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容三爷回到碧芳院的时候,心情特别的糟糕。
怎么会这样,那季书娘忽然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方才竟然都不肯看他一眼!容三爷将手捏得紧紧,拳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她季书娘算什么东西!夫为妻纲,她怎么能对自己不敬!
容三爷娶季书娘是奉了父母之命,新婚那晚揭开红盖头见着一张清秀的脸,他心里很是失望,原以为自己的娘子该是艳冠群芳,坐在那里眼神便能将他勾住,没想到却只是中人之姿而已。等及云雨一番,容三爷更觉索然无味,季书娘只是任由自己上下其手,没有一丝热情,躺在那里便根木头没有什么两样。容三爷新婚的感受便是喝了一碗白开水,第二日他便将母亲赐下的屋里人喊进自己房间陪睡,把季书娘气得只能坐在那里默默流泪。
季书娘是名满江南的才女,是容老爷看中的媳妇,可这些对于容三爷来说都没有用,他所需要的是一个摸起来有rou感的、能在床上勾起他兴致的女人,他根本没有兴趣和季书娘去谈诗论画,更不会花心思去揣摩她的想法。
因着季书娘父母双亡,家道中落,所以容三爷自以为是能拿捏得她住,这么多年争争吵吵的过了,也不见季书娘提出和离,只是在这容家园子里避居一隅,对于他宠贾安柔和李英娘仿佛视而不见。
本以为她就是自己手板心上的蚂蚱,想怎么捏死就怎样捏,没想到这蚂蚱竟然长翅膀要飞走了!容三爷一想着季书娘那蜡黄的脸色,对他不屑一顾的神情,心中不免忿忿,怎么她便这样拿乔做致呢?不就是弄了个铺子吗,于是便神气起来了。
一边低头走进了内室,一边想着大嫂方才说的话——那珍珑坊是秋华的?很明显季书娘是想要把铺子给那丫头做嫁妆,这怎么能行!即算自己不能将铺子弄到手,至少每个月里边也该到珍珑坊弄些银子出来花花才是。
“三爷回来了。”贾安柔见容三爷挪着步子走了进来,两条眉毛皱在了一处,仿佛在想着什么心事,不由得有几分惊奇,表哥也有想事的时候?他素来便做惯了富贵闲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了银子花便去问容夫人,有时还厚颜的问自己要。兴致起来了,也会放些碎银子到自己这里,可转转眼又要去更多的。这些事都快把贾安柔愁死了,这两万银子的压箱钱不经用,眼见着便去了差不多五千两,再这么花下去,淑华的嫁妆该怎么办!
“安柔。”容三爷在床边坐了下来,叹了口气:“我方才去随云苑了。”
“怎么去了那边?”贾安柔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她心里惦记的是另外一个人,可听容三爷说去了随云苑,还是会觉得酸溜溜的。
“本来是想问那贱妇要些银子来花的,可恨大嫂二嫂都在,那贱妇居然都不开口和我说话。”容三爷气愤的在床栏上拍了一掌,将贾安柔拍得唬了一跳,赶紧用被子捂紧了自己的身子:“只听说那珍珑坊赚钱,可这贱妇都没有打算将银子分给我,把那铺子全给了秋华,听大嫂的口气,该已经在官府入了契。”一想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却不能拿,容三爷便懊恼不已,若是季书娘识相些该多好。
贾安柔转了转眼珠子,便想到了早些日子容家传得沸沸扬扬的珍珑坊,没想到随云苑那个竟然不声不响的便置办下了产业,她心里既羡慕又有些欢喜,好歹将这个花钱的祖宗送到那边去要钱,自己的银子便能保住了,说不定还能跟着沾些光呢。
“三爷,你倒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贾安柔笑着将手放在了容三爷手上边:“你就直接去铺子里拿银子,想拿多少便拿多少,你是东家的父亲,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容三爷得了贾安柔这话,眼睛一亮,握住她的手道:“不错,安柔你这主意甚好。”
过了几日容三爷便带着两个长随去了东大街后边的胡同。
江陵城里头等青楼牡丹阁里新近来了一个姐儿叫飞絮,这飞絮人如其名,长得身体轻盈,柔软得很,那一双眼睛更是水汪汪的能勾人魂魄。容三爷被她那眼神儿勾得早忘了容家的园子门是向东还是向西开,每日里头便是在牡丹阁里拿着银子充大爷,那飞絮也是爱钱的,见容三爷舍得花银子,人又长得俊俏,恨不能化作一滩水揉进他骨子里边去。
在牡丹阁住了一段时间,银子花光了,鸨母的脸色不好看了,飞絮也没有那般热情了,容三爷也只能怏怏的回了碧芳院歇着,可秋芝究竟比不上飞絮的滋味,他心里痒痒的就想要到哪里去弄些银子去牡丹阁做大爷。
开始容三爷还没想着来珍珑坊,被母亲和贾姨娘一撺掇,他便有些动心了,这珍珑坊是季书娘的不等于是他的吗?自己来拿银子是理所应当的。那飞絮身价高,陪一个晚上需得五十两银子,容三爷一边走一边想着,怎么样也得拿个一百两,也好让那飞絮陪自己两晚上,一晚上似乎有些不过瘾。
到了珍珑坊,见铺子面前冷冷清清,没有他想象里的门庭若市,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里边有秋华说话的声音,容三爷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来得真是不巧,秋华在里边,自己怎么好开口问要银子呢?
