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早就觉得那男人跟盛夫人有点什么事儿,自己偷偷在心里歪歪一番,还被人猜中了。
如今看来,要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谁都不信。
只不过,盛夫人和男人之间的事,与她苏汐云无关,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为着周县令来的。
“大夫人,民妇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大夫人您能不能应允。”
苏汐云直接跪在了盛夫人面前。
盛夫人眼泪汪汪的,脸色一会儿好,一会儿坏,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看见苏汐云跪下,忙说:“有话直说,我要是能帮到你,一定会帮忙。”
“多谢大夫人。”
苏汐云磕了个头,将要事絮絮道来。
她没有直接说周县令从农昌县的衙门要不出钱来,只说上面派下来了任务,要把东廊沟等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转移到别处,地方已经选好了,但是却没有钱给百姓们盖房子。
盛夫人听后,问:“这种事,我虽不管前院政事,但我也是有所耳闻的,让百姓迁徙到别处居住,这既是官府的决定,就没有道理要百姓们自己出钱盖房子,但如果镇上衙门的钱不够数,是可以向县里申请拨款的。”
“啊?是这样吗?”
苏汐云故作惊讶状:“还可以去县里要钱吗?可是县里的衙门让我们自己出钱盖房子呢,周县令新上任不久,手里的钱已经贡献不少了,什么修桥啊,修坝啊,立牌坊,扩书院,都是周县令自己花的钱,这次百姓大迁徙,他实在是没钱了。”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还加了一句:“其实我跟周县令有点远亲关系,我身为长辈,实在看不下去,才瞒着他来找您问问的。”
盛夫人给吉晴使了使眼色,吉晴便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
苏汐云对于盛夫人的这番举动有点惊讶。
这个叫吉晴的姑娘是盛夫人陪嫁过来的心腹,她们刚才谈论蔷薇花的时候她都没回避,怎么现在谈起钱来倒要回避了?
“你在倾颜阁接生那会儿,想必也听了不少那边说的闲话,我也知道你来此处是什么目的,但是拨款这种事,终究不是我一介内阁妇人能做主的。”
“况且,城主对王夫人是那般宠爱,农昌县的知府温子谦又是王夫人的亲戚,温子谦敢明目张胆的将山庄拨下去的救济款昧下,也定是王夫人的原因。”
苏汐云问:“大夫人,连您都知道温知府昧钱,难道墨城主不知道吗?民妇说句僭越的话,墨城主与王夫人就算再深情,怎敌金榆镇那数千名百姓的性命呢?”
盛夫人听言,只微微笑了笑:“在他心里,王夫人胜过世间千万人。”
他才不会管别人的死活,他只爱王婉儿和他们的孩子。
正因如此,那温子谦才在农昌县横行霸道,偷奸耍滑无恶不作,百姓常常怨声载道。
盛夫人拢了拢耳边的头发,垂着眸子沉思片刻。
再抬头时,却直接改了话题:“苏老板,我很喜欢你家店里的衣裳款式,我已经让吉晴把山庄所有侍女的身材尺寸誊写了下来,到时会把单子拿给你,从今往后,我们山庄侍女们的所有做工服,就都从你家订做了。”
听得此话的苏汐云眼睛一亮,又惊又喜,赶紧站起来,嘴里不停的感谢。
但是,还是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盛夫人似乎还有话要说。
苏汐云像劝说小姐妹一样的语气劝说盛夫人:“大夫人有什么话一定要直说,憋在心里不舒服的,我在家时经常教导孩子们有话直说,若是由着他们揣测自己的心思,会失去许多本不该失去的东西,追悔莫及。”
盛夫人叹了口气,像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对苏汐云说:“咱们退而求其次,我给你一些钱,你回去之后帮着周县令将百姓们都转移到新的地方,但是有一点,你不要轻易向人透露这些钱的来源,你能不能办到?”
苏汐云凝眉问:“可是,这是为什么呀?大夫人,您不必为那温子谦这样遮掩的,更何况是他犯错在先,只要这件事捅的够大,就算墨城主再偏袒王夫人,他还能不对温子谦小惩大诫一下吗?”
“小惩大诫?你可能的。”
盛夫人听后只摇头。
“刚才你也说了,我一个入不得城主眼睛的人都知道那温子谦的事,他们还能不知道?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私底下默许了罢了。”
“说实话,我这也不是单纯为了那些百姓,我自己何尝不是百姓之一呢,我之所以把你拦在这里,也是有私心在里面的。”
盛夫人告诉苏汐云,今天山庄有贵客到访,那贵客是连老城主都要下跪参拜的身份。
温子谦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他也能牵连到许多人。
随便审几句,那些没钢骨的就全招了。
到时候,温子谦,王夫人,墨城主……凡事跟这件事有牵连的,一个都跑不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金岳城同样不可一日无城主。
“大夫人,您跟墨城主伉俪情深,真是令人羡慕。”
苏汐云嘴上是由衷的感叹,但她看的比谁都明白。
盛夫人好像不喜欢墨城主。
她听见蔷薇花的时候,眼里是有光的,而谈到墨城主,那种感情,就好似在守护一个重要的东西,是责任,是任务,没有感情。
夜深。
苏汐云从青曲苑出来的时候,主动把那件衣裳上的“机关”给拆掉了。
她不知道盛夫人是如此通情达理之人,她这是用了一个笨方法,竟然想以此来引起盛夫人的注意。
幸好,盛夫人不是王夫人,不仅不难缠,还平易近人的很。
苏汐云她们在山庄住了一夜。
第二天才被送回金榆镇去。
墨城主赏了一百两银子,苏汐云一分钱也没要,直接让丁瑶和孙婆娘两个人分了。
那么一片白花花的银子摆在桌子上,秦莲儿直接看直了眼。
“哇!好多钱啊!”
苏汐云站在旁边暗暗嘲笑自家闺女没见过世面。
区区一百两就算多了?她们家的钱远不止这个数。
孙婆娘不好意思拿钱,就拿了一个银块子,大概也就十几两。
苏汐云看见了,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她看了看丁瑶,同时,丁瑶也看向了她。
二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丁瑶微微点头,把离她最近的银块子拿起来装进兜里,然后把剩下的大概五六十两全部推到了的孙婆娘面前。
孙婆娘一惊:“哎呀,你这是干啥?”
丁瑶微笑着说:“孙姨,这就算是咱们药铺的生意了,其实之前苏姨没跟您讲明白,凡是接生的生意,所得的喜钱都是三七分的,你七,我三,所以桌上这些钱都算是你的提成。”
“啊?是这样啊,可是……这钱也太多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这这……这可咋花啊……”
孙婆娘的眼睛被银子映的闪闪发亮。
但她那副没见过钱的样子,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人会嘲笑她。
谁都是难着难着过来的。
当初她们秦家靠养鸡赚到第一桶金的时候,那反应比孙婆娘可过分的多了!
苏汐云想留孙婆娘在家里吃饭,但孙婆娘说要回去看看孩子。
临走时,孙婆娘神秘兮兮的把苏汐云叫到屋里,拿了几块银块子,放在了苏汐云的手里。
“这是当时管你借的钱,没想到这么快就还上了,这一切真的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装银子的包袱沉甸甸的,孙婆娘还没从今早激动的情绪中缓过来,一看见鼓鼓的包袱她就像喝醉了一样,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