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星辰大海 第四十四章 我会杀你

周围的声音十分嘈杂，不仅有歌舞声，乐器声，还有欢笑声，叫好声，时不时还会传出小孩子嘻嘻哈哈的叫喊声，尽管如此，安期生并不大的声音却依旧清晰地传进了杰克的耳中。

我有罪？我犯什么罪了，难道是胖子找的人？杰克第一想法是哈伦找人来对付他了，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杰姆斯家族的手伸不到这么远。

那会是谁？或者干脆就是老头在鬼扯，想不清楚，杰克直接开口询问，“你是谁？凭什么说我有罪？”

安期生还是不答话，依旧盯着杰克，似是想要把他看个透彻。

见此，杰克不想和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头儿继续纠缠了，他挥挥手，示意大家跟他一起离开。

这时才安期生又开口，不过仍旧是自说自话，“你生而有罪，且将来有罪，唔，可惜我不是命运窥探者，无法看见什么，但是你的气息错不了。”

杰克心中悚然，这老头儿是跟艾薇、先知一样的人！神神叨叨的没所谓，但是，听老头儿话里透出的意思，他跟前面两位对自己的态度截然不同，而且他的实力深不可测，所以，这人很危险！

没等杰克作出反应，瓦尔姆先不爽了，这个老头儿真是嚣张啊，穿得破破烂烂，可讲话，做事却比他这个大贵族还狂妄。

但其实真正让瓦尔姆介怀的还是那句“生而有罪”，经历了广场爆炸案，瓦尔姆对类似的话格外敏感。

不顾贵族的个人涵养，瓦尔姆出言不逊，“老头儿，你是不是年岁大了，吃不进饭，饿昏了头，说的什么鬼话？”

锡西在一旁重重点头，认为瓦尔姆终于开始正常说话了。

安期生是什么人，怎么会跟瓦尔姆一样计较，他现在眼里只有杰克一人。

在光明神庭内，安期生的确对最大的那位教宗多伦没什么看法，懒得看，不过，他对二号人物审判长德沃金却有些“欣赏”。

教宗多伦八十多岁，德沃金比他小不到二十岁，不过他们在安期生面前统统是晚辈，不要看安期长得“年轻”，其实安期生已经超过一百岁，具体的岁数他自己也没有记，不过，他知道自己大概还有一些年好活。

一路看着两个小辈成长起来，尤其是见到了他们在掌权后的作为，安期生看好德沃金，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德沃金一直在做的事情是没有错的，安期生同样对邪教异端深恶痛绝，异端的存在就是对光明神最严重的亵渎。

安期生不会主动去追查异端的线索，但死在他手里的异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还是他常年在圣山潜修的结果。

之所以战功如此卓著，是因为安期生对异端气息异常敏锐的感知，这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也可能是他研习《光明神典》的成果，光明神庭乃至全部教会，再无一人有这样的本领。而且，只要被他碰上，异端就绝对逃不掉，从来没有过任何例外。

在安期生的独特视角中，杰克就像是黑夜里的篝火一样显眼，他身上的恶臭味道尽管藏得很深很深，但绝对不会错，而且还是最臭最臭的那种。

安期生很想直接干掉杰克，然而却有一个问题，他认为杰克有罪，但实际上杰克无罪，这点他是清楚的。

异端身上虽然都有臭味，但臭与臭不同，越是作恶，味道越多，然而臭的程度，或者说臭味等级的提升却很不容易。杰克身上的气息表明，他没有作恶，可一旦作恶，他也必将是最邪恶之人。

立刻杀掉杰克，将威胁扼杀在萌芽中，哪怕承担罪责；放过杰克，毕竟未来有无限可能，他很可能是无辜之人。

安期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所以他陷入到了两难之中。

纠结中的安期生在代号一众人看来就如同傻子一样，还是那样直勾勾地看着杰克，动也不动。

讲话被无视了，瓦尔姆很不爽，他偏头看了下杰克，发现团长一脸凝重，与老头儿对视，不知在想什么。

想了想，瓦尔姆准备做一个合格下属该做的事，他一般不与穷苦人为难，但格外讨厌的例外，而且这老头儿只是穿得破烂，可不是真的可怜人。

瓦尔姆伸出一只手就要去推安期生，试探下老头儿的成色，他当然知道这老头儿不简单，但他却想不到老头儿有多不简单。

安期生继续无视瓦尔姆，但是他虽然没有动作，瓦尔姆却同样动不了，仿佛时间停滞了一样，瓦尔姆的手臂停留在半空，脸上还维持着恼怒的表情。

从瓦尔姆的眼睛之中还能看到神采，证明他是清醒的，只不过他不能动，眼球转动都做不到。

发生了冲突，奥萝拉等人当即就要出手，不过仅是下一瞬，就在他们要有所动作之时，也变得跟瓦尔姆一样，维持着各自的姿势，却完全不能行动，只有锡西一人的眼睛可以随意转动，然而却根本无用。

