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星辰大海 第六十章 敕令

不过西塞尔大概是真诚的，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许下了诺言，会在乔弗里失败后饶他一命，然后给他富足无忧的生活，不过也同时留下了在失败前努力活着的话语。

西塞尔是理智的，做人做事分得清，做人方面，他对有几分感情的兄弟该提醒提醒，该照顾照顾，不忍见他落个悲惨结局。做事方面，仁至义尽之后便是就事论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白天的时候也正是这两位关系尚可的兄弟两个争得最激烈，西塞尔要去给“傲慢”的格洛瑞人一些教训，他希望父皇能将魔法师军团的指挥权交给他。

乔弗里一样需要魔法师军团的协助，不过他要去东南，所谓内修外攘，与其去和还没突破界限的外敌交战，不如先镇压了国内的反叛力量。

甚至于格洛瑞是目前的桑赛特需要尽量忍让的存在，那是需要解决掉大部分问题，才能正面面对的终极对手之一，乔弗里可没有忽略光明神国，他也不会和其他人一样短视且自大，认为有魔法师军团存在，便可无敌于大陆。毕竟格洛瑞早已完成了华丽的转变，而桑赛特却一直在堕落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西塞尔又怎么会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只不过他有不得已的苦衷罢了，要军权只是一方面，谁都知道魔法师军团是皇帝陛下最后的依仗，再如何昏聩，不到撒手人寰那天，也是绝不可能放手的。

真正让西塞尔在意的是弗拉基米尔和玛丽，没错，他就是那个被认为出了昏招的皇子，大部人都认为他拉到的不是助力，而是沉重的包袱，其实他也一样，认为弗拉基米尔和玛丽就是两个累赘。

虽然以魔法师军团的实力，兵分两路也毫无问题，但最终无论是塞西尔还是乔弗里，当然都没能从昂力塔古那里要到哪怕一个魔法师。

大皇子纳叶希稳坐钓鱼台，平日里他最是活跃，声音比谁丢都大，但今天却隐形了。道理十分浅显，做事可以，多做更没问题，但前提是不能犯错，只要不犯错，至少理论上那个位子就是他的。

带兵打仗这种事情，辛苦就不说了，哪怕有九成九的把握也没必要去冒那个风险，锦上添花罢了，同样的胜利，他的收益一定不及别人。可万一败了，他承受不起，同样的失败，他的损失会比别人的多一倍不止。这种风险回报率，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小帕尼？别逗了，小鬼头能干嘛，带兵打仗可不能带着妈妈，皇子又怎样，可不是人人都是杰克。

十三皇子帕尼虽然从小就被他妈当成皇帝培养，但显然没有培养成功。倒不能说人废了，就是离他妈制定的皇帝标准差得远了一些，智力不差，但对权谋没什么兴趣，天赋尚可，但就是不够努力，导致实力平平。

当然，这是可以理解的，生在终点的人的确难有什么动力，以他完全不够成熟的心智，即使明白自己参与到了什么样的事情中，同时清楚知晓成功的收益，以及失败的后果，也根本难以像那些阴谋家一样为了宏图伟业殚精竭虑，呕心沥血。

其他的皇子公主们也都有各自不同的应对，大部分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也就懒得出来刷存在感，但也有一些心有不甘的，上蹿下跳，他们同样要领兵打仗，大概是想凭借泼天军功，最后爆个冷门。

然而，塞西尔和乔弗里都没能成功，他们又怎么可能要来人呢。于是，一群人吵吵嚷嚷一整天，旁边还坐着几个以纳叶希为首安稳看戏的，可昂力塔古却连面儿都没露。

有那些冲动的，如乔弗里还强行闯了两次皇帝的寝宫，自然也是被拦了下来，没有治他们个逼宫谋反的大罪，已是格外开恩。

大概是觉得这次的事情影响有些大，已经到了不得不表态的程度，终于在天黑之后，传出了敕令。

纳叶希去南方平乱，一个月之内出发，骑、步兵团随意调动，魔法师军团却是没有的，不过，也给了条路，可以自行招募法师组建军团，且没在编制上做限制，意思很明白，不管你是在帝都招兵买马，还是到了地方靠王霸之气令众魔法世家慑服，总之，自己想办法去吧。

只此一条命令，针对北方局势则是不表态，不回应，也没做任何布置。

这样的处理方式着实耐人寻味，场中大部人认为纳叶希圣眷正隆，毕竟他是长子，此命令旨在为其巩固其地位，助其顺利加冕。

但是，作为正主儿，纳叶希却很不开心，他根本不信昂力塔古会那么“好心”，儿女那么多，可不管是哪个，父皇他老人家就没有疼爱的。

纳叶希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去蹚这趟浑水，要是有魔法师军团，那还勉强能走上一遭，可不给兵，这叫人怎么打，桑赛特的骑、步兵要是真有用的话，那东南局势又何至于此。

