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读律法,自然知道贪墨这么多银两的下场是难逃一死,他此刻惊慌无比。
他不想死。
“所以你是打算让你儿子去死是吗?”谢谨言笑得更开心了。
他最爱看这种狗咬狗的戏码了。
听到这扎心的问题,张平巍愣了片刻,而后咬牙切齿道:“对,他犯的错,他应该自己承担。”
“那就劳烦张大人为自己的供词签字画押了。”谢谨言挥了挥手,下属便将笔墨纸砚呈了上来。
张平巍看到那一串供词,狠下心,一咬牙一闭眼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谢谨言将他的供词收了起来,挥挥手叫来了自己的下属:“去,把张公子请到锦衣卫来。”
“是。”下属听候吩咐,当即前往了张平巍的家里捉拿他的儿子。
张家人看到锦衣卫顿时乱成了一团。
“娘,您不是说去求了太后了吗?”张平巍的儿子张文昌惊慌失措地拉着母亲的手询问道。
“不,不知道啊,太后说会让你爹回家的啊。”魏如雪慌得都结巴了。
“张公子,麻烦跟我们走一趟。”锦衣卫首领直接将他们母子俩围住了。
“大人,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魏如雪挡在了儿子身前。
“张平巍亲自签字画押,说张文昌才是幕后主使,我们拿他问话理所应当。”锦衣卫懒得再跟这对母子废话,说完直接抓住了张文昌把人带走。
听到锦衣卫这话,张文昌顿时哭天喊地了起来。
“娘,娘你救我,爹他不要我了。”
魏如雪一开始还没听明白锦衣卫们的话,什么叫老爷亲自画押,儿子才是幕后主使?
“儿啊,我的儿啊。”看到儿子被拖出府的那一刻,魏如雪才回过神来,哭着扑上去想要留下儿子。
“锦衣卫办差,谁敢阻拦?格杀勿论。”领头的人冷冷地拔刀指向了她。
阳光从雪亮的刀锋上折射到她眼前,一瞬间晃得她头晕眼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娘,娘你救我!”张文昌惊恐地喊了起来。
魏如雪听到这话睁开眼想要冲上前,却直接被锦衣卫的人一脚踹到了地上,直接昏死了过去。
在场的人顿时无人再敢喧哗,傻愣愣地看着自家少爷被带走了。
张文昌被带到了锦衣卫,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一直在喊:“爹,爹你救救我啊!!!爹,你在哪啊???”
“张大人,后悔了吗?”谢谨言笑着看向了张平巍。
张平巍在外边静静地伫立着,他和儿子仅有一墙之隔,听着儿子凄惨的哭声,他沉默了。
“替张大人上药,给他换身体面的衣裳,不然别人该说我们锦衣卫没有规矩了。”谢谨言不再等他回答,给下属使了个眼色。
张平巍还沉浸在儿子凄厉的哭喊声中没有回过神,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跟着那人离开了。
他回到了家中,魏如雪立刻扑了上来。
“昌儿呢?昌儿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她拼命地张望着,试图从丈夫身后找到儿子的身影。
“他做错了事,自然要受到惩罚。”张平巍冷冷道。
“明明是你的错,你怎么能怪昌儿呢。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对于魏如雪来说,儿子要比丈夫重要得多。
毕竟丈夫有好几个妾侍,而她只有一个儿子。
“昌儿能落得今天这个下场,还不是拜你所赐。你这个当娘的没有教好,还能怨到我头上么?”张平巍有些心虚,但是他可不会把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他一把推开了妻子,怒气冲冲地想要回屋休息。
没想到魏如雪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疼得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锦衣卫虽然没有打断他的手脚,但是他们在他身上做的那些酷刑,比断手断脚跟让他难受。
“你这个恶妇。”他想要推开妻子,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他感觉胸口一阵郁结,感觉自己几乎要呼吸不过来了。他然后猛地一咳,噗嗤一下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重重倒地。
站在他面前的魏如雪被喷了一脸的血,脸上的血珠滴滴答答地往下滑落,周边的丫鬟们都吓傻了。
片刻后,魏如雪才尖叫一声扑到了张平巍身侧:“老爷,老爷,你怎么了老爷?”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她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到了他的鼻子下边,发现他已经没了气息。
“老爷啊——!”魏如雪哀嚎一声,当成昏厥了过去。
“快,快去禀告老夫人,请老夫人做主。”魏如雪的丫鬟急忙吩咐道。
整个张家乱成了一锅粥。
大夫很快就来了,魏如雪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她嚷嚷着想要去告御状,告锦衣卫一个毒杀大臣的罪名。
然而太医给出的结论十分让她意外。
太医称张平巍是气急攻心之下去世的。
老夫人看她的眼神顿时不善了起来。
“你这个恶妇,教子不严还害死丈夫,我要替平巍休了你!”接二连三失去儿子和孙子,张老夫人迫切地需要一个发泄口。她狠狠地扇了儿媳妇一巴掌。
魏如雪拼命摇头:“老夫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一定是锦衣卫下的毒,他们害死的老爷。”
然而没有能力找锦衣卫算账的张老夫人又怎么会听她辩解呢,她压根不听她的这些话,直接把她关到了祠堂里。
目睹了这一切的陆运已满意地离开,回到锦衣卫跟自己的上司禀告了这来龙去脉。
“嗯,干得不错。”谢谨言面无表情道。
张平巍这种人,他怎么会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一旦他重新起势,他和皇后都会有危险。
所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他离开之前防备心最弱的时候给他下了药。
这种药平常并不致命,只是会让人觉得虚弱一些罢了。可一旦受到刺激,急火攻心,便会被活活气死。
他早就料到了张平巍回到家会和妻子发生争执,这抹药用在他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与此同时,两位次辅也一前一后地被卿云浅召到了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