“阮妈妈,既然是家里急着要钱,那也就不必推辞了,这五十两银子里边四十八两是大牛预支两年的工钱,还有二两便是我凑上的,你先拿着去给大牛的爹请大夫罢。”秋华吩咐王老蔫取五十两银子出来放在柜台上边,微微蹙着眉头望着站在阮大牛身边的阮妈妈。
今日她带着飞红来珍珑坊查看情况,正好碰着阮妈妈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说大牛爹病加重了,家里已经没有银子请大夫抓药,想要阮大牛向东家预支些工钱。秋华听了心里也是难受,母亲也是疾病缠身,她能明白阮妈妈的感觉,于是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里边说着话,容三爷听着却心急,这秋华真是个手松的,竟然还有闲钱送给别人!他也顾不上脸面,一脚踏了进去,瞅着柜台上边亮闪闪的几个银锭子,眼睛都有些发花:“秋华,你哪有闲钱送给别人,这五十两银子就当孝敬了我罢!”一边说着一边叉开了五个手指朝那几个银锭子扑了过来。
秋华没有提防到父亲竟然在外边候着,还这样不顾脸面的来抢银子,唬了一跳,赶紧向柜台那边挪了一步,挡住了容三爷:“父亲,这银子是阮大牛的工钱,他预支了两年,不是我白给的。”
容三爷停下脚看了下秋华,再转眼看柜台上边,那银子已经不见了,只有飞红捞着手儿站在那里,不由得勃然大怒,指着秋华就骂:“你和你那娼妇养的母亲一般下作,有闲钱养着外人,却没有银子给你爹去享用!”
听了这些话,秋华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鼓着眼睛瞪着容三爷,心里有说不出的愤怒。围观的人渐渐的多了,容三爷还在瞪着眼睛污言秽语的骂着秋华和季书娘,不明就里的人对着秋华指指点点,几乎压得她抬不起头来。
“子不言父过,可若是为父不尊,做得太过,也恕子不能不言!”容忍绝不是一个好方法,若是一味的忍让,反而会让他变本加厉,母亲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想到此处,秋华决定不能再忍让,这珍珑坊是她和母亲的心血,凭什么要被父亲分了银子去享用!
“父亲,自秋华记事起便没见你交给母亲一钱银子,相反还不时来随云苑吵闹索要。男子当养家糊口,可父亲又几时给过家用?这珍珑坊是母亲的嫁妆置办的,自然是她的私产,与父亲又有何关系?母亲含辛茹苦,受尽磨难,你不仅不怜惜她,反而对她苦苦相逼,你自己说,可是男子汉所为?”说到气愤之处,秋华一双眼睛似乎都要冒出火来,瞪着一脸无赖的父亲,真恨不得一脚便将他踢出珍珑坊去。
秋华的话说得很响亮,周围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知道了是这么一回事情,都同情的看向秋华,对着容三爷不住的指指点点:“男子汉大丈夫,自己挣不到钱,打起了老婆嫁妆的主意,实在丢脸!”就连容三爷两个长随都觉得自己主子做的事情实在太下作了些,藏在人堆里不敢靠到容三爷身边去。
可容三爷却一心想拿到银子,装做没有听到众人的话一般,指着秋华便骂了起来,唾沫星子直飞:“我只是到你这铺子里拿些银子去花,你就小气成这样子,说句不为过的话,我便是要将你这铺子拿过来,你也没办法!你怎么样也是我的女儿,老子说的话,你做女儿的还不能不听?”
