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寇的冲击下,整个京都陷于恐慌中。毫无防备的官差,大多死于这帮穷凶极恶的流寇之手。百姓们家家闭门锁户,人人自危。
一时间群匪满京,四方鼎沸,甚为热闹。
许妍御剑在京都半空,抱着黑猫冷眼看着这一切。
——“好家伙,这帮人是土匪吗?!亏我之前还同情他们被司马恒算计,现在看来就该把他们全烧死。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对普通人下手。知道什么叫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吗?”
黑猫这会子也顾不上什么司马恒了,完完全全被眼前的一幕震慑到了。
上辈子她死的早,没机会见流寇四起的场面。穿越前只在新闻中看过国外的零元购,但那也只存在于新闻中。而今,亲眼看着他们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被冲击到了。
许妍倒是一脸淡然,全然没被下方的一切影响。比这更惨烈的场面,她见得多了。她无视黑猫的大呼小叫,御剑到司马家上方。
上百名黑衣人不知几时攻进司马府,打砸抢烧,无恶不作。
从黑衣人刀刀致命的杀招上,不难看出这帮人是官兵假扮。
黑衣人应该是奉宋濂等人的命吧。宋昊那么个炮仗性子,在朝中上怼皇帝,下骂司马恒。儿子宋濂也是个性子烈的,宁可拉大梁陪葬也要为宋昊报仇。
至于其女宋也,好像没听到什么动静。
——“姐姐,司马恒,司马恒在那里!”
黑猫看到司马恒在庭院被刺中一刀,猛的拉着许妍的袖子,高声提醒着。
许妍扬了扬眉,脚尖轻点,站在房梁上,耳边尽是求救、尖叫声。她将黑猫放下,居高临下的欣赏着无限混乱的场面。
人生虽有百年期,夭寿穷通难预知。浮名浮利事如风,飘来荡去握不住。
夫财抛下非卿有,罪业将至反自欺。昨日街头犹走马,今朝棺内已眠尸。
啧,司马恒算计了这么多年,到头来把自己的命都算没了。
黑猫从房梁跳到树上,再由树跳到庭院里。越是接近司马恒,走的就越慢。她站在司马恒的胸口,低头感慨着美人就是美人,连死了都这么漂亮。
忽而一只大手抓住黑猫后脖领子,吓的她惊呼:“诈尸啦!姐姐救我。”
司马恒将黑猫从身上拿开,余光看到猫还在他的脸前。隐约的,觉得这只猫很眼熟。好像,好像是许妍养的那只。
这是不是表明这场刺杀是许妍所策划的?
或者说,许妍就在这里。
思及后者,司马恒眼眸微亮。他扯了扯唇角,想要喊许妍的名字,却一个音也发不出。
许妍撇到被猫叫吸引,正结伴往院里走来的黑衣人。忙两指微转,用灵力包裹着整个庭院。霎那间所有人仿佛看不到这座院落,只能在周围打转。
——“姐姐,司马恒还没死透?”
黑猫仰头冲着房梁上的许妍喊着,身体却心有余悸的后退几步。
刚才差点吓死她,还以为司马恒死而复活了。
许妍解了身上的隐身咒,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她低头俯视着脚下的司马恒,微微一笑:“别来无恙啊,司马大人。”
“许、许妍。”司马恒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否则为什么他能看到许妍的身影。
这个他又爱又恨,捉摸不透的女人,竟成了他死前唯一的执念。
他眉宇微蹙,又缓缓舒展,下意识的抬手想去抓什么。
可能是他遥不可及的帝王梦,是他司马家的百年荣华,是他似敌似友的知己……他不知道。
但看到许妍,听到许妍的声音,司马恒竟生出一种满足感。
好似由许妍判他死刑,是他梦寐以求般。
——“姐姐,你就不能救救他吗。你看他长的这么好看,死了多可惜啊。”
黑猫在司马恒身旁打转。她看着奄奄一息的司马恒,万分心疼。
许妍被黑猫的话逗乐,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怎么,你还打算做点什么?”
——“那也不是不可……不是,姐姐你怎么能这么龌龊。人家,人家只是舍不得美人消香玉陨嘛。”
好吧,黑猫承认,自己动过这个念头。但她是只猫啊,并没有可操作的空间。既然是YY,那就还有机会遮掩。
许妍眸内的笑意愈深了,“龌龊”这两个字怕不足以形容黑猫吧。她抬手指向司马恒的眉心,几缕灵力从她的指腹钻进司马恒的身体。
她没有救司马恒的想法,只想和司马恒说几句话。
——“姐姐,你、你该不会也有这个打算吧。”
黑猫看到许妍将司马恒拦腰抱起,惊的瞪大双眼。这、许妍未免也太狂野了吧。她赶忙追了过去,见房里一地的狼藉,忍不住鄙夷起那些灾民。
这帮人是疯了吗!能抢就抢,抢不到就毁。说是土匪,一点也不为过。
“您……”司马恒身下一空,无措又震惊的看着许妍。
既惊叹于许妍的力气如此之大,又诧异于许妍愿意这般亲近他。
他惴惴不安又自得的靠着许妍的肩。
随便许妍如何处置他。就算即刻死了,他也知足了。
许妍迈过门槛,把司马恒放到太师椅上。她后退两步,坐于司马恒的对面,抬眸冲司马恒一笑:“司马大人死前,有什么想说的吗?”
“是您要杀我吗?”司马恒注视着许妍的双眼,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他清楚,他没有和许妍讨价还价的资格。
别人或许会看在他快死的份上,给他一句实话。
但许妍不会。
许妍低头理了理袖子,坦然道:“是。”
若不是她让芙蕖推波助澜,司马恒不可能死的这么快。或者说,司马恒是有机会逃出京都。宋濂他们没能力左右京都的大小官员,但她手下的那批女官有。
没办法,她急着要去潮州,又不想留下司马恒这个祸患,所以司马恒必须死。
司马恒不意外这个答案,甚至有些庆幸。他释然一笑,追问道:“您所求究竟是何?”
这个问题从许妍入朝为官的第一天,就开始折磨司马恒。直至现在,他仍旧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