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妍面上一怔,垂眸考虑着司马恒的话。
所求为何吗?
她当然希望早早收集完昆仑镜的碎片,尽快回到修仙界。随便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重生到这里,谁将她的记忆抹去。二师姐从魔域回来后,一定发生了什么。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就是说给司马恒,司马恒未必会懂。
许妍知道自己想离开这里,就必须让昆仑镜恢复如初。而昆仑镜是带天劫的,她得渡劫才能如愿。而如何渡劫,一个字概括那就是:“道。”
——“姐姐你会不会太过分了。人都要死了,你还逗他玩?”
黑猫听到许妍口中的“道”字,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她实在搞不懂许妍,哪来的那么多恶趣味。
司马恒也以为许妍在搪塞他,但他没有时间了,也就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结。他抿了抿唇,发自内心的问:“若有来生,我有机会成为您的朋友吗?”
“难说。”许妍不喜欢在没可能的事上浪费时间,像司马恒这样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人,她见的太多了。朋友需要共性和吸引,这两者她都没从司马恒身上找到。
她回答的太直接、干脆,以至于让司马恒有些受伤。
司马恒睫毛轻颤了颤,强壮镇定的别过脸,不想让许妍看到自己的脆弱。他浑身上下都透着无措和失落,却逞强的笑道:“您可真是个薄凉又狠心的人。”
“是啊,谁能想到我这么薄凉又狠心,却要帮你收尸。”许妍将地上的黑猫抱起,迎上司马恒无助的眼眸,眉眼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亲和。
她起身走到司马恒的面前,弹了弹司马恒的眉心,道:“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什么?”司马恒茫然的望向许妍,不明白许妍所言何意。
许妍大手一挥,司马恒便化成风,融进空气里。她抚了抚猫背,近而望向门外沉沉的夜色。
黑猫看着空荡荡的太师椅,哇的一声哭出来,比之前顾轻舟把她剃成秃子都要难过。
——“没了,这就没了。天哪,姐姐为什么不让他活?”
许妍动作粗鲁的抹去黑猫的眼泪,不懂黑猫怎么能哭的这么伤心。
她虽一脸嫌弃,却还是宽慰道:“他除了相貌出众外,还有什么好的呢。既食君禄,就该为君分忧。可他上对不起沈皓,下残害百姓,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利益得失。
为人狡诈贪婪,只有些小聪明。远不如三国的贾诩,起码护得住自己,保得住家人。”
——“可他没伤害过姐姐,反而三番四次讨好姐姐。他死了,姐姐怎么一点都不伤心?”
黑猫声有些哽咽,心里也清楚自己是看上了司马恒的脸和身子。
许妍飞身站于房梁之上,看着破败不堪的司马家。她眸色渐冷,唇角轻勾:“你又开始做梦了吗?还是又起了,如果占据我的身体,就能和司马恒双宿双飞的心思?”
——“我、我没有。”
黑猫的确这么想过。但又觉得不现实。如果重头再来,她连基本的自保都做不到。
许妍揉了揉黑猫的脑袋,笑着嘲讽:“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前生你被赵靖利用个透彻,连做司马恒棋子的资格都没有,这会子倒开始为司马恒说情了。
你该不会以为,司马恒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他本来的样子吧?呵,你所看到的,不过是司马恒碍于形势,被迫在我面前卖乖讨巧罢了。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不如去看看那些身份地位、才学手腕低于他的人吧。譬如土坑里被烧死的千百灾民,被逼献身于我的赵靖,以莫须有之罪死去的朝臣,亦或是被长期投毒的沈皓……
而这些人中,以你的脑子,最有可能成为的是哪种人,拥有哪种下场呢。你啊,要是再不长进。就算是重生一百次,也不过是在原地打转,重复悲剧罢了。”
——“我也没真想让他活。就是觉得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死了怪可惜的。”
黑猫麻了,心里清楚她最多也就是,被司马恒活活烧死的灾民。以她的段位,连赵靖都玩不过,更别说操控赵靖的司马恒了。
话说回来,像许妍这么冷静理智又聪明的人,怎么会在执剑山庄大开杀戒,被迫重生到这里呢?那被封印的记忆,与许妍没有失去的修为,两者的存在会不会太矛盾了。
许妍抱着黑猫来到许府库房,步伐轻缓。库房里的东西早就搬清,只剩下一个长木箱。她大手一挥,箱子便缓缓打开。
——“好家伙,这里面居然有这么多金子。”
黑猫扒拉着许妍的手指,看到一箱子满满当当的金子,眼睛都亮了。
不过这些金子形状很奇怪,都是二十厘米长的小牌坊。每块牌坊都写着贞洁二字,牌坊右下角模模糊糊的刻着赠许随三个小字。
许妍随手拿起一块牌坊,指腹轻轻抚过“许随”二字。不知是想到什么,噗的笑出声。
——“许随不就是姐姐的爷爷吗?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他的贞节牌坊?”
黑猫倒是第一次见男人有这么多贞节牌坊,心里既好笑又觉得很滑稽。
许妍稍一用力,牌坊便化作金粉,消失于空中。她杏眸跟着一弯,轻笑道:“我奶奶总跟我外婆炫耀,爷爷对她忠贞不二,我外婆就送我爷爷一箱贞洁牌坊。
后来每年年末,我爷爷只要守身如玉,就会得到一个牌坊。久而久之,便堆了这么多。”
——“您外婆也真是……绝了,直接拿贞洁牌坊做新年礼物。怎么说呢,很优秀。”
黑猫感觉许妍的外婆,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小老太婆吧。
可转念一想,小老太婆曾杀了土匪头子,占山为王。又调教出金蕊、芍药这样的人,还在许妍十二岁的时候带许妍开荤,老了有八九个男宠作陪……便觉得光是可爱,怕是不够的。
许妍指腹抚过箱子里的金子,往事仿佛在眼前一闪而过。她边回味边绕着箱子走,笑呵呵道:“我外婆的确是天底下最有意思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