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恒只来得及翻出女生的外套跟外出穿的鞋子,就匆匆忙忙的把包一拎追出去。
许是关门声太大,震醒楼里邻居。
五楼先前拿狗做令箭训孩子的吴婶就豁然拉开门,扯着嗓子怒喊:“有完没完?!一天天往家里带乱七八糟的男人就算了,不知道下手轻点别扰民吗?!”
一根银光闪烁的东西瞬间朝她面门袭来。
吴婶准备继续喷的嘴顿时张大,愣在当场。
虞辞甩手,瞥一眼她,眼神冷若冰霜。
刮过面颊的银针不知掉到哪去,脸上的痛却实实在在。
吴婶颤抖着手去摸脸,结果摸到满手血。
“你你你你......”
她神色难看至极。
女生没有再理会吴婶,穿着棉拖飞奔下楼。
萧九恒随后赶到,把外套等东西一股脑扔给她,主动接过开车的任务,载着人飞驰向人民医院。
没改装过的小电动,让他飙出跑车才有的架势。
萧九恒当然知道现在他指路,虞辞开,到的更快。
但她此刻情绪不对,开车只会开出车毁人亡的结局。
一路闯了三四个红灯,萧九恒脸都被几乎化成针的雨水拍麻了,才赶在最短时间内抵达医院。
虞辞在和楚轩静打电话,头发湿漉漉往下淌着水,连眼睫也挂着冰凉雨珠,轻轻一眨,就顺着脸颊滑到冷而苍白的唇边:“调监控。”
“我安排人去办了,”楚轩静在听到医生汇报何明荣出事那刻就知道不好,通知虞辞后一直在处理,不用她说,也清楚要查什么,“虞师姐,你别着急,何老爷子在抢救了!”
凌晨四点半左右,医生照例查房时,察觉到何明荣在的病房仪器回馈的数据不对,当即带护士前往查看。
谁曾想,何明荣的气管竟然拔掉了。
原本安排有护工守夜,可三点时护工说不舒服想去看看,拜托护士帮忙照看一下后离开。
虞辞已经接收到楚轩静发过来的视频,护工确实是因为身体不适才走的,急诊室有他的挂号档案。
没人守在病房,何明荣病后吃药睡得沉,连按铃呼救都做不到。
她今晚就不该走。
虞辞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呼吸频率,言简意赅道:“我来接手。”
楚轩静秒懂:“九楼手术室,我让周思齐带你去准备。”
虞辞声音低低淡淡的嗯一声。
把萧九恒留在手术室外接应顺便查探情况,她跟周思齐经过消毒进手术室。
灯亮如白昼。
虞辞上过很多台手术,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亲自给何明荣开刀。
握着刀的手紧了紧,那双漆黑的眸泛起斑斓异色,她长睫压低遮敛异常,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下这颗最熟悉的亲人的脑袋。
手术继续。
“虞医生,从患者血液内检测到微量羟基丁酸。”周思齐拿着最新的检测报告急声道。
虞辞动作稳而不躁,眼睛盯着屏幕里的脑中神经,开口:“知道了。”
手术开始六个小时后,得到消息的虞家人终于匆忙赶到。
“我爸他怎么样了?啊?”何觅看都没看,一把抓住跟前的人脱口而问。
“虞夫人,”无端被扯得踉跄两步的萧九恒扯唇,淡声道:“你的眼睛如果真是个摆设,我劝你趁早挖了。”
何觅眼皮子一跳:“......”
“萧医生,妈妈只是太担心外公了,不小心碰到你。”
两条腿打着石膏的虞念坐在轮椅李由人推到近前,抬起头,对萧九恒露出个温和无奈,又暗含焦急的笑容:“你别怪妈妈,换作是我还能走,也会慌得找不着北,问错人。”
一番言辞恳切无比。
如果萧九恒真要计较,就显得他小肚鸡肠。
所以他嫌弃地撇嘴,懒得跟对没心肝的母女争辩。
只是——
萧九恒目光移到虞念后面推轮椅的人身上,嘴角漫不经心地挑了挑。
“这位是?”
没料到他会问,虞念微微怔愣,随即轻声回答:“是照顾我的阿姨,怎么了?”
“没怎么,”萧九恒意味深长道:“就是想到某些人可能过不久,就要倒霉了,觉得开心而已。”
虞念困惑:“...啊?”
亮着的灯忽然熄灭。
身穿手术服的楚轩静从里走出,先是跟萧九恒对视一眼点头示意什么,才转过脸,语气难掩疲惫的说:“手术成功,患者麻醉药效没过,先转去观察室,情况稳定了,再到重症监护室。”
何觅震惊地脸色骤然白了白:“这么严重?”
楚轩静叹气:“幸亏发现及时,否则......”
他没说完。
但在场都懂。
何觅眼眶唰的红了。
楚轩静见状心底再度叹息。
这次算幸运,以及虞辞在,才把何明荣一条命捡回来。
再有下次,就说不定什么状况了。
楚轩静回手术室后,走廊恢复之前的沉静。
直到虞念开口,才打破这死水般让人窒息的氛围:“妈妈,你先坐着歇会,等下我们再去看看外公。”
何觅委顿的点头,紧接着眼睛一抬,厉声问:“虞辞呢?她不是天天守在她外公身边,现在爸出事,她人呢?”
虞念还没出声,身后的林茹安就抢先道:“我昨晚帮大小姐买水果回来,就看见她走了,八点多那会,也不知道去哪。”
“估计是累了,回去休息吧,”虞念眉头微微蹙起,状似疑虑:“她没有告诉妈妈么?”
何觅唇瓣紧抿。
自从虞辞离家出走后就彻底跟他们断了联系,若非虞念和何明荣同在一家医院,她怕是根本见不到虞辞。
更别谈跟她说上话。
“一天天的就知道四处乱跑。”何觅找到手机,准备给虞辞打电话。
庆幸她有先见之明,提前从何明荣口中问到虞辞号码,正好派上用场。
点击拨打,电话拨通。
舒和平缓的铃声在附近响起。
何觅跟虞念寻声望去。
就见女生穿着一身湿透的睡衣从拐角处走出,右手拿着台正在震响的手机,指缝隐约有淡淡的红溢出。
“有事?”她语气淡漠,摁断电话把手机塞进兜里,单手插兜,掀起眼帘。
何觅看得清楚。
女生右手纱布拆掉,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暴露出来,往外渗血。
何觅不悦地皱眉斥问:“你又上哪野去了?你外公动手术了知不知道?要不是你,他能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