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相依为命

因为十几年前那一场地龙翻身，导致皇城沦为废墟，百姓死伤惨重，之后更是爆发了大规模瘟疫，整座皇城三百万人口，活下来的百中无一。

此外，地龙翻身让皇城周边区域的地形大变，良田毁于一旦，庄稼颗粒无收。

侥幸活下来的人，也因为粮食短缺，大部分死在逃难的路上。

还有一部分老弱病残留在皇城的废墟中，啃草根，吃树皮，与野狗抢食，顽强的活了下来。

当初地龙翻身后不久，距离皇城较近，手握兵权的诸多将军第一时间带兵进入了皇城。

他们自然不会好心的救助灾民，他们的目的是皇城中的财富！

皇城是空冥古国的中心，繁华无比，其内居住着众多达官贵人，世家豪绅！

平日里，这些将军在这些达官贵人面前，只能卑躬屈膝，自然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可现在不同了，在乱世中，有兵的才是大爷。

很多百姓其实不是死在地龙翻身中，而是被这些将军纵兵劫掠。

甚至还有一位侥幸存活的皇子，也被这群胆大包天的丘八给砍了。

除了一些因为地龙翻身，导致大地塌陷，从而被埋入地下的财富实在没办法外。

整个皇城明面上都被搜刮了一遍。

所获得的财富，只是享乐的话，足以让这些将军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

毕竟单纯只是享乐，能够花几个钱？

可这些将军偏偏要创业，靠着从皇城搜刮到的财富，招兵买马，想要争霸天下。

起初，因为不缺财富，让这些将军势力扩张很快，彼时，獐头鼠目毫无人主之相的王爷还在边疆不毛之地口若悬河的忽悠着当地世家大族支持自己。

苍生道也还只是局限于一州之地，坑蒙拐骗，一心只想嘎韭菜，搞钱。

可时至今日，这些将军早就出局了，一些兵败被杀，一些带着所剩不多的财物隐姓埋名。

昔年繁华无比的皇城，如今也只剩下断壁残垣，诉说着往日的辉煌。

在皇城的废墟中，一座初具规模的小镇散发着新生的活力。

小镇虽小，却一应俱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任何穷山恶水的地方，都不会缺少人的踪迹。

更何况是一座皇城的遗址。

当初皇城周边的诸多将军带兵劫掠皇城，将大量的财物洗劫一空，可还有诸多的珍宝，财物被埋入了地底深处。

这些珍宝财物可是无主之物，谁找到就是谁的！

因此，不少人抱着一夜暴富的心态，穿过层层险阻，不畏艰难，跋山涉水来到了这里。

久而久之，在皇城的废墟上，自然而然就诞生了一座小镇。

每一年，都有幸运儿寻到珍宝，改变自身的命运，一跃成为人上人。

但更多的人，却是悄无声息的死在皇城废墟某个阴暗的角落中。

杀人夺宝再正常不过了，或是为了二两银子，或是为了一根发簪，甚至是一句口角。

人命如草芥在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可就算是如此危险，来皇城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比起死，很多人更怕的是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日子。

百姓蠢吗？

不蠢！

相反，百姓中有很多聪明人。

可在这样的世界，聪明人往往死得最快。

因为聪明人想法太多。

而这种情况，不是得利者想看到的。

空冥古国的阶级固化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了，这也是为什么海天一色楼中，会有那么多已为人妇的貌美女子。

并且这些女子的丈夫不仅不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的原因。

因为她们实在是找不到比海天一色楼更能改变自己贫困的生活与阶级的方法了。

小镇的最边上，是一片连绵上千米的棚户区。

密密麻麻的棚户紧挨着，杂乱无序，地面上污水横流，大小便随处可见，空气中散发着一阵阵难闻的恶臭。

小镇虽小，可也不是这些人能够住得起的。

他们挣扎在生死的边缘，不求寻到珍宝，一夜暴富，只想着从皇城废墟中淘到一家人下一顿的粮食。

“咳咳。”

