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质温雅矜贵的男人挽着个小姑娘从外而入,尽管她刻意控制着高跟鞋落地的声响,但宴会场此时过分安静,难免将些许动静放大。
“不喜欢高跟鞋。”
小姑娘嗓音又甜又软,掺杂一丝低低淡淡的哑,相当抓人耳朵。
“......”
众人默默围观,肚子里憋着一堆话,偏偏谁也没那个胆子当着人家面开口议论。
虞辞泰然自若地跟容衍抱怨,眼角余光注意到周围动静。
她故作骄矜的撇撇嘴,挽着容衍的手收紧,又朝他靠近几分,“下次再有这种场合需要我出席,可以帮我准备其他鞋子吗?”
一个类似于宣告所有权的细微动作,还有看似商量,实则字字句句都在展露地位的话。
容衍轻而易举看穿了她的小心机,捏捏她手指,示意安分点,嘴上却半句话没反驳,直接默认她的身份。
虞辞开心了,直到落座都特别给面的没有闹幺蛾子。
她刚坐下,眼神随意一瞥,就跟正对面的一个男人对上。
容衍瞥见她神情,微微朝她这边侧过身子,轻声道:“他就是温策。”
国分军、文两部,军工部直属娄先生管理,另一部分“文”则由文冶部管理。
其下划分多个部门,设立一部长,一副部长,一秘书长分管,其中部长握最重实权。
而部长最信任的同事跟下属,只有副部长——温策。
虞辞懒洋洋的撑起下巴,漫不经心道:“娄先生想过收回文冶部的权力,但每次那边才松口,没多久又会被副部长劝退。”
连文冶部部长都听他建议行事,可见温策在部长以及文冶部中地位多高。
所以娄先生才会在升任温诀翊为军工部部长时犹豫。
一旦权力给出去,军、文两部便全都落入温家手中。
这也是虞辞没有贸然动手的原因。
温家不好搞。
她思量着移开视线,一抹鲜艳亮色瞬间坠入眼底,她黛眉扬了扬,问:“温策身边那位是他女儿?”
在云京待的时间短,能认全的人没几个,故此忽然看到位漂亮姐姐跟温策坐得十分接近,她就以为是温家小姐。
岂料容衍幅度轻缓地摇摇头:“是他儿媳。”
“嗯?”虞辞疑惑:“温诀翊结婚了?”
容衍解释:“未婚妻,还没过门。”
知道小姑娘不了解这些,他便掰碎仔仔细细说于她听。
“温诀翊去gt北部前温家怕他死在那边绝后,就给他找个了人订婚,想让他即使再浪也要记得家里有人在等。”
虞辞眨眨眼。
她刚听见什么。
素来端方持重的容六爷居然会说出如此粗俗的词。
“你对温诀翊有意见,”虞辞语气肯定道:“因为他当年跟你作对?”
容衍目光浅淡地凝视她妆后精致妩媚的脸蛋,半晌,意味不明地开口:“大概。”
以前或多或少带点攻击想法。
现在纯粹个人恩怨。
“哦,”虞辞没有过多纠结,她琢磨着另一件事:“那为什么不是夫人陪儿媳来,而是公公?”
并且作为公众人物,温策多多少少要避嫌。
但他跟那位未婚妻貌似十分熟稔的模样,聊天时仗着坐第一排,借视觉盲区偷偷摸摸搞小动作。
虞辞细致摩挲洁白下颌。
有猫腻。
“六哥,”她侧过形状姣好的眸,细细一弯,眸光亮晶晶的:“我等会能找温...她聊聊吗?”
话到最近忽然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名字。
小姑娘心事全写在脸上。
容衍指尖节律地敲击膝盖,淡淡嗯了声:“去吧,注意安全。”
拍卖会有个固定请领导上台发言的流程,原本一直由姜副总负责,奈何今日姜副总忙于公司事物无法到场,只能让公司董事长亲自来。
容衍板着张清逸俊俏的脸,气势似青竹挺立在清晨弥漫薄雾的林间,自带清幽和安静。
不像杀伐果断的集团掌权人,倒多出几分温文尔雅的书卷气。
看起来很好欺负。
就连发言调子也慢慢悠悠。
虞辞心情舒畅的当安眠曲般听着,铺满碎钻的鞋尖有一搭没一搭的随着他每句话的停顿点地,仿佛在打拍子附和,实则困顿非常,快要睡过去。
“嘁,大集团领导人就这个讲话水平?我秘书随手写得演讲稿都比他讲的精彩。”
舒服的安眠曲中陡然混入几个杂乱音符。
虞辞眼帘轻抬。
许是看见她醒来,暗中观察她的人顿时收回视线,故作认真地看向台上,心里却在嘀咕。
目光浅淡地环绕一圈,她没找到开口吐槽那位。
估计对方坐得位置在她后面,所以她没看到。
好好的补觉时间被打断,说实话,虞辞有点生气,想把人嘴巴拿针线缝合那种。
她点着太阳穴,静等容衍下台,才凑过去跟他咬耳朵。
“你准备拍什么?”
“没有特别想要的。”容衍转头,“怎么不多睡会?”
他刚在上面就见她小脑袋一点一点。
虞辞颇为怨念的叹气:“被吵醒了,居然有人敢当着你的面骂你哎,感觉好新奇噢。”
撒娇精。
容衍隽眉戏谑挑起,骨骼分明的修长手指径直捏住她鼻尖,“不新鲜,毕竟现在某个小姑娘曾经也这么做过。”
“我哪有?”鼻子落入地方手里,虞辞连声音都瓮声瓮气的闷。
容衍略带惩罚性地刮她挺秀鼻梁,在她即将反扑前一把摁住她细瘦腕骨,唇角微不可察的翘了翘:“有喜欢的就拍。”
虞辞试着挣了挣,没挣脱,遂放弃:“今晚消费六爷买单?”
老古板容衍最近因为接触她的缘故没少上网,看过这个从电影里出来的梗,“可以。”
“那我就不客气了。”虞辞黑黝黝的眸里掠过抹狡黠,直接摁下扶手安装的电子报价屏幕。
正在喊价的主持人低头看手里平板,迅速抬头瞥向前排某处位置。
没反应。
也就是没意见。
他严肃地轻咳一声清嗓子,沉声道:“第三件拍品近代青白釉刻花瓶,a区1座出价...五千万。”
近代,约莫两百年前的物件。
鉴定师给出的拍卖定价是九十万。
而虞辞出价八位数。
价格翻几十倍。
主持人咽了咽口水,在满场诡异的寂静氛围里,敲下三锤定音。
真就,不把钱当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