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宾楼。
后院。
听到胡非声称丁斌也是内奸,一时间目瞪口呆,心中的讶异无以言表。
可是卢仲谦的事,证明胡非并非无中生有,既然这么说,就一定知道些什么。
“贤弟,此话当真?”
李祺看着胡非,一脸认真的问道。
要知道,丁斌可是李家的亲戚,一直在为李善长做事,知道的事情很多。
“真的不能再真了。”
胡非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
“那你是如何得知的?为什么上次不一起说出来?”
李祺看着胡非,疑惑的问道。
“揪出一个卢仲谦,叔父已然不信我,如果我说丁斌也是,叔父更加不会信,而且可能也不会这么快就查出卢仲谦怀有二心,所以这件事我只能告诉表哥你。”
胡非苦笑了一下,缓缓说道。
“他跟卢仲谦是一伙的吗?或者说,你还知道一些别的什么?”
李祺看着胡非,认真地问道。
听了李祺的问话,胡非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对叔父不忠,但具体如何不忠,是否与卢仲谦为一伙,尚未可知,此事还需要表哥自己定夺。”
胡非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知道了,多谢贤弟。”
李祺皱了皱眉头,面色凝重的说道。
虽然胡非自称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看得出来,胡非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只是不愿意明言。
随后,李祺怀着复杂的心情告别了胡非,离开了洪宾楼。
胡非看着李祺离开的背影,暗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丁斌怀有二心不假,不过是李善长的亲戚也是真的,李善长一直对李氏一族的亲戚都很照顾,能者善用。
可是在丁斌回到李善长身边做事之前,曾在胡惟庸的身边做过事,那还是很早之前的事,虽然现在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忠之事,可是胡非知道,此人看似忠良,可是一旦事发便会翻脸不认人,会同时将胡惟庸跟李善长出卖。
所以,他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告知李祺,希望李祺借着卢仲谦的事相信他,进而对付丁斌,将未来可能发生的隐患提前扼杀在摇篮之中
东宫。
后院凉亭。
朱标跟李善长相对而坐,不过今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下棋,而是在静静地喝着茶。
“听闻近日驸马跟胡非走得很近,还邀请胡非到府上赴了宴?”
太子一边喝着茶,一遍有意无意的问道。
“回殿下,的确如此。”
李善长点了点头,如实说道。
他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而且对于太子知道这件事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他知道,这京师城中的事,十之八九是瞒不过这对父子的。
“也好,有驸马出面,胡、李两家也不会像往日那般生疏,他们二人都是本宫看重之人。”
朱标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太子殿下,其实这也是老臣的用意,既然殿下想收服胡非,或许多一人拉拢会事半功倍,也不至于被他人抢了先。”
李善长点着头,话里有话的说道。
朱标听了,淡淡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李善长口中所称的那个“他人”,李善长知道是谁,他也知道是谁。
“对了,太子殿下,日前胡非到老臣府上赴宴之时,曾与祺儿在府中漫步,期间传授了一些赈灾方略,祺儿便将方略进宫向陛下禀明,令陛下龙心大悦,赞不绝口。”
李善长偶然想到了这件事,如实说道。
“哦?他居然还懂得赈灾方略?都说了一些什么?”
朱标一听,不由得惊讶了一下,饶有兴致的问道。
“总的来说,可以用十五个字来概括。”
“开粥厂、行救济、施医药、抚流民、赎妻女。”
李善长想了一下,缓缓说道。
听了李善长的话,朱标眼前一亮,默念着十五个字,眼神中的惊讶之色更甚,不由得频频点头。
“想不到啊,这些话能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怪不得上次常州鼠患发生之际他的动作那么快,原来心中早有济世救民之心。”
“不错,真心不错。”
朱标想起了上次胡非向常州灾区驰援一事,忍不住赞许的说道。
“其实他本有很多机会将这样的赈灾方针向陛下或者殿下禀明,但是他却没有,而是转授给了祺儿,不知道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卖祺儿一个人情,还是真的是个不贪功,不居功的人。”
李善长迟疑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道。
“无论是哪一种,都无可厚非,只要他是真心为了百姓就好,本宫没有看错他。”
朱标笑了笑,点着头说道。
“殿下所言极是,他能有此心,实在难得。”
李善长点了点头,附和着说道。
朱标一边回想着胡非之前所做之事,一边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嘴角的笑容始终没有消散过。
“对了,上次胡非所说的韩卿府中有小人之事,可有定论?”
朱标想起了上次胡非在东宫为李善长看相一事,忍不住问道。
“回殿下,老臣回去之后便命祺儿暗中查了,而且的确查出了一个心怀反骨之人,此人已经跟随老臣多年,没想到居然一直并未真心忠于老臣,如果不是胡非,恐怕日后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
李善长闻言,急忙如实说了出来,话中满是赞许、感激之情。
“哦?想不到,还真的被他说对了。”
“难道他还真的会看相算命不成?”
朱标愣了一下,忍俊不禁的说道。
“这个老臣就不知道了,总之是被他言中了,而且根据老臣所查显示,此人不但心怀反骨,而且曾经还与检校中人暗中会面,不知是为了什么。”
李善长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说道。
可是听了李善长突然说出的这句话,朱标的心中忍不住有些震惊,不由得打量了李善长一眼。
他知道李善长话中的意思,可是牵扯到检校,这件事可大可小,更不能擅加舆论。
而且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因为检校代表的是他的父皇。
“难为韩卿了。”
最终,朱标只能淡淡的说出这么一句,作为对李善长的安抚。
“殿下言重了,老臣对朝廷从无二心,只是担心有人故意捏造是非,祸乱朝纲而已。”
李善长笑了笑,拱着手说道。
“韩卿之心,本宫自然知晓,无需解释。”
朱标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殿下明鉴。”
李善长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此事,还需暗中解决,更不宜宣扬,最好到此为止。”
朱标看了一眼李善长,一边端起了茶杯,一边有意无意的说道。
“老臣明白。”
李善长躬身答应了一声,微微行礼。
有些事,点到即止,不需要说的多么透彻,懂得人自然能懂。
二人又寒暄了一阵,李善长便告别了朱标,离开了东宫。
朱标看着李善长离开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
不管刚才李善长说的那件事是真是假,但是他了解李善长的为人,也深知李善长绝不会做出任何对朝廷不利的事。
但是他也知道,如今这朝局之中,并不是团结一心,即便是检校之中,也不见得都是对父皇忠心不二的人。
这也是他立志要去改变的东西,但此时并不是最佳时机,只能听之任之
韩国公府。
当李善长刚一回府的时候,就发现儿子面色凝重的在书房门口踱着步子,心事重重。
“祺儿,何事这般忧心忡忡?”
李善长来到书房门口,缓缓问道。
听到李善长的话,李祺愣了一下,转身看向了李善长,眉宇之间变得越加的凝重。
由于心绪烦乱,他居然没有注意到父亲已经回府,而且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李祺迟疑了一下,四下看了一眼,示意父亲进屋再说。
于是父子二人便进了书房,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