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自由已死 第五十二章 时代变了

有气急败坏的，自然就会有欣喜若狂的。

萨维尔可算是挽回了颜面，虽然赢得不够光彩，说胜利与他毫不相干是有些过分，但关系不大总归没错。不过，这场仗足以弥补他之前的过错了。

不是我无能，实在是自由联盟的狗公爵们阴招太多了，可即便如此，我也挡住了他们的进攻。

马尔萨斯同样开心，心愿得到了小小的满足，小测验也顺利完成。僵尸很好用，虽然需要一定的条件。这次亡灵法师的招牌之一僵尸出现在了战场上，是比上一次刺杀亚历山大皇子更加正式的亮相，等同于向大陆正式宣告：颤抖吧！凡人，亡灵法师回归了！

奥格瑞玛的双手在剧烈地颤抖着，他的对手已经从两个变成了三个，洛瓦奇对他足够地重视。面对三个同级别的对手，奥格瑞玛只能勉力维持。

兽人远征军的情况与它的统帅情形类似。第六日的战斗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而且还是在格洛瑞军队早早取得巨大优势的情况下，兽人战士们最后的生命力燃烧的已经足够长久，所以发出的光亮也就不可避免地越来越暗淡。

随着时间的流逝，格洛瑞人的优势愈发明显。脱离狂化的兽人越来越多，但格洛瑞军人却仿佛纷纷进入了狂化，不知疲倦，不惧死亡。

胳膊越是沉重，手中的刀就挥舞地越快。双腿越是沉重，冲锋的步伐就越频繁。倒下的战士越多，站出来补上他空缺的袍泽也就越多。

人类或许卑鄙狡诈，或许冷酷无情，或许见利忘义……

但这绝不是这个种族的全部特质，他们也可以高尚淳朴，也可以多愁善感，也可以舍生忘死……

战场这种专门收割人命的地方，最廉价的东西就是生命，一个人的死微不足道，掀不起一丝波澜。但也就是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一些东西才更显得弥足珍贵。

每一个格洛瑞的士兵都知道自己可能会死，而且死的不值一提，对整体战局也没有太大的帮助，但他们仍旧义无反顾。一个人不起作用，可一个又一个加到一起，就可以产生巨大的能量，足以改变战争结果的那种力量。

带来胜机的是风魔重甲，魔法炮，狮鹫，可想要获得最后的胜利依靠的还得是人，是一个又一个的格洛瑞战士。

最先取得突破的是狮鹫骑士，高打低的天生优势巨大到无法弥补，爱丁堡的城头已经被狮骑士完全控制，还有大队的狮鹫骑士开始攻入内城。

战斗时间过久，风魔重骑的能量已经耗尽，但是他们没有再撤出战场，而是依靠自身的力量继续战斗，因为他们的存在至关重要，可以牵扯兽人的许多精力。

风魔重骑不可避免的伤亡惨重，但相比他们取得的成果，只能说一切都值得。此刻，他们仍在冲锋，哪怕马匹顶不住了，重骑兵的战士们也会化身重甲步兵，继续厮杀。

有了他们在前面无畏冲锋，普通的格洛瑞战士们也不甘落后，争着抢着也要赶上去。

没有溃败，兽人只是纯粹的实力不济，这场仗打到现在，格洛瑞人的确在方方面面都强过了兽人。

短短时间内，爱丁堡的城门再次大开，只不过这次不是内鬼从里面打开，而是攻城一方用魔法炮硬生生的轰开。格洛瑞军队攻破了爱丁堡。

还是熟悉的历史重演，攻入城池并不意味着战斗结束，巷战开始上演，只有兽人被彻底打垮，才可以说战争结束了。

这场巷战并没有上次精彩，这是莱肯的心声。倒不是因为他“小气”，看不得兽人被打，而是因为余下的兽人战士的确没什么气力了，所以战况并不激烈。

曾经的联盟军还可以凭着一口气再爆发个一二三次，但狂化过后的兽人就真的是有心无力了，还能继续打已经很不容易了。

仗已经打到了这个份儿上，莱肯也已经看开了，失败的命运是无法逃脱了，但被俘虏的结局他无法接受，如果被抓了，让他这狐族智者的面子往哪里放。

至于奥格瑞玛和费克思等人怎么办，那只能请兽神大人保佑了。回到王国会不会被兽王责罚，也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情。如何脱身才是当务之急。

莱肯还想着的费克思早已经消失不见了，这个不会轻易愤怒的兽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逃跑，必须尽全力逃跑，因为他深知自己对兽人王国的重要性。

费克思的内心同样痛苦，为不能与战士们一共赴死感到备受煎熬，然而对他来说，这时候选择当一个逃跑的懦夫才是更有勇气的行为，不说他肩负着无数兽人的希望，单是为了巫术的传承不再断绝，他就必须逃跑。

