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欧阳克这个名字,李纯嘴角当即抽搐了两下。
在那西南毒瘴谷中,他曾经暗算欧阳锋,甚至屡次折辱对方,当日被这欧阳锋逃脱以后,李纯便很是担心,以对方睚眦必报的性格,恐怕日后不会有自己好果子吃。
没成想这刚过去了不到两个月,竟然再度遇上了白驼山庄之人。
“欧阳克既然来了这洛阳城,我若估计不错的话,欧阳锋想必也已到了吧。”
他以笃定的语气开口叹了一句,任千行闻言仅是点了点头。
“你继续说,那以欧阳克为首的六七人,究竟是如何与你发生冲突的。”
任千行这次并未迟疑,他抿了抿薄唇迅速开口。
“我刚刚落座,那欧阳克便起身向我走了过来。”
…………
任千行踏入洛阳城中之时,左手持凌霜剑,打狗棒则被他装入一只竹筒附在背后。
这打扮的确有些奇特,想必走到哪里,都会格外吸引别人的注意。
客栈不大,他落座于东北角的一张矮桌,那六七位着整洁服饰的人则正对门扉。
为首那位公子哥打扮的男子嘴角含笑,任千行方才坐下,他便敲了敲折扇起身行来。
“这位兄台,可也是奔着洛阳城重阳花会而来?”
任千行本无心节外生枝,怎奈何那欧阳克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据说丐帮帮主全冠清于一个月前被奸人所害,现如今丐帮圣物打狗棒流落江湖,这几天造访洛阳城试图打探丐帮虚实的武林人士不计其数。”
“这位兄台,我看你背后背着的那东西……有些可疑,该不会便是那丐帮圣物打狗棒吧?”
欧阳克的语气虽是询问,但言语之间已将事情石锤,如果任千行不予理会,甚至迅速抽身退走,那便做实了他做贼心虚。
“阁下说笑了,这不过是平日里信手摆弄的竹箫。”
他冷言冷语,目光更是冰冷至极,话语脱口之际,已将手中凌霜剑颇为用力的拍在了桌案上。M..
这行动的意思十分明显,若是那公子哥执意缠着自己,他便会当即出手教训对方一番。
“兄台兴许是误会了。”
“在下白驼山欧阳克,此行等候在这客栈内,便是为了替丐帮的朋友们,寻觅那杀死全帮主的恶贼,还有……找寻打狗棒的下落。”
“我先前与你闲聊,并非是闲来无事与人寒暄。”
欧阳克道出名讳,他将手中折扇一展,全然不惧任千行手中的凌霜剑。
“而是替这几位丐帮来的兄弟们,向你讨个说法。”
“任千行,把打狗棒交出来吧。”
这一瞬,饶是打小便开始闯荡江湖的任千行也不由得心底一惊。
他背脊处已爬上了些许冷汗,握住凌霜剑的那条手臂肌肉绷紧。
也就在欧阳克话音落下的同时,先前那一桌人竟同时起身发难,各自掏出兵刃向他攻了过来。
“停……”
李纯眉头微皱,他伸手捏了捏自己下巴,随后望向仍心有余悸的任千行道。
“你是说……欧阳克直接叫出了你的名字?”
任千行微微颔首。
“是的……这也是让我感到疑惑的地方。”
的确,当日他们一行三人,在那荒无人烟的西南边陲之地击杀全冠清等人。
这件事情本身便只有李纯,花无缺以及任千行三人知晓。
更何况杀人事后,花无缺与任千行二人将众人尸身转送至距那客栈足有二里开外的地方埋葬,就算是李纯现在回去找,都未必能找到埋尸之地,旁人又怎能得知出手之人里,有任千行?
“他只提到了你的名字?可还提到了无缺公子与我?”
任千行这回摇了摇头。
“那欧阳克始终是一副大局在握的姿态,但自始至终,都仅说是我一人杀了全冠清,就连与他同桌的几人起身向我攻来之际,他也只说我是杀人窃棒的奸贼,有关天下盟和李盟主的言语,分毫未提。”
一听任千行这么说,李纯却是有些疑惑。
他思索了片刻,随后却仅是叹了口气。
“欧阳克说那些人是丐帮弟子……你与他们过招之时,可看出他们的武学套路?”
“那几人武功招式杂乱,其中夹带着地躺刀与扫叶腿的痕迹,这些武功套路十分常见,并且在丐帮之中久为流传……如果我判断无误,那些人便真的是丐帮中人。”
在脑海中思索了一番有关欧阳克的资料,李纯咂了咂舌。
“那欧阳克的武功本就不低,还精于蛇阵蛇毒,与他那阴险恶毒的叔父如出一辙,加上剩余几名丐帮弟子一同出手,你能从中逃离,已经是相当不易了。”
“我如果没猜错,这几日以来,你应该已遭逢了数次追杀了吧?”
任千行垂下头来并未搭话,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脸上深深地倦容与疲乏。
“李盟主,是我任千行办事不力,武功不济……您交给我的任务,我没能办妥,如有责罚,千行绝无怨言。”
李纯闻言表面不动声色,心底里却呵呵一阵冷笑。
一般情况下,说出这番话的人多少已夹带了几分不满,这时候要真顺杆子责罚任千行,那李纯可以肯定,对方对自己的忠诚值一定会如退潮般飞速下降。
“唉。”
“这丐帮之事,是我先前思虑不周,且如今看来,似乎在这洛阳城中,还有其他猫腻存在。”
“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我要赏你还来不及,又怎可能会责罚?”
他故作一副诚挚模样,伸出手来在任千行肩头拍了拍。
任千行闻言脸上也适时呈现出了几分错愕与感动。
当然,任千行同样清楚,李纯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来,可不是真就要奖赏自己什么,他只不过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自此以后,谁都不会主动提及这件事情。
至于他心中是怎么想的……李纯不是个傻子,自然不会相信这简单的三言两语便能让对方感念自己恩情。
两个各怀鬼胎之人拼了命的互飙演技,实则二人心中兴许都清楚对方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