而且，这敕令里还有一个巨大的陷阱，自行组建魔法军团这事听来威风，但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却非常大，所谓法师军团可不是随便纠集一群法师就能成事的，那样凑数的东西不止是笑话，打起来还会要人命。

没有时间和金钱，就算是有人也一样没法组建法师军团，一个月的期限，根本就是在强人所难。

昂力塔古对孩子们不喜爱，纳叶希对父皇一样没什么感情。他的想法刚好与大部分人相反，认为昂力塔古是看他不顺眼，要坑他这个儿子。

不去是不可能的，抗命不遵的帽子戴不起，但纳叶希考虑的是一定要保证自身安全，哪怕寸功不立，甚至丢城失地也没关系，虽然一直想的都是不犯错，但一切都是在能活命的前提下。战死疆场，为国捐躯倒是不会被追究责任，但也毫无意义了。

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那该拿的功劳还是要拿的，这趟平叛之旅还需仔细谋划。

塞西尔和乔弗里同样不高兴，两个人闹得最凶，结果昂力塔古理也未理他们，这让两人都觉得自己成了跳梁小丑。

乔弗里多少还好一些，虽然不是亲自出手，可起码有人去收拾乱局了，大皇子实力雄厚，要人有人，要钱有钱，现在又有了大义名分，就算无法把所有事情都摆平，也至少不会令局势继续恶化。

相比之下，塞西尔就非常难受了，他的目的没有达成，反而最大的竞争对手多了一个机会。

他不认为昂力塔古是看重大皇子，可也与纳叶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不论昂力塔古出于什么目的，这对大皇子而言都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只要利用得当，收益未必不高，比如可以名正言顺组建法师军团这事就能大做文章。

每个有意皇位的皇子手中或多或少，或明或暗都有属于自己的军事力量，绝大部分都是用来看的，没人会轻易使用这样的力量随意做事，像杀死敌人的党羽这种事，就不能让军队去做。

发动政/变是最愚蠢的行为，可也是穷途末路时的最后一搏，那才是该动用所有力量的时候。

然而，军队是最被忌讳的东西，即使所有人都知道那属于某个人，也一定得找个骗傻子的理由来掩人耳目。而一旦超过了某个界限，皇帝陛下一定会寝食难安，想法设法削权，“裁军”。

虽然昂力塔古这位奇葩皇帝从来没管过这方面的事情，没有过暗示，也没表现出任何反感，可依旧没人敢越雷池一步。现在纳叶希就有充足的机会假公济私，却不用担心谋反一类的罪名。

昂力塔古“卧床”后，便不近女色了，即使是甜黛儿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态，从这点来看，或许这位昏君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不堪。

康斯坦斯现在是有力无处使，前面几位还存在发动“宫廷政/变”的可能，帕尼却绝无可能，弑君弑父的罪名别人可以抗，由“外戚”一手扶持的他却不行，如果他或者说他母亲想要使用武力解决问题，也只能通过杀死其他皇子的方式去实现。

对昂力塔古的最新决定，甜黛儿说不上高兴不高兴，但着急却是真的，她毕竟是枕边人，远比皇子们更清楚昂力塔古的身体状况，可现在的局势却不允许她做什么。

各有各的难处，似乎没有任何人高兴。

卡萨什讲自己所见所闻娓娓道来，还谈了很多自己的主观看法，也提供了一些别人的见解。

这期间瓦尔姆只是听，没有打断，没有询问。杰克更是全程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就好像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听到一样。

但其实杰克的心里并不平静，因为塞西尔这个名字他听过，还和那人打过交道，那是代号一曾经的雇主，他要到茵斐森林中猎杀黑晶蛇。

杰克几乎可以肯定两个塞西尔就是一个人，那时只知道雇主塞西尔是位大人物，却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大人物。

那次任务给杰克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因为雇主一方的温斯顿大师用非常特别的方式给他上了一课，教了他一些道理，不爱记仇的杰克都在心中默默立下了要把道理讲回去的誓言。

其实现在想来，杰克觉得自己的胆子实在是有些大，当时代号一内最高只是五级，仅是把雇主的实力作为依仗，就敢跟着去找八级魔兽的麻烦。

不过，彼时潘娜嘉尔仍在队内，以杰克现在的眼光看，那个神秘的温柔好姑娘从未出过全力，应该是隐藏了实力，只是不知她到底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