狭窄昏暗潮湿的房间内，几块木板加上干草铺垫的床上，不时传来咳嗽声。

说是房间，其实只是一些树枝，外加茅草搭建而成的房子。

这些的房子，别说舒适了，就连遮风挡雨都做不到。

雨稍微大一点，就会漏水。

风一吹过，整座房间就会咯吱咯吱作响，摇摇晃晃，好似下一刻就会坍塌。

可这却是李昊和李蓉蓉的家。

李昊和李蓉蓉是十几年前地龙翻身的幸存者。

当年他们一家人运气好，都活了下来。

他们的父亲抛下他们逃难去了，他们的母亲在不久后也死在了瘟疫中。

只剩下李昊和李蓉蓉两个孩子。

这些年，经常饥一顿饱一顿，随着两人长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也越来越大。

毕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可不是说说而已。

还好这两年经常有好心人接济，让两人活了下来。

李昊看着难受的妹妹，脸上满是担忧。

在这个时代，以他们的家庭条件，每一次生病，都意味着是一次生离死别。

只能靠硬抗，抗不过去就是死。

“妹妹，都怪哥哥没用。”

李昊将破布打湿，然后将破布敷在李蓉蓉的额头上，哽咽着说道。

“哥哥...咳咳，我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

李蓉蓉脸上通红，一边说话一边咳嗽，神志有些模湖。

“不会的，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我不会让你死的！”

李昊绷不住了，两行热泪从眼眶中流出。

自小兄妹俩相依为命，一旦妹妹死了，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李昊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睡吧，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哥哥向你保证，等你醒了，你的病就好了！”

李昊轻声安慰着，半晌后，看着李蓉蓉睡着后，这才轻手轻脚的起身，弓着身，出了草屋。

李昊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在皇城废墟中寻找到一件珍宝，然后卖了请大夫替自己妹妹看病。

虽然谁都知道皇城的地下肯定还有大量的财物，可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好找的财物，在这些年中，早就被人发现了。

可李昊也是没有办法了。

找不到珍宝，那自己的妹妹就得死。

一路上李昊轻车熟路的走进皇城废墟中，眼中带着期待，开始四周搜寻起来。

炙热的高温，仅仅片刻，就让李昊满头大汗。

抿了抿嘴唇，李昊胡乱的擦拭了一些汗水，又继续在废墟中寻找起来。

小镇边缘，连绵上千米的棚户区中。

“家里的存粮只够吃三天了，我等下去皇城废墟中看看能不能把接下来的口粮挣出来。”

一位长相丑陋，尖嘴猴腮的老人对着一位老妇人说道。

“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这杂粮饼你带着，饿了的时候吃。”

老妇人不厌其烦的叮嘱着，取出一张不知道由什么粮食烙的大饼，递给老人。

杂粮饼凉了后很硬，口感和嚼土石没啥区别。

可对生活在棚户区的人来说，就算是这样的杂粮饼，对他们也是难得的珍馐。

常昆接过杂粮饼，扛着一把用断刀打孔和绳子绑在一起制作而成的简易锄头就出门了。

这行头，一看就专业。

很多生活在棚户区中的人，只能用手刨，又或者拿一根削尖了的棍子刨土。

如此一来，收获自然不如常昆。

像是常昆这种，家里还能够有数天口粮的人，在棚户区已经算得上是上层住户了。

常昆出门后，并没有向着皇城废墟走去。

在复杂宛如迷宫一般的棚户区走了一阵后，常昆在一间草房面前停了下来。

丑陋的脸上带着笑意，掀开门帘子，弓着身钻进了破破烂烂的茅草房中。

看着躺在干草上的李蓉蓉，常昆手伸进怀中，将杂粮饼掏了出来，放在几块木板铺垫干草形成的床边上，急不可耐的脱起了衣衫。

没一会，茅草屋里就传出来阵阵低吼，以及带着痛苦的呻吟声。

半晌后，常昆掀开草帘，正准备离开时，与一名中年男子撞在一起。

“哟，常老头你今天来的可真早啊。

啧啧，这么大年纪了，你也不怕哪天死在这女人身上。”

中年男子熟络的和常昆打着招呼。

看向常昆时，眼中带着羡慕，要是自己到了常昆这年纪，还能有这能力，那就好了。

“你不是也一样吗？怎么，你就不怕家里的黄脸婆发现？”

常昆苍老的脸上带着，打趣道。

两人站在门外寒暄了两句，中年男子就急不可耐的钻进了茅草屋。

“TMD，有没有道德？讲不讲公德心？！

一群王八蛋，完事后，每次都不清理！”