必须要为他此刻的行为辩白一句，此时的选择与之前代替奥格瑞玛“赴死”的行为并不矛盾，他仍旧是那个一心为公的兽人战士。

所以只有奥格瑞玛一个人无法脱身，毕竟他的身份是兽人远征军的最高统帅，万众瞩目，根本没有任何可能逃走。不过，奥格瑞玛怎么会有逃跑的心思呢？

九级职业者已经是大陆的巅峰强者，四位九级强者的对战自然声势惊人，可这场强者之战同样算不得精彩。如果不是洛瓦奇的命令，必须活捉对方，三位九级剑魂早就可以杀死奥格瑞玛了。

大局已定，之前一直胜券在握，表现得很从容的洛瓦奇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他承认之前还是有些轻视对手了，在战局最焦灼的时候，他很害怕会有意外发生，好在一切如常，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兽人毕竟只是兽人，早被赶走的失败者罢了。

战斗的结束过程出乎意料的漫长，直到第二天日出，一切才终于尘埃落定。

爱丁堡攻防战共持续第七日，最终格洛瑞帝国军队大获全胜，不仅成功攻破了爱丁堡，还俘虏了兽人远征军元帅奥格瑞玛。

在一个秘密审讯室中，洛瓦奇坐在被五花大绑的奥格瑞玛的对面，一脸的不屑。奥格瑞玛的左右还站着两个人，正是抓他的三个九级剑魂中的两个，那第三个人则站在洛瓦奇身后。

自从亚历山大遇刺身亡后，洛瓦奇身边的安保等级就提升到了最高级别。坦克雷德也害怕，万一哪天二儿子也突然挂掉，那格洛瑞恐怕就要诞生一位女皇了。

“不要再装聋作哑了，我知道你们兽人贵族都会使用我们人类的语言，我奉劝你还是都交代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也许是所处之地的影响，洛瓦奇整个人显得很阴森。

一直像是在闭目养神的奥格瑞玛睁开了眼睛，双目失去了光彩，再没了往日的高傲和霸气。

他平静说道：“我不说是因为没什么好说的，那些亡灵法师的事情，包括刺杀你哥哥的事情我都没有参与，我只负责远征军的战事。

现在和你说，也不是害怕你所谓的皮肉之苦，而是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可以答应，请把我的尸体埋在爱丁堡的城墙之下。”

噗嗤！洛瓦奇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甚至已经顾不上查问亡灵法师的事情，直接开始了嘲讽模式。

“拜托，你可实在是个老古董，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因为爱丁堡有个埋葬百万兽人的称号，所以你以为你埋在了那地方，就算是为兽人王国尽忠了？不，你的失败就是最大的不忠，你任何妄图弥补过错的行为都是徒劳的，我告诉你，无论你埋在哪里，你的灵魂都不会安宁。”

杀人诛心！仇恨会扭曲一个人，让原本温和善良的人变成刻薄又毒舌。

奥格瑞玛的身躯在不可抑制地颤抖，但也就是如此了，他没有任何更近一步的动作，没有辩驳怒吼，也没有挣扎反抗。许久之后，像是用尽了力气，他变得平静安稳，像死人一样没了声息。

洛瓦奇一直在安静的看着，在等着奥格瑞玛发疯，发狂，但是他失望了。

于是，他换了一种方式。

“唉，其实也不能把责任全都推到你头上，这是不公平的。该负责任的是你们全体兽人，你们的辉煌早已过去，可却总还是沉浸于过往，先祖荣光这种老掉牙的东西还总是要拿出来讲。

其实你很清楚，以你们兽人王国的整体实力，就算靠一些阴谋诡计，靠一些肮脏臭虫，取得了一时一地的胜利，可又能拿什么东西来守住这一切呢？

格洛瑞帝国今日的胜利是命运与历史共同的选择，而你们兽人注定是这个时代的弃儿。”

洛瓦奇找对了方向，或者说精准的破掉了奥格瑞玛内心的防御。

听了他的话，奥格瑞玛再也无法装死人，死死瞪着因愤怒而充满血丝的眼睛，口中发出野兽一般地嘶吼，身体不停的挣扎，像是要活生生吃了洛瓦奇。如果不是被身旁的人按着，他早已经扑向了洛瓦奇。

奥格瑞玛如此失态的原因很简单，洛瓦奇侮辱他一个人，他可以坦然接受，因为洛瓦奇说的是实话。可洛瓦奇诅咒般地说出了兽人的现状，他无法接受，因为洛瓦奇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有时候才最无情，最赤裸裸的残酷现实让人无法改变，亦无法逃避。

“时代变了，明白吗？自诩强大的兽人，虽然我教了你该怎么打仗，但可惜你们已经没有机会可以学习了。时代变了，你们该被淘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