,竟然还拿草木灰止血,差点没把程宝珠给气死。
后来还是老张非让那人的丈夫拉她上医院,要不这会儿还不知道是啥样呢。
程宝珠一直觉得,防病比治病重要。这医务室有时候闲着没事儿干,也该去和这些婶子大娘们唠唠嗑,多宣传宣传这方面的知识。
也不至于问个小姑娘月经来了没有,这小姑娘得满脸通红,声音像蚊子一般说声“有”。
程宝珠本来秉承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思想,可越是和这里人接触后,就越是忍不住想说些什么。
老张没想到程宝珠脑袋里还有这种想法,无奈笑笑道:“你说的这些我都试着做过,可到最后人家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说完,他叹气。
是她们不愿意休息吗,是她们想下水吗,这分明就是没办法的事情。
大家都要挣工分啊。
程宝珠抿着唇,有些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