中年男子看着干草上躺着的李蓉蓉，眼角一跳，忍不住破口大骂。

中年男子骂归骂，但手上动作却一点都不慢，三下五除二就将衣衫褪下。

别看中年男人骂常昆不讲道德，没有公德心。

可轮到他自己时，和常昆没什么两样。

“和个死人一样，动都不动，可把我累坏了，今天就一个窝头了。”

穿好衣服，中年男人拿出两个窝头放下，想了想，又收回去一个。

见李蓉蓉没有反驳，中年男人也只当是李蓉蓉理亏，默认了。

省下一个窝头的中年男人心情很不错，嘴里哼着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曲子，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这两年隔三差五，就有好心人送一些吃的过来，李昊只当是自己兄妹俩运气好，遇见好心人了。

可哪里有这么多好心人？

大家都沦落到住在棚户区了，谁家的日子也不轻松，哪来的多余粮食送给陌生人？！

真相是残酷的。

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所谓好心人送来的粮食，实际上都是李蓉蓉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的！

李昊每天有大半时间都在皇城废墟寻找有价值的物品，所以李昊至今都被蒙在鼓里，对此事全然不知。

没多大功夫，茅草屋外又来了一人。

往常这些人三五天才会找李蓉蓉一次，毕竟他们也不富裕，只能省吃俭用，背着家里人偷偷摸摸存下一点口粮给李蓉蓉。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他们商量好了一般，扎堆来找李蓉蓉。

李蓉蓉原本就生了重病，还发着高烧。

这就导致李蓉蓉的状态越来越差，整个人气若游丝。

可却没有人发现李蓉蓉的异样，或许说，他们并不在意。

毕竟李蓉蓉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件让自己发泄的货物，是自己以物易物交换的工具。

皇城废墟中，忙碌了半天的李昊一无所获。

此时的李昊又渴又饿，疲惫不堪，可一想到还在家里，生着病的妹妹，李昊不敢停下来。

他害怕，一旦自己停下来，找不到有足够价值的物品换钱，自己妹妹就彻底没救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也开始暗了下来。

李昊手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这些伤口都是李昊用手挖满是瓦片，瓷器碎片混合在一起的地面时伤到的。

可李昊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重复的做着一件事。

不断的用手挖着废墟，期望着下一刻能够挖到有价值的物品。

可随着时间流逝，李昊心中的希望一点点破灭。

找不到，挖不到！

就连一枚铜钱都没挖到！

李昊惨笑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那股气一下子泄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好似在这一刻消散。

整个人崩溃的大哭起来。

李昊虽然是哥哥，但也仅仅比李蓉蓉先从娘胎出来片刻罢了，他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长久以来不断积累的压力，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将李昊压垮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李昊挣扎着起身。

情绪发泄过了就过了，日子还要继续。

妹妹还在家等着自己回去呢。

李昊踉踉跄跄的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扑通！”

李昊被绊倒，整个人摔了个跟头。

额头上传来钻心的疼痛，血液顺着脸颊流淌。

可李昊却一点也不在意，用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后，双眼灼灼的盯着磕破自己额头的东西。

他认识这东西！

三年前，有人挖到了这东西，卖了数百两银子！

李昊心剧烈跳动起来，不用数百两银子，只要数两银子就行！

只要数两银子，就可以救自己妹妹的命了！

李昊生怕是自己太想要救妹妹，导致出现了幻觉，整个人趴在地上，仔细的打量起来。

再三打量后，李昊忍不住大笑起来。

“没错，是乌木！

妹妹有救了！”

李昊整个人欣喜若狂，没有迟疑，李昊开始手脚并用，挖了起来。

直到月上中天，乌木才在李昊的挖掘下露出了全貌。

赫然是一口乌木打造的棺材！

棺材上一道道裂缝蔓延，好似随时都可能散架一般。

“冬冬冬！”

“老人家，如果你泉下有知，请原谅我。

我也是迫不得已，这才惊扰了你沉睡。

我与你有缘，你与大开我方便之门。

我在此立誓，从今以后，逢年过节，必会为您添上一炷香火。”

李昊咽了咽口水，对着棺材叩了三个响头，然后毫不犹豫，飞起来就是一脚，狠狠踹在棺材上。

李昊也不傻，这么大一口棺材，自己也搬不回去。

相反，就算能搬得动，以棺材这么大的体积，带着棺材招摇过市，搞不好今晚自己就会死在家里。

李昊的目标是棺材主人的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