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住在月子中心吗?”虞辞听完后问了一句。
白泰清摇摇头:“没有,前两天刚搬回家,说是住腻了。”
虞辞双手捧着装有温茶的陶瓷杯,垂眸低看水面漂浮的花瓣,认出里面放的几味解腻消火的药,端起抿一口润嗓子,没有出声。
白泰清注视她的动作。
他虽然在感情上算不得多聪明一人,但该有的敏锐感知还是有,当即就问:“是有哪里不对吗?”
“我需要查看令妻的病历才知道。”虞辞鼻尖嗅到股闷小黄鱼的咸香,她抬眸视线越过白泰清朝前看去,就看到服务生推着小车来上餐。
她眉梢愉悦扬起:“不过嘛,我是建议让令妻重新住回月子中心。”
话题点到为止。
该做的不需要她开口,白泰清也能明白。
等所有菜上齐,虞辞刚要动筷子,就听到白泰清压低声道:“我知道了,多谢虞医生。”
她嘴角微微翘了翘,夹起一块小黄鱼到碗里,用比上手术台时还严谨的态度认真挑起鱼刺:“真想谢我,不如帮我办件事。”
白泰清一愣:“什么?”
“虞家新开了一家娱乐公司的事听说了么?”她慢条斯理吃着,看起来并不是很饿,姿态闲适的像是在跟白泰清唠家常。
白泰清观察她的态度,莫名想到当初宴会上将自己父亲送进牢里的女生,眉间皱了下,回答:“听过,就开在赵家赌场旧址上。但我好像听闻,管理公司的是个小女孩?”
夏小溪让虞辞插手帮忙拿到公司股份还不甘心,甚至要当公司总经理,顶着ceo的名号到处作威作福,闹得整个公司怨声载道。
但她头上又有徐靖山撑腰,一时间底下员工都不敢当面挑事,只能把她当成透明人无视。
而娱乐公司真正要做的工作也并非表面显示出来那样,有她没她无所谓。
虞辞一字一句简短明了的跟白泰清解释,等她吃饱喝足,刚好讲完。
至于白泰清。
他已经听懵了。
“...这是非法交易!”白泰清努力搜刮着脑子里能用来表达心情的形容词,可到最后,他也只说出这句,并且脸色严肃的沉声道:“徐...徐先生他,真的?”
虞辞拿纸巾擦拭嘴角,目光从容带笑:“白总觉得我在开玩笑?”
并不。
白泰清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相反,他感觉女生说出口的字字句句都有理有据的让他难以反驳。
正因如此,他才会惊讶,难接受。
最初的惊诧褪去,白泰清渐渐咂摸出味来,眼神犀利地直视女生:“虞医生想让我做什么?帮你扳倒徐先生吗?可你——不是个医生吗?”
一个背靠国家级别研究所的医生,为什么会插手进跨领域的事情来?
仅仅是为了报复自己没良心的父亲?
“我是医生呀,”虞辞白皙双手交叠搭在下巴前撑着桌子,姣好双眸弯起,笑得乖甜:“白总,有些事呢,并非一定要知道全貌。”
她顿了顿,嗓音清冷,掺杂几分猫儿似慵懒惬意的哑:“一笔能让你在湖城立足的生意,同意了,你就能拥有虞家现在在湖城的地位,不同意嘛——”
话音戛然而止。
白泰清却听懂了她的意思。
从相识到现在和女生仅有的几次接触历历浮现眼前。
当初赵家赌场的没落,就虞辞向他抛来的筹码,也是他的起点。
白泰清丝毫不怀疑,一旦他拒绝,湖城立马会有新兴家族以相同的方式,来顶替他们的地位。
而他则沦为这场没有硝烟里被替换的失败品,或者垫脚石。
“白总,”女生如碎玉清泠的声音响在耳侧,宛若海妖塞壬天籁般的歌声,危险,却充满诱惑:“虞家倒台,湖城就只有你了。”
白泰清浑身一震,瞬间从深层意识里回过神,愣愣地凝视着女生浅笑着的漂亮瞳眸。
凌晨两点,虞辞回到家。
房间里灯没关,她扶着鞋柜换鞋,睡得迷糊的发财当即清醒,跑到她身边围着她转圈圈。
“小九呢?”揉揉发财脑袋,她蹲下身埋头在狗狗浑身毛绒绒里,深吸一口狗毛。
发财隔一段时间就会带去宠物店洗澡,平时喂养精细,身上没有异味,反而香香的。
虞辞琢磨养它这么长时间,还没提取它的基因,想明天带工具回来试试。
就是没想好要跟什么物种配一起。
猫?狗?
虞辞眸子微微眯起,实在不行,可以跟它祖宗试配。
打定主意,她往盆里备好早上需要的狗粮,顺便帮萧九恒盖上掉落在地的被子,直起身双手环胸打量男生蜷缩在沙发上可怜巴巴的睡姿,又盘算起买房的事。
边查附近楼盘边进洗漱间,直到睡前她都没找好房子。
隔天大早,虞辞被人从美滋滋的梦里强行挖出来。
“我的好师姐,太阳晒屁股啦。”
萧九恒叽叽喳喳的嗓音像极每天准点报时的布谷鸟,吵得虞辞直接蒙头盖住被子继续睡。
见她不为所动,萧九恒上手和她开启被子争夺战,“何觅来电话了,喊你去医院,再不起来你的计划就要因为睡懒觉错过了!”
提到何觅。
虞辞飞掉的理智瞬间回笼,猛地坐起身,萧九恒还跟她扯着被子,猝不及防地倒退几步,左脚绊右脚,咚一声直直坐到地上。
“哎哟哟哟疼。”
他皱巴着脸捂住撞疼的尾椎骨。
“帮我拿衣服。”从起床到清醒只用几秒钟,虞辞就变成平日里见到的冷然模样,趿拉着拖鞋离开房间。
工具人萧公子欲哭无泪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收拾妥当出发时已经快十点,虞辞嘴里嚼着维生素糖补充早餐缺失的营养,坐在萧九恒身后去医院。
路上又接到何觅电话,她这次很有耐心地跟对方掰扯半天,赶在何觅说话快断气前挂断,任由她气。
不出预料。
病房里没别人,就何觅半靠床坐着,像是专门等她来。
虞辞把包放到身前坐到床边,瞥一眼何觅灰白中透着几分薄红的脸色,慢声道:“妈妈恢复的不错。”
何觅顿时收回看窗外的目光,仿佛根钉子,死死刺到女生身上,声音嘶哑:“不错?你巴不得咒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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