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李纯双指夹着一把长剑兀自苦恼。
他已先后让江玉燕李大嘴等人攻向自己,可虽然这灵犀一指也能精准无比的夹住对方攻击,熟练度却偏偏半点都没涨。
“唉……看来卡bug刷经验的想法破灭了……”
将手中长剑弹开,李纯摆了摆手将身前一位小厮赶走。
“难道只有真正对敌时,或者只有面对那种绝世强者的时候,灵犀一指的熟练度才能增加?”
忍不住在心中问了系统一句的李纯并未得到丝毫的回应。
他调整心情,很快便将刷灵犀一指经验的事情暂且搁置。
“护龙山庄距天下盟有段距离,那天下会分属天下盟,从此地出发,仅两日行程便能抵达,只不过不论是雄霸还是朱无视,这二人我都有些不大放心……”
心中暗自思忖,李纯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这黄符杀人……还得从那些末流门派开始查起……”
步履未停,李纯径自绕过自家小院行进到一处密集竹林处。
竹林位居高处,石阶由低至高足足延伸百余米,李纯所站定的位置,甚至隐隐能看到些许缥缈雾气游荡在林中。
“二娘,您在吗?”
行至此处,李纯脸上的思索神态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几缕讨好和谄媚。
他声音在竹林之中传荡开来,未过多时,一道冰冷的女声自林内鼓荡而出。
“放!”
李纯脸上笑容一僵,可他随即却满不在乎的伸手搓了搓鼻子笑道。
“那无缺公子,还望二娘再借我用上几日!”
“盟中黄符杀人一事人心惶惶,要没个帮手,恐怕这事情我一个人查起来难度颇大……”
林中女声足足过了近十息方才再度涌现,只不过这次,却是一声冷笑。
“李纯,你是觉得我很好说话?”
李纯的小心脏扑通通跳个不停,他一脸的尴尬,甚至在这一刻,李大盟主竟察觉到一丝冰寒杀意直指自己额前,下一秒他便要横尸在此。
“天下盟妖魔鬼怪遍地皆是,放眼整个帮派,想杀我和我爹的不计其数,他们每日的恭维逢迎假的不能再假,唯有二娘与我爹的感情是真的,若是纯儿连二娘都无法依靠,那这世上,还有几人我能真正相信……”
他急中生智,脸上飞快浮现出几分焦急神色,此刻双拳一抱,情真意切的向着竹林内的邀月开口。
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竹林深处那股阴寒冰冷的杀意竟也随之缓缓消退。
“天下城南驿,你自去寻他。”
“谢过二娘!”
喜笑颜开的李纯当即向着丛林深处作了一揖。
“滚。”
…………
天下城城南。
随着一道悠长白雾吐出,花无缺缓缓睁开双眸。
与李纯一行人前往西南的这一个月里,众人所遭逢的变故与危机不计其数,现如今无缺公子虽不至于在这磨砺之中功力大涨,但体内的明玉功真气也比先前要浑厚许多。
昨日在回禀邀月此行所遭遇大事小情后,花无缺便直接来到了此处修养,李家府邸闲人散士太多,无缺公子一向喜静,自然不愿留在那里。
“今日,我便回返移花宫吧……”
素白色衣袍被花无缺内息鼓吹轻轻震颤,他双臂环抱收功起身,然而就在此时,他所栖身的这处客栈外,竟忽的掠过一道风声!
风声很急,急的仿佛那并不是道风,而
是个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就在花无缺房间外的窗子处,随风一并停驻在窗前的,还有一道人影。
“什么人。”
花无缺眉头微皱,他颇有些不爽的开口道出一句。
来人并未有杀气透出,显然并非是来行刺自己的。
而花无缺也自信,这天下之中,能够悄无声息行刺自己的人,恐怕不多。
啪嗒一声脆响过后,窗沿迅速开合,花无缺眸光一闪,却见一位身姿苗条的蒙面女子翻窗而入。
这女子脸上裹着一面白纱,脚下踩着一双白鞋,包裹在一件白裙之中,浑身上下都是如雪般晶莹的纯白。
她呼吸急促,眉宇拧在了一处,背后空余剑鞘,利剑却不翼而飞。
辅一踏入花无缺房间,此女便似强忍痛楚般嘤咛了一声。
“公子……借贵地一用!”
花无缺愣在了原地,甚至连那女子径直奔向自己床榻都未加阻拦。
像!
太像了!
这是花无缺心中升起唯一的想法。
那女子漏在外边的双眸氤氲似云雾,纤细眉毛与眼角更透出凤凰之姿,虽是重伤之躯,可那眼波流转之间所透露出的尊贵气息,却让花无缺不可遏制的联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居于冰山之巅,虽养他长大,可却半点都不与他亲近的人!
邀月!
念头急闪而过,等花无缺反应过来之际,那女子竟已自行掀起了花无缺先前所在的被褥钻入其中。
又是一道急促风声自窗前透出,花无缺目光再转,却见一位佝偻上身的垂垂老者自窗边望向自己。
“公子……刚刚可有人进了这房间?”
沙哑低沉的嗓音自老者口中发出,他脸上遍布黑麻,褶皱的肌肤仿若枯槁老树,仅是这张脸,便已让花无缺心中浮现了几分不悦。
“有人又如何,没有人,又待如何?”
丑陋老者呼吸一滞,因为这房间之中,竟没来由的透出了几分刺骨寒意。
“……叨扰公子,还请莫怪……”
微眯双眼,丑陋老者干笑了一声,他目光在房间内浮光掠影般扫了扫,随即转身便走。
等那老人渐渐走远,花无缺这才收回视线,他静静走至桌前将折扇执起摇了摇。
“你可以出来了。”
扑簌簌的轻响从床榻处传出,那白衣女子试探性的探出头来环视了一圈,等确认那丑陋老者已然离去后,她这才松了口气般坐直身体。
“……多谢!”
只淡淡两个字。
待这二字落下,房间之中,居然陷入了诡异的沉寂气氛。
花无缺本就是惜字如金之人,却不想那女子似乎也是如此。
一男一女相对而坐,有一种名为尴尬的情绪,平生头一次从花无缺心头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