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妹端着空碗走出正屋,看见厨房里的刘氏和吴翠翠,不由地耷拉下脑袋。
“大妹全都喝完了?”吴翠翠没抬头,拨弄着算盘珠子问道。
朱三妹点了点头。
“她身上还有伤,多吃点无妨,锅里还有,再给她盛一碗吧。”吴翠翠说道。
“好。”朱三妹眼神复杂看向吴翠翠,无助地咬了咬唇角,犹豫好半晌,最后什么都没说,端着兔肉汤走了。
接下来几日,朱大妹老老实实吃饭睡觉,也不闹腾了。
吴翠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如往常,带着张氏和刘氏去镇上做生意。
张氏埋头干活,对朱三妹想报复吴翠翠的事懵然不知。
但知情的刘氏,一直偷偷打量着吴翠翠,想看看她如何反击。
然后,事实上,吴翠翠没事人似的,该干嘛干嘛,每天早出晚归做生意,出入牛头镇时,惯例会瞧一眼城墙上的告示。
她有自己的打算。
穿越过来后,每天都给原主擦屁股。
原主走了,她留下来背锅!
也不知道老天是不是故意和她作对,竟然让她接手这么大的烂摊子。
摊子太烂,一时半会收拾不完!
那就慢慢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空闲时,吴翠翠还试图回忆有关朱二妹的信息。
原主的记忆里,朱二妹的卖主是外地人,说他家少爷去世前,最喜欢朱二妹这种安安静静的女孩,谈好价格后,当天拿来一套大红嫁衣,让朱二妹穿上后,跟他们走。
原主一心惦记着卖主能给多少银子,压根没问对方买朱二妹回去是当丫环还是当小妾。
只记得,对方给了原主不少赏钱。
带朱二妹走的时候,对方一直拉着朱二妹的手,笑吟吟地夸她有福。
好些年过去了,朱二妹没回来过。
就算她不愿回朱家,至少也该送个口信回来。
如果她过得不好,吴翠翠也好有机会拿钱赎回她,帮她逃离苦海
日子一天天过去,炸鸡摊的生意越来越好,每天需要宰的鸡也越多。
吴翠翠婆媳三人,白天去集市摆摊,下午回家,来不及吃饭,就要去村子里农户家抓鸡。
第二天,天色还未大亮,架柴火起锅烧油,一口气炸二百只。
收拾妥当后,全都装上车,走一个时辰的山路,才能来到集市。
日日如此,吴翠翠明显能感觉到刘氏和张氏吃不消。
张氏和刘氏年纪相仿,但张氏的身子不如刘氏,忽冷忽热,时而身上凉津津的,时而盗汗不止,口渴难耐。
两个儿媳妇是个女人家,不适合干力气活,推板车的手磨出了好几个血泡。
吴翠翠正考虑要不要雇两个帮手的时候,一抬头,看见前方走来个熟悉的身影。
来人正是刘光头,手里拎着杀猪刀,大摇大摆从她摊前走过去。
身后跟着一群打手。
刘氏眼尖,手里拎着客人挑选好的半只炸鸡,指着那群打手说道:“娘,你快看,是吴二壮和吴三壮。”
摊前站着不少排队的客人。
吴翠翠踮起脚尖,顺着刘氏的视线看过去。
果不其然,吴翠翠瞧见了被打手们围着的两个侄子。
吴二壮和吴三壮像两头牲口似的,被捆住手脚,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被打手们用绳子拖着往前走。
兄弟俩应该是被打过,脸上都挂着彩。
见状,刘氏忍不住咂舌,“这是出啥事了?”
她打量着刘光头的背影,看样子就知道对方不是好人。
两兄弟耷拉着脑袋,没看见路边一直注视着他们的吴翠翠,绕了几条街,被打手们从赌场后门丢进去。
进了赌场后,有专门的人迎接刘光头。
刘光头和那人简单交代几句。
那人点了点头,大致明白了吴二壮和吴三壮的来历。
常年在赌场待着,这种事情司空见惯,没什么可好奇的。
“你们跟我走。”
那人挥了挥手,连同吴二壮和吴三壮,一共带走七八个男女。
女娃娃们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身子就是本钱,下场不用多问,肯定是要被送去隔壁青楼的。
至于像吴二壮和吴三壮这种带把的,青楼不收。
主要还是因为整个牛头镇没好这一口儿的。
因此,兄弟俩只能被送去别处
卖完最后一份炸鸡,婆媳三人收摊,赶回朱家村。
一路上,刘氏眉飞色舞地和张氏讲述在集市上的所见所闻。
张氏推着车,听得一愣一愣的。
“青天白日的,为何要抓吴二壮和吴三壮?”
她素来胆小,这事虽没发生在她身上,但她还是止不住害怕。
这种事,要是让她亲身经历一次,八成会当场吓晕过去。
“大嫂,你别怕,天塌下来,有娘顶着。”刘氏说道。
在她眼里,婆婆能撒泼,能骂街,还会赚钱养家,可比村里那群只会扯老婆舌的村妇强多了。
张氏笑了笑,附和道:“是啊,有娘在,我心里也踏实。”
吴翠翠背着手走在前面,心中盘算着吴家的事,没听到身后两个儿媳妇的交谈声。
婆媳三人走下山路,路过村口大槐树时。
就听到村里人扎堆议论,上午,从镇上的赌场来了一伙要债的,直奔吴老二家。
吴老二躺在炕上,拿不出钱,要债的不愿空手回去,瞧不上人老珠黄的吴老二媳妇,索性把吴二壮和吴三壮两个壮劳力押走了。
儿子是吴老二媳妇的命根子,被赌场强行带走后,吴老二媳妇哭天抢地,在家要死要活闹翻了天。
听着众人的议论,张氏和刘氏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带走吴二壮和吴三壮的是赌场的人。
“活该。”刘氏撇了撇嘴道。
吴老二一家干了那么多丧良心的事,活该遭报应。
张氏抿唇,没说话,默默跟着吴翠翠回到朱家。
没等婆媳三人坐下喘口气,吴老二媳妇急匆匆赶来,跑进院子,用力抱住吴翠翠的大腿痛哭。
“大姐,求求你帮帮我们吧,二壮和三壮被抓走了,我可怎么活啊!”
吴老二媳妇声泪俱下,一双眼睛肿成核桃似的。
赌坊要债的说,要把二壮和三壮交给人牙子,卖到码头扛大包,什么时候连本带利的赚够了,什么时候才能放他俩回来。
“二壮和三壮从小没吃过一点苦,大姐,你是她们的亲姑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侄儿有家不能回。”吴老二媳妇哭的撕心裂肺,眼泪不要钱似的,止不住往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