秋华心中一懔,虽然父亲是在说浑话,可他若是真想胡搅蛮缠,自己也拿他没辙。官府那边虽然契约有登记,可他还能到族里去吵闹,毕竟容家乃是一个大家族,盘根错节的关系复杂着呢。
容三爷见秋华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心里又急又气,伸手指着挂在墙上的一幅插屏,转头对着两个长随叱喝道:“还不快些给我去摘了那块插屏下来,拿去典当了,多多少少也能换些银子。”
两个长随面色一红,从人堆里钻了出来,唯唯诺诺道:“三爷,这东西挂在这里能卖些钱,可要是去了当铺便不值钱了,还是不要这般做罢!”
“说什么废话,还不给我动手!”容三爷背着手朝一个长随踢了一脚,他自然知道这插屏进了当铺便不值钱了,可他这般做只是激了秋华拿银子出来,他便不相信秋华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亲手绣的东西进当铺。
两个随从互相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便朝那面墙走了过去,可还没到墙边上,两人便觉身子一僵,两条腿怎么也迈不开来。他们惊骇的转过头去看了看容三爷,嘴里喊着:“三爷,这里真邪门,我们走不动了。”
容三爷骂骂咧咧的走了过去:“还不是想偷懒,没用的废物!”刚抬腿走了一步,却一个跟头栽在了地上,抬起头来,白净的脸上印着一大块灰尘的印记,嘴巴边上流出血来,地上滚落着一颗牙齿。
“娘的,怎么会这样!”容三爷望了秋华一眼,见她目光沉静幽幽如水,那眼神根本不似一个才七岁半的孩子,不由得心中惊骇了起来,指着秋华的手都有些发抖:“你、你……”
秋华见父亲和他的长随莫名其妙的吃了个暗亏,也颇为惊奇,见父亲一脸慌张,心中踏实了下来,笑吟吟的走到容三爷面前,弯腰将他搀扶了起来,还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父亲,所谓人在做,天在看,你今日这般做,竟是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去了呢,你还是好好的去守着那几家胭脂水粉铺子罢,省得今年年终归账的时候要被祖父骂。”
容三爷被秋华损了几句,恼羞成怒,本来举起手来就想扇她几下,可想到方才突如其来的怪事,心里究竟畏惧,凶巴巴的看了秋华两眼,这才带着两个长随悻悻的离开了珍珑坊。
秋华见着父亲总算是走了,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走到阮妈妈面前弯身便行礼:“谢谢妈妈出手相惩。”
阮妈妈瞪着眼睛望了望秋华,连连点头:“四小姐,你真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你怎么便知道是我出手了?”
还能不知道是她吗?那个深秋的午后,阮妈妈胳肢窝里夹着高祥走进随云苑的模样从秋华脑海里闪过,她微笑的看着阮妈妈,眼里含着泪水:“我知道,就是妈妈在帮我。”
阮妈妈叹了一声气,伸出手来摸了摸秋华的头:“四小姐,你也是个命苦的。”
秋华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妈妈,你错了,我的命一点也不苦,虽然我有个无赖的父亲,可我有关心自己的母亲,有大伯娘二伯娘在帮衬着随云苑,还有王掌柜,大牛和你都只做照顾我,我哪里又命苦了?”
她小小的身子站在那里,眼里闪着乐观而坚定的光芒,看得四周的人都有几分发呆。秋华淡定从容,仿佛如一只雏凤正在奋力展翅,跃跃欲试的朝那天空飞去。
第六十八章抢先手棋高一着
“秋华,快些过来让娘看看!”季书娘听了飞红说了珍珑坊的事情,唬得脸上变了颜色,拉着秋华上上下下看了个不停,见她没有伤到哪里,这颗心才落到实处,捂着胸口喘了个不歇:“秋华,你父亲问你讨要银子,你给他一些便是,何必与他顶撞!若是那阮妈妈没有在,你可不是得吃亏!”
