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妹跟着张氏,走进朱小九的屋子。
张氏走进屋,看了看朱小九吃干净的盘子,不由会心一笑,眼神满是慈爱,看来饭菜很合小家伙的胃口。
朱小九缓缓掀开眼皮,煤油灯光线不佳,看着近在咫尺的朱二妹,朱小九吐掉嘴里的草棍,歪头问道:“你就是朱二妹?”
长得还不错!
是他旧爹会喜欢的那种。
“小九,不能没礼貌,这是二妹,你以后应该叫她二姐。”张氏拍了下朱小九的屁股,主动介绍道。
朱二妹温柔笑着,用手语问好,【你就是朱小九吧,你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子,和五弟小时候有些像。】
朱小九打量着表里不一的朱二妹,没有把刚才看到朱二妹脚踩五花肉的事告诉张氏。
朱二妹想装,他暂时也不想拆穿,那就一起装呗!
“二姐,多多关照,咱俩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弟。”朱小九从炕上爬起来,最擅长嬉皮笑脸那一套,拉着朱二妹的胳膊,讨好巴结道。
朱二妹温和笑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九,看到你,我也很高兴。】
张氏看着两人相处和谐,也跟着开心,端起朱小九用过的碗筷,出门前,又到墙角的柜子里拿出一包草药。
“你们姐弟俩先聊着,小九,你别淘气,你二姐可是个脸皮薄的。”
嘱咐完后,张氏推门出去了。
屋内,剩下朱二妹和朱小九,两个号称姐弟,但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
“二姐,你长得真好看,和小婉姐一样好看,你应该和我一样,都不是咱娘生的吧?”朱小九笑眯眯,露出一排小白牙,看向朱二妹问道。
朱二妹知道他口中的咱娘,指的是吴翠翠。
【不是,我有我自己的亲娘。】
吴翠翠算什么东西!
才不配当她的娘!
“哦!”朱小九故作吃惊的点了点头,年纪小就是好,适当的犯傻,也不会太惹人怀疑,“我就说嘛!咱娘长得又黑又胖,怎么可能生出咱们俩这种细皮嫩肉、人见人爱的娃娃。”
朱二妹扯了扯嘴角,假装没听出来朱小九在王婆卖瓜,借机夸他自己。
【小九,你来这个家多久了?还适应吗?娘对你好不好?】
朱二妹坚保持着温柔姐姐的角色,用手比划问道。
他可不相信吴翠翠会平白无故带一个小乞丐回家养。
这里面必定是有猫儿腻!
原本,她也怀疑朱小九是不是吴翠翠养在外面的野孩子,但刚才朱小九无意间的一句话,点醒了她。
吴翠翠长得像黑熊精似的!
怎么可能生出白白嫩嫩、样貌不差的朱小九!
看来这里面另有隐情。
“娘对我当然好了,要不是娘上山找我,我估计就死在山上了。”朱小九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着朱二妹的表情变化,“二姐,你回家之前在干什么?为什么我来到咱家这么久,现在才看到你。”
面对着朱小九一双懵懂求知的大眼睛,朱二妹手指搓了搓鼻尖,尴尬地解释道:【我很早之前就离开家,以前的事不重要,二姐这次回来,就不会再走了。】
这里是她的家,不把后娘吴翠翠,还有吴翠翠招揽来的杂碎们赶出去,她决不罢休、
“这样啊。”
朱小九好似恍然大悟一般,捣蒜式地点头。
但凡长个耳朵的,都能听出来,朱二妹的回答,和不回答没区别。
她越是隐瞒,不想说,就越不对劲。
……
吃过饭后,碗筷收拾妥当,隔壁村子来卖鸡,张氏和朱大妹负责接待。
刘氏带着小婉,提着一些鸡蛋和蜂蜜,出门去了。
小婉袖子里揣着助听器,在村子里绕了一大圈,边走边闲聊,等俩人走到爷孙俩的屋子前。
荒凉破败的院里,杂草丛生,屋子前还有一棵杨树,杨树枝繁叶茂,挡住了屋子的大半日光,从树缝看过去,屋内一片黑漆漆,不时传出来老人家的咳嗦声。
木头做的院门,多面没有打理过,快经被风雨和虫子磋磨的站不住了。
刘氏敲门的时候,都不敢用太大力气,对着茅草屋说道:“有人在家吗?”
里面没回应。
刘氏和小婉对视一眼,以为里面没听见,刘氏清了清嗓子,又说了一声:“有人在家吗?”、
两人站在泥泞的门口,等了好一会,还不见人出来。
“二嫂,他们会不会睡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改天再来。”小婉疑惑道。
刘氏:“不能吧,天刚黑,各家各户刚吃过晚饭,再说了,咱们来都来了,不把东西送出去,岂不是白来了。他们这家人才搬回来,这么早就睡下了?不应该吧?”
话音刚落。
茅草屋亮起光亮。
随后,那盏光亮从屋子里走出来,伴随着一阵咳嗦声,来到门前。
刘氏惊喜道:“看吧,我就说这家人还没睡。”
吱嘎一声。
木门从里面打开。
一张挂着狰狞伤疤的老脸,出现在刘氏和小婉面前。
光线昏暗,那双浑浊的眼珠满是杀气,从太阳穴贯穿过鼻子的伤疤,太过骇人,刘氏乍然看到,惊的一蹦三尺高。
“啊!你……你是谁啊?”
刘氏如同一股龙卷风,躲到小婉身后,缓缓从小婉的肩膀后探出一颗脑袋,颤声质问道。
老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来我家问我是谁,脑子有病吧!”
刘氏被骂后,顿时不服气,“这位老大爷,你凶什么,听说你们刚搬回来,我们是来看望你的。”说着,指了指小婉手里的竹篮子,篮子里放着蜂蜜和鸡蛋,这些东西朱家不缺,但对于村子里的其他人家来说,可是紧俏货。
要不是第一次串门,吴翠翠看他们爷孙俩孤苦伶仃,刘氏才不舍得拿这些东西送来。
老人瞥了一眼竹篮子,眼中没有过多的情绪,手攥成拳头,抵在唇边,“咳咳。”
喉间涌上一股黏腻。
刘氏皱着眉头,刚站稳脚跟,想尽量和老人家好说好商量,下一秒,她亲眼瞧见,老人张开嘴,对着她的方向,吐出来一口带着恶臭味道的粘痰。
“啊!”
刘氏大惊失色,惊叫着躲开。
幸亏她眼疾手快,躲得及时,才没让粘痰落在她身上。
“喂,老头,你干什么?脏死了,太过分了,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刘氏彻底炸毛,指着老人气急败坏吼道。
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个老人家,还是个为国效力,多年驰骋沙场效力的老人家,她此刻已经撸起袖子,冲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