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县令,您尽管说,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虽然不知道这县太爷到底有什么事,先表明态度准没错。
周县令的年纪有点小,新官上任,他不仅没有火,反而遇到了很棘手的事。
他命人拿来了一沓纸,递给了苏汐云。
苏汐云拿来一看,竟是穆霍去年在东廊沟发现的那些黑色物质的报告。
纸上写着:此物质黑色,有刺激性气味,易燃易爆,会损伤庄稼收成,长期接触身体,会损伤人体肌理,使人过早衰老,不孕不育。
苏汐云看后,恍然大悟。
村里每家每户都有水井,地下水会有形无形的跟那些黑色物质接触。
而村里人天天喝井水,用井水洗洗涮涮,可不就是每时每刻都在接触那黑色物质嘛!
那么,东廊沟那些不容易怀孩子的家庭,也不单单都是女人的问题,但与男人比较起来,女人的体质相对会弱一点,所以孙婆娘和沈氏她们都是稍微调理了一下就有身孕了。
“这些东西,我之前听穆县令讲过,您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困扰着您呢?”苏汐云问。
周县令面露难色:“实不相瞒,县里打算把这些黑色物质从地底下抽出来,但是地底下空了,生活在上面的村民就会抗议,那黑色物质并不是只有东廊沟才有,而是包含了三个村子。”
“我知道清水溪边的东廊沟是后迁过去的,村民们盖房子的钱其实是穆知府在金榆镇任职县令时自己的垫的,金榆镇直系郡县农昌县的知府不作为,直到现在还没把救济金要回来,如今上头又催着把三个村的村民赶紧疏散,我派人上去要钱,可有穆知府的先例摆着,县里说什么也不拿钱。”
现在衙门里是有点小钱,但要用那些钱请工程队抽黑色物质,再将三个村的百姓疏散,给他们找到新的住址,再一户一户的把他们的房子盖好,衙门里的这些钱,再多出三倍也还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说,您已经把迁徙村民的地址找到了是吗?”
“对,就在离镇上不远的左丘山山脚。”
“村民们安置是个大问题,既然这大问题都已经解决了,那您就不用这样着急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把钱要出来,只要拿到钱,一切好说。”
“所以我就想到了您,您既能让穆知府如此尊重,定是不简单的,我人生地不熟,在此处实在没有能与之讨论一二的人,穆知府那边,我不便打扰,县里很忙。”
周县令拱拱手,言辞严肃恳切:“请苏夫人帮帮我!”
看周县令如此客气,苏汐云受宠若惊,赶紧起身行了一礼,说:“您不要这般客气,如果我能帮得上忙,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但是,您要给我一点时间,容我想想办法。”
周县令一看有指望了,忙说:“好,我还有七天的期限,七天之后,我是死是活,就看您了。”、
苏汐云无奈的笑笑:“看您说的,哪能这么严重,我一定抓紧想办法。”
离开衙门之后,苏汐云拿着铺子的钥匙来到了铺子门口。
铺子已经被封条封住了。
因为她是拿到了衙门手印的,所以她揭开封条,走了进去。
店里的装置很齐全,稍微打扫一下就可以直接营业。
铺子还有个后院,小院子不算大,像缩小版的庭院一样,院子里还可以晒一些草药,总之很方便。
她回家之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家人,于是他们决定三日之后开业。
这三天转眼就到。
随着一串热烈的鞭炮声响起,丁氏药铺顺利开业。
秦莲儿提议还是像上次她们搬家一样来点仪式感。
但苏汐云却教育她说:“但愿架上药生尘,何惜架上药生尘,瑶儿是开药铺的,不能祝她生意兴隆。”
于是,一家人找了个餐馆吃了顿饭,算是医馆的开业酒吧。
吃完酒,就算正式开始营业了。
第一天相安无事,没有病人去买药,丁瑶闲的发慌,看了整整一天的医书。
到了晚上才来了第一位病人。
病人生病都是突发状况,丁瑶又是新手,因此给他诊脉诊的晚了一些,给那病人开完药,送出门,天都已经黑了。
虽然镇上有小夜市,大街上人头攒动是不会感觉到有什么危险的,但是苏家在胡同里,这个年代又没有路灯,胡同里面黑漆漆的,吓死人了。
到底还得是亲哥哥。
丁桓早在天擦黑的时候就出门接人去了。
有哥哥陪伴,丁瑶十足的心安,但是如果丁桓有事不能来接自己呢?
苏汐云也觉得丁瑶一个女孩子家每天这么晚下班不太安全,但是药铺做的就是这种营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病人了。
甚至后面她还会把“接生”这项加上去,生孩子谁能有准数,半夜来叫门的都有。
“我觉得咱们可以轮流接瑶儿回家,今天是丁桓,明天是莲儿,后天是我,这样子。”
苏汐云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
平时少言寡语的丁桓立刻反对:“不可,且不说咱们或许有全都没有时间的一天,就说两个女子走夜路回家,无疑是上赶着给虎口投吃食,到时两个人都有危险。”
何香听后说:“我回家的时间早,要不我回家时去药铺接瑶儿,我们一起回家?”
这次是苏汐云拒绝了:“不行,瑶儿开的是药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病人把她拖住,万一像今天一样拖到这么晚,不又变成你们俩女孩子一起回家了吗?”
“这不行,那不行,到底怎样才行嘛!”
秦莲儿趴在桌上,已经困在开始打瞌睡了。
见大家讨论的这么激烈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秦莲儿想了想,试着说:“要不……咱们定个关门的时间?比如说每天酉时关门,如果超过这个点,就让他们来咱们家里看诊,怎么样?”
秦淮生问:“那咱们家又不住大街上,胡同巷子这么深,谁知道咱们家住在哪里?”
苏汐云觉得秦莲儿的方法可行,便对秦淮生说:“这好办,做块牌子,正面写上已歇业,反面写上咱们家的地址就可以了。”
“反面可以不写咱们家地址,就写到什么巷子就可以了,地址太过暴露不行。”
丁桓绝对谨慎,他把所有的坏处几乎都想到了。
苏汐云做最后的总结:“那咱们就定在酉时关门,何香,你通常会在酉时左右回家,以后你回家时别忘了去药铺瞅一眼,要是瑶儿忙完了,你们姐妹俩就一起回家,要是没忙完,你就先回来,然后我们再派个人去接瑶儿。”
“可以可以!”
“没问题!”
“行……”
众人纷纷点头,一番讨论下来,总算是把丁瑶的人身安全事件给解决了。
说实在的,苏汐云是真的忙。
只是她的忙都是自己揽下来的。
刚处理完丁瑶开药铺的事,又要帮孙婆娘盖房子了。
那宅子总共二十五两。
孙婆娘拿了十两,剩下的十五两苏汐云替她出了。
孙婆娘说啥都要写欠条,苏汐云拗不过,最后还是写了一张条子,去钱庄做了公正,孙婆娘的笑脸这才露了出来。
拿到地契之后,宅子才开始动工。
买房子本就是一件高兴的事儿,但苏汐云却觉得孙婆娘好像有心事一样。
仔细问了才知道,原来是她男人找工作不顺利。
金榆镇太小,大型餐馆根本没有,所以现有的餐馆几乎都是老板自己掌勺,没有预算请厨子。
苏汐云听后,想也没想直接说:“如果壮哥儿他爹做饭确实好,那我把他聘用了吧。”
“你?”
上次的药铺事件已经刺激过孙婆娘一次了,她问:“你不会告诉我你又偷摸开了一家餐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