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当其冲的郑氏和另一个员工,从她们的面部表情来看,似乎与她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倒是魏氏,大冷的天,竟流了一脑门汗。
“厂规里面有交代,若是在做衣裳的过程中,针不小心断了,是需要找到断掉的针头,并且上交上报的,所以,从现在开始,所有人站在原地不许动,莲儿,何香,你们去厂里,给我挨个机器盘查,看那台机器上少了针,立马向我汇报。”
苏汐云的脸色从来没有这样难看过,语气也从没这样严肃过。
现场的气氛瞬间拉满。
员工们不敢大声说话,每个人只能在心里盘算,自己今天有没有断过针,断了的针有没有及时找到上交上报?
郑氏皱着眉毛,她在回想。
她记得,自己做衣裳的那几天是从来没有断过针的,别说那几天,她那架机器上的针从来都没有断过。
难道,那针真的是婆婆放在里面的吗?
过了一会,秦莲儿和何香盘查完回来了。
“娘,只有魏氏所在的制衣机上少了一根针。”
秦莲儿如实汇报,狠狠的瞪了魏氏一眼:“丢的那根针的型号,与您手里的这根完全吻合。”
郑氏一听,双腿瞬间一软,不可置信的摇着头。
原来真的是婆婆。
她担心了这么多天,还是被拖累了。
婆婆做出此等丑事,还伤害了人家的孩子。
何香还会把制衣厂二把手的职位交给她吗?
她还会有出头之日吗?
她刚刚看见曙光,难道还要继续在这穷山沟里守活寡吗?
不行,我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郑氏心里有着一件大事,将能走的退路和不能走的退路,全都设想了一遍。
苏汐云盯着魏氏,冷声道:“魏氏,这就是我们的证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厂里这么多针,你怎么就能证明这根针就一定是我那架机器上的呢?”
魏氏原本非常紧张,但证据来了,死到临头,她反而不紧张了。
索性跟苏汐云扯了起来:“你们自己不用绣花针缝衣裳?哦对,我忘记,你们家有钱,只穿现成的!”
这话酸溜溜的,魏氏说完还撇了撇嘴。
秦莲儿吼道:“你少给我东拉西扯,你要人证,我们有,你要物证,我们也有,我现在就去报官,等官府的人来了,有你哭的时候!”
秦莲儿说着就要走。
魏氏哼哼一声:“谁不知道你们家与官府有关系,官府的人来了,自然也是向着你们的,那我的冤屈可算是坐实了,谁不知道大老爷曾经向你提过亲,到时我有理也会变成没理的。”
魏氏说完,抱着旁边的花盆不撒手,就好像有谁要把她逮了去似的。
员工们都不知道大老爷提亲这回事,包括那几个邻居,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表情千奇百怪的。
秦莲儿很容易被人撺掇生气,这下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说话小心一点,不要毁别人的清誉!”
“好了!”
苏汐云一拍旁边的桌子,语气里有点怒意了。
“魏氏,你有几个胆子,竟敢诋毁大老爷!再者说,你故意往衣裳里放针,是想报复谁呢?是月月,还是城主夫人?你可知道那城主夫人是多么尊贵,你认为你做的事他们会查不出来?等他们查出来,还有你坐在这里狡辩的命?”
“我……”
魏氏直接说不出话来了。
她根本不是苏汐云的对手。
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婆子,能比得上头脑灵活的现代穿越者?
“婶婶!都是我不好,请您不要冤枉了我婆婆!”
就在这时,郑氏突然跪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去,苏汐云凝眉,心有不悦。
真烦人,马上就要破案了,为何总有人在这种关键时刻来个神反转?!
郑氏跪在那里,哭的稀里哗啦的:“婶婶,其实那根针是我放的,是我从婆婆那架机器上偷来的针,月月胳膊上的伤口,也都是我扎的。”
何香皱着眉,真是恨铁不成钢:“你为啥要这样,你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
“我没忘,我只是单纯的嫉妒你而已!以前是我在上你在下,现在你们家有钱了,那态度就变得高高在上了,说什么要给我奖金,要培养我当工厂的二把手,我才不要你们的施舍呢!”
郑氏咬着牙,一字一句的,恶狠狠的说道。
何香绝望的摇头,她看错了,一腔共同上进发家致富的热血,全都错付了。
员工们又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魏氏见自己儿媳妇主动当起了冤大头,心头的郁结立刻烟消云散,顺着台阶就下来了。
“原来是你!儿媳妇,你真是糊涂啊,咱们能在厂子里混口饭吃,不都是托你婶子的福吗?你怎么能做出如此下贱的事来呢!”
婆婆教训起来,郑氏把头沉的更低了一些。
“她婶子,原来都是这孩子干的,你看要怎么处置才好呢?”
嫌疑在魏氏自己身上时,她是五花八门的为自己洗脱罪证。
可到了她儿媳妇身上时,她却巴不得自己是那断案的县太爷,直接将儿媳妇送进大牢才好。
“好了,这件事到此结束,魏家的,你与其他员工先回去休息吧,郑氏,你留一下。”
苏汐云觉得郑氏突然认罪颇有蹊跷。
她站起来,喝散了员工,又把帮忙的邻居送出门,这才回来与郑氏说话。
“且看今日这情形,你是不能在厂里休息了,待会我给你把杂货间收拾出来,你先在杂货间委屈一晚,明天我们再继续谈。”
郑氏乖巧点头。
闹这么一出,所有人都没有胃口吃饭了。
各回各屋之后,苏汐云也躺下休息了。
但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她心里一直有个疑影。
于是,她趁家人们睡熟了之后,捧着一盏小油灯打开了杂货间的屋门。
郑氏是醒着的,她歪在柴火堆上,苏汐云捧着的那盏油灯刺的她眼睛生疼。
“红芬,是我,我来跟你谈谈。”
苏汐云把油灯放在桌上,从郑氏旁边坐下,亲切的叫她的名字:“红芬,你今晚没吃东西,饿不饿?我给你拿点吃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