当然，还有一人例外，帕佩特微微躬身，向左侧倾斜，把头和右肩的部分突出，只有三五步的助跑，但却一样气势十足，猛冲向安期生，要撞死这个老头儿。

安期生终于将目光从杰克身上移开，看向了魔像傀儡，他轻咦一声，似乎是对帕佩特能够逃脱他的限制而感到惊讶。

随手一挥，帕佩特还保持着前冲的势头，但是双腿已经不能动了，“轰”地一声响，傀儡的高大身体摔在了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安期生仔细看了看帕佩特，他看出了帕佩特的不凡，笑了笑，轻声说了句，“有点意思。”不过，仅此而已，不值得再去探究，他将目光重新移回到杰克身上。

以往发生战斗时总是冲在前面的杰克，这次却在伙伴们中招后，仍迟迟没有动手，因为他有种直觉，这个令人讨厌的老头儿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既然只说他有罪，那就不会伤害别人。

“你想怎么样？”杰克已经不想去搞清什么原因了，他现在只想知道老头儿要干什么。

“我净化过很多有罪之人，不过你是最特殊的一个，你让我非常为难。”安期生答话了，而且讲的是实话。

“我……”杰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安期生的实话在他听来就是鬼扯，他最厌烦跟老头儿这样的人讲话，连和艾薇这样对他是支持态度的人都讲不明白，何况是老头儿这种明显敌对的。

“那怎么办，要不就不劳烦您，我回去好好洗洗澡，自我净化好了。”

安期生没有被逗笑，不过却受到了启发，他慢慢抬起手，一个光团自他手中凝聚，“我叫安期生，你叫什么？”

非常高级的光明神术！老头儿是光明神庭的人？好吧，应该没错了，与亚德里安骑士长一脉相承的讨厌。

不知道安期生要做什么，但是杰克没法不回答，“杰克·卡尔。”

一股看不见的神秘能量自光球中透出，将杰克的话音收束到了一起，又重新回到光球内。

安期生说了一声好，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将光球缓缓推出。

望着缓缓飘过来的光球，杰克本能地抗拒，他想要躲，但却躲不掉，他无法动弹，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他知道这是老头对付代号一众人的手段。

不过，杰克明显要强过其他人许多，他不是一动不能动，奋力挣扎间，他的身体不停在颤抖，脚步在缓慢移动着，同时双手也在全力向上抬。

但任杰克如何努力，终究还是无法挣脱。

就在光球即将贴近杰克的时候，锡西却出人意料地动了，不是身体动，而是眼睛动。

愤恨地看着安期生，锡西仿佛又回到了被绑上火刑架的那一刻，同样无法动弹，同样的绝望，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哪怕他表现得再桀骜，哪怕他再努力，哪怕他遇到团长，哪怕他有奇遇，但他依然还是那个被捆住手脚，没有任何自由，只能任由命运摆弄的贱民锡西。

心中的愤怒与不甘就快要炸裂胸膛，锡西再也无法忍受，如果无法挣脱，没有“自由”，那么他宁愿去死。

重瞳之中突然激射出两道光芒，声势之大，令一出场就始终维持着高人风范的安期生也不禁被吓了一跳，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光球就被两道射线击碎。

常年潜修养出的平和心态也架不住此刻的火大，安期生面目更显凶恶，左手用力一拂，锡西便昏迷倒地，右手轻轻收拢，在空中虚抓几下，总算保留下了一些光球消散后遗留下的光点。

先是帕佩特，又是锡西，安期生已经太久没有一次遇到这么多脱离他掌控的事情了，他不想再出意外，第一次开始正视代号一众人，一番扫视，没漏过什么任何一人，在奥萝拉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尽管不能动，只能像是货物一样被安期生肆意打量，但代号一没有人屈服，眼中不见任何惧怕，只有愤怒与抗争。

排除隐患后，安期生不由得再次看向杰克，在心底暗叹，不亏是最臭的啊，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不简单呢。

抓着光点，安期生慢慢收拢右手，直至攥紧，握着拳头，他慢步走到杰克身前。

在杰克足以杀人的凶狠目光中，安期生将拳头伸到他的胸前，张开手，翻转手腕，把手掌按在了他的胸膛上，也将光点全部打了进去。

“杰克，你尽可以放心，这只是一个标记，除了可以让我在想找你的时候，能够找到你之外，没有其他作用，对你也不会产生任何不利影响。”

杰克的牙齿咬得吱呀作响，没有任何影响？这是什么狗屁话，呸！他真想啐安期生一口。

无所谓地摇摇头，安期生最后说道：“杰克，你记着，未来我一定会亲手杀你。”

说罢，他转头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杰克一群人才恢复了行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