秋华看着母亲那担心的模样,心里一阵发酸,珍珑坊是母亲和自己的心血,怎么能就这样白白的给父亲占了便宜去!她在季书娘身边坐了下来,心里不住的在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做。今日父亲来珍珑坊大闹,虽说被阮妈妈赶走了,可有一句话却提醒了她,她该要让族里知道珍珑坊是她的私产,父亲没有资格将手伸进来。
季书娘见秋华愣愣的不说话,以为她受了惊吓,伸出手将秋华抱住,低低的说道:“秋华,以后不要逞强,别和你父亲硬抗。”
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给了一次便能给第二次,秋华口里应着,心里却打定了主意,父亲休想从她手里拿到一钱银子,她宁可拿了银子去施舍给乞丐,也不愿意送到父亲手里供他挥霍。
第二日去族学的时候,秋华便找到了堂姐容芸华:“芸华姐,我今日想同去你家一趟。”
芸华挑了挑眉,伸出手刮了下秋华的鼻子:“你可是有什么事儿想要找我曾祖父告状不成?是你爹的事儿?”
芸华的曾祖父是容老爷的二叔,容家的族长原是容老爷的爹容老太爷,容老太爷亡故以后族里边便推举了容二太爷做了族长,素日族里有什么大事都是去找他商议。秋华昨天想了一晚上,觉得自己该从容氏族长那里下手,让族里出面将珍珑坊的归属权定下来,同时也可以让族长去警告父亲不要来胡搅蛮缠。
自从筹备珍珑坊开分号的时候开始,秋华便觉得这铺子迟早会被祖母和父亲发现,到时候少不得有纠纷,于是留心打听了族长的喜好,知道他醉心于收集端砚,便托了容大爷在外边高价收了一块成色极好的紫石砚,预备在手头等着时机便去向族长提珍珑坊这事情。现儿父亲果然上门来吵了,事不宜迟,也该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
本来她想找容大奶奶带自己去拜见族长,可怕万一容大奶奶出面,族长说不定能嗅出里边不同寻常的味道来,索性也没有和容大奶奶说,就自己来找芸华了。
容三爷在江陵容氏家族里也算是个有名声的人物了,因为他纳了两个姨娘,又各种不成器,族人一提起他皆是摇头,便是连芸华这样的深闺小姐都知道了他的“丰功伟绩”。见秋华来找自己,芸华心中不免联想到了容三爷身上去,对秋华真是万分怜惜,一口便答应了下来:“没问题,我带你去找曾祖父。”
跟着芸华穿过她家园子的小径去了主院,在前堂秋华见着了族长容二太爷,他年过七旬,须眉皆白,坐在那里颇有气势。
秋华向容二太爷行了礼,站直了身子以后朝飞红使了个眼色,飞红抱着那个盒子便走到了容二太爷面前,不声不响的揭开盖子,一方紫石砚便出现在容二太爷面前。那沉沉的底色里边透出一抹亮紫,如有流水闪动般,与雕刻成的荷叶形状相得益彰。容二太爷见了这块砚台不由得笑眯了眼,伸出手摸了摸那冰冷的台面,这才转脸看着秋华道:“秋华,你何必如此破费!”
“叔曾祖父乃是我容家德高望重的老人,曾孙女偶然间发现了这块端砚,想着叔曾祖父喜爱,于是便买了来孝敬您老人家,还望叔曾祖父不要嫌弃!”秋华见着容二太爷眼中满意的神色,心里微微松活了些,这事该没问题了。
“秋华,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知礼,还是你母亲教得好!”容二太爷见秋华举止有度,说起话来十分得体,不免有些感慨,这个容三也太不成器了些,这么好的贤妻不知道爱惜,反而时时在外边寻花问柳,今日秋华来主要也是求自己为母亲来主持公道罢?“今日你来我这里可是为着你父亲的事?”容二太爷摸了摸胡须,心里想着自己是该去侄子家里好好帮他整整家风了。
“叔曾祖父真是料事如神!”秋华先将一顶高帽戴在了容二太爷的头上,然后再娓娓的将珍珑坊的事情说了一遍:“父亲这么多年没有交过一钱银子给母亲,反而变着法子要从母亲这里刮钱。珍珑坊乃是母亲的嫁妆为秋华置办下来的,卖的东西也是母亲笔墨字画和一些刺绣,赚得十分有限,又怎么能供得住父亲三天两头来索要钱财?故而今日秋华斗胆来见叔曾祖父,便是想要叔曾祖父替我母亲主持公道。”
“竟有这样的事情!”容二太爷气得胡须都吹了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自当是家里的顶梁柱,哪里还有去打妻子嫁妆主意的?秋华,你且放心,我明日便去你家,代表着族里交割清楚,这铺子就是你的,你父亲绝不能伸手要银子。”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卖刺绣的作坊,也亏得他容钟毓下得了手去!容二太爷十分的鄙夷,自己明日得好好说道说道大侄子,怎么教出了个这样不成器的东西来!
