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挑的弓箭并不算重。
虞辞拿弓时想起以前为了锻炼臂力跟忍耐力,防止做骨科手术使不动器材,天天没事就拎着十斤重的物件,挂在手腕练字。
最后她练出一手好字,工整娟秀,和她人表面一样的内敛。
萧九恒经常吐槽她写字不像医生,没有医生那种鬼画符的灵魂。
虞辞搭弓上箭,姿势标准得能写进教科书当模板。
“虞辞,”身边同样准备拉弓的夏小溪问:“我很好奇,你到底有哪里好,能惹得那些男人对你前仆后继。”
优秀如虞念,因为身体不好,和赵怀盯得紧的缘故,身边围绕的花草也寥寥无几。
比不得虞辞,见过的几位,随便一个拎出来都能在样貌跟气质方面吊打赵怀。
夏小溪觉得她运气好,转念又想起她被批扫把星的命,当即嗤笑一声,不再啰嗦,拉弓射箭。
咻一声,箭头稳稳扎进五十米开外靶子。
八环。
比起前面的绣花枕头,她实力不错。
夏小溪当即自得起来。
多亏虞念,她才得以在湖城上流圈子里挣扎,捞得一堆好处。
“原来给何觅发视频的人是你啊。”
虞辞慢面无表情地陈述着早就知道的真相,却装作刚回过神的样子,惊讶片刻,语调浅而无情:“那天你在楼下。”
“是我又怎样?”夏小溪被突然拆穿,脸色有瞬间的慌乱,随即想起她并不敢拿自己怎么样,所以嚣张起来:“你难道想去虞念那告发我?别逗了,没有人会信你的。”
虞辞慢条斯理地笑了笑,白皙指尖夹紧的力道骤然松懈,拉到极致的弓刹那间一松,带动黑色羽箭射出去。
破空声清晰响起。
羽箭尾端晃动摇曳。
箭靶左侧电子计分表闪动一下,白色机械数字显现——10。
正中红心。
夏小溪当场愣住,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会射箭?”
不可能。
虞辞从小生活在偏僻的乡下,别说学射箭,恐怕连弓都没摸过。
她紧张地咬了咬唇瓣,不甘示弱地再射一箭。
但心乱则箭乱。
这次她打出来的成绩比刚才还差劲,只有六环。
虞辞搭弓,拉成紧绷的满月,一心二用地回答夏小溪刚才的问题:“不会,我刚学的,厉害吧?”
夏小溪:“......”
挑衅!绝对是挑衅!
她气上头开始跟虞辞比较,结果越来越着急,最后十箭全部射完,打出来的成绩仅仅66分。
还是在她有开口几箭奠定的基础下才有的成绩。
反观虞辞。
怼完夏小溪几句后兴致反而更高了,气势轻松且自然,真当玩一样,丝毫不见慌乱。
如果是之前,夏小溪肯定以为她不会在装。
可计分表上明晃晃的100分险些刺瞎她的双眼。
“你在玩我!”夏小溪转过身,蓦地朝女生吼一句。
虞辞右手掌心紧绷到泛起细微的酸痛,她看着眼红脸红气到胸闷的夏小溪,语调慢悠悠地拉长,戏谑道:“那又怎样?”
她从一开始就在玩了。
难道她现在才看出来吗?
有够笨的。
“赌约不作数,”夏小溪梗着脖子硬声道:“比赛的时候你还用语言影响我,必须重新比,否则我不认。”
“夏小溪,”虞辞头一回连名带姓的喊她名字,浅而无情,恍若身居高位的裁决者,容不得她放肆:“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你当现在是旧社会独裁吗?!还不准我反抗,你哪来的能力?”
垂死挣扎。
虞辞好整以暇地放好弓,单手闲散插兜,“就凭这家俱乐部是我的。”
人畏强权。
夏小溪也不例外。
虞辞懒得跟她争辩,招手叫来工作人员,要将夏小溪带走。
旁边有看客自以为正义的出声:“小妹妹,就算你是这的老板,也不能白天就抢人吧?这是犯法的。”
虞辞往容衍方向走去,坐到软椅里,两条纤细笔直的腿散漫交叠,淡声道:“她昨天刚抢完自家奶奶的饭钱,今天就来这消遣,到底谁犯法更多一点?”
开口的人:“......”
是他莽撞了。
夏小溪渐渐反应过来:“你是来帮奶奶教育我的?我只不过拿她几百块钱,至于吗?!”
虞辞眸子微微眯起,好脾气的给她指另一条明路:“你觉得无所谓,也行。那就把你这些年从夏奶奶那拿的钱还回来,我就放你走。”
夏小溪一听到这,顿时不出声了。
她浑身上下就两百,哪来的钱还给夏奶奶。
“既然你默认赌约可行,”虞辞自动理解她的沉默,随意地摆手:“送回去吧。”
夏小溪被工作人员带着往外走,嘴里仍然念叨:“虞辞!你不能这样对我,奶奶会生气的!”
虞辞心不在焉地喝着茶,神情淡然。
在场其余人见状纷纷闭口不言。
人家私事,说多讨嫌。
至于比赛开始前下的赌注,虞辞大方,全当他们的会员费充进卡里,也算给她了。
这一番操作下来,倒无人敢因为她年纪小就小瞧她。
在俱乐部待到八点多,容衍需要早睡,三人就动身离开。
送到小巷子外,虞辞抱着花跟他们道别。
“我明天开学,不能经常过去,你记得按时吃药。”
容衍从车窗望她一眼,小姑娘站在昏黄灯光下,绯唇挂着真心实意的笑,眉目弯弯,能甜进心里。
好乖。
他下颌轻点,声响温润:“你也,早点休息。”
“阿辞乖乖,”姜未莱在副驾驶探头:“明天送你上学去要不?”
虞辞摇摇头,委婉拒绝:“我有其他事要办,就不麻烦啦。”
“行,”姜未莱也不坚持:“那有空再见。”
“再见。”
等车开离眼底,虞辞上楼回屋。
路过夏奶奶家时,听到里面争吵声,她曲起细白的指轻扣铁门,“夏小溪,记得你的八百万。”
屋内陡然失声。
虞辞踩着悠闲步子回家。
萧九恒听话的在家打游戏,听到动静一刀解决怪物,回头:“有没有吃的?我快饿死了。”
“看到架子边的碗了吗?”虞辞脱着鞋,轻声反问。
萧九恒疑惑地往猫爬架看去,旁边只有白余吃饭的碗。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我饱了,”他倔强地重开游戏,又瞥见她怀里的花:“这又是谁送的?容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