秋华大喜,趴在地上恭恭敬敬朝容二太爷磕了个响头,抬起脸来已经是眼泪汪汪:“多谢叔曾祖父主持公道!秋华本来也不想将这家丑外扬,可这么拖下去终将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只能厚颜来求叔曾祖父,还望叔曾祖父宽恕秋华无礼!”
见到秋华的眼泪,容二太爷心里更是软了几分,一迭声的叫丫鬟将秋华搀扶了起来:“秋华你放心,叔曾祖父心里有杆秤,是非曲直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呢!”
见容二太爷明白的表了态,秋华这才放下心来,朝容二太爷行了一礼:“那明日曾孙女便候着叔曾祖父的大驾。”
容二太爷点了点头,吩咐管事婆子将秋华主仆送了出去,拿着那方紫石砚看了又看,眼神有些痴迷:“这方端砚至少也得三百两银子呢,倒是让她们母女破费了。”即便是不送这方端砚,自己也会替她们母女主持公道,谁让自己是族长呢?容二太爷摸了摸雪白的胡须,心里拿定了主意,自己非得好好整治容钟毓那厮才行,没由得丢了容家的脸。
秋华回到家以后先去流朱阁拜访了容大奶奶,坦然将她去找容氏族长的事情说了出来:“大伯娘,我没有告诉你便先去找了族长,你可别生气。我怕族长见着你会以为咱们珍珑坊有利可图,反而会攥着不肯放手了。”
容大奶奶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也难为了你,这么点大的人,什么事情都要想得面面俱到,要是春华有你一半细心我也就该烧高香了。”见着秋华的脸上飞起了一丝红润,容大奶奶不由失笑:“哟,还不好意思了?我可是说真话。只不过秋华你也别想得太简单,珍珑坊做大了,族里迟早会要来插手。就像咱们家的金玉坊,每年要将赚的银子交十一之数到族里,还要将族里的闲人安排进去,可真不容易呢。”
秋华心里有些愤懑,没想到这里边竟然还有这样的j□j,或许是她想得太简单了些。正在想着,又听容大奶奶继续往下说:“只是你这样做了也好,族长若是明天出面认定了这个铺子的归属,即算是做大了他们也不好意思再来插手,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大伯娘,既然族里迟早要插手,那我要不要主动提出来每年将珍珑坊赚的银子交一点上去?早些将数目定下来,写了契书,黑纸白字,打官司我也不怕。”秋华脑子转得飞快,与其等赚了钱让族人们眼红起哄来分银子,还不如趁着现在没有成气候便写好协议,舍去些小利保大头。
容大奶奶惊讶的看了秋华一眼,这侄女是越来越精明了,自己才露了个话头儿,她便能想到很远的地方去,而且还做得滴水不漏,预先把一切可能的疏漏都堵上了,珍珑坊在她手里一定能越做越红火的。
第二日容二太爷带了族里几个管事的族人一起去了容老爷家,见着来了一大群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容老爷也吃了一惊,赶紧请了进来,让丫鬟们奉上香茶,和容夫人一起陪在下座,心里忐忑不安,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英铣,我们今日来是为了一桩事儿。”容二太爷喝了一口茶以后才慢悠悠的开口说话:“你去将你家老三和老三媳妇都喊过来。”停了停,又添了一句:“还有老三的女儿秋华,也给喊过来。”
容夫人坐在下座,心里不住的在盘算,为何独独将老三这房喊了来?难道是老三媳妇提出要和离不成?可这和离也该先和她通气罢?也不见老三媳妇出园子,该不是这事儿。容夫人眼睛转了转,看起来该是为着老三媳妇开的那铺子了。
想到此处容夫人只觉得一身都热了起来,腾腾的有些冒汗——老三媳妇只管闷着发财,将那银子抠得紧巴巴的,一点孝敬都看不见。现儿有人将这事捅到族里去了,看你还能不能将这财喜捂住!她瞥了一眼低头从外边走进来的季书娘,心里甚是得意,族里来了人,看你还能猖狂到哪里去?若是识趣把铺子分一半给老三,自己还替她说几句好话儿,若是还要硬抗着,别怪自己合着来踩她。!--over--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