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你何必危言耸听,格洛瑞帝国如何欺我辱我桑赛特帝国了,不妨说来听听,也好让大家评评理,如果真如你所言,那我们与你一起声讨格洛瑞,然后再发兵讨伐。”
乔弗里可不会被吓到,不紧不慢地应付,尽管因为有伤在身,他的声调不高,但气势却一点不弱,是与以往不同的另一种凌厉。
反观此时的塞西尔,模样滑稽又狼狈,他张了张嘴巴,好像想要说什么,可又因为理亏忍住了,想要闭嘴,但又不甘心。
事实上直到刚才,塞西尔都在思考该如何做。
幸好没有发生昂力塔古直接指派任务的状况,这给了塞西尔一丝机会,让他立刻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以进为退,先表明立场,然后不管是谁,有没有乔弗里其实都一样,只要他将话讲得足够夸张,那一定会有人表达不同的看法,再通过辩论的方式让自己陷入彻底的失败中,最后当然就是失败者不能领兵打仗。
这里可不会有什么将功赎罪的说法,他最多只能算是观点碰撞中的失败者,根本谈不上罪过。
“格洛瑞虽然拥有和帝国差不多的历史,但他们的底蕴远远不如我们,缺乏历史的厚重感,他们应当知晓,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逊色于桑赛特。但是对于更强者,他们却米有敬畏之心,上窜下跳……”
塞西尔强词夺理,驴唇不对马嘴,啰里啰嗦地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所以乔弗里皇子直接打断,用力高声说道,
“不,塞西尔,我认为格洛瑞帝国至少有一个方面要强过帝国,而且恐怕还要领先好多年。”
塞西尔骤然被打断,不爽地撇了撇嘴巴,完全无视乔弗里的话头,要他配合将话题顺畅地继续下去?门都没有。
乔弗里可不认为自己需要人帮忙,他只是太大声讲话了,喉咙感到一阵发痒,忍不住想要咳嗽,这才故意停顿了下来。
“皇子,格洛瑞的继承者们比桑赛特的要强许多,很遗憾,这显然是我们的过错,你认为呢?塞西尔阁下。”
塞西尔冷哼一声,“不要扯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面,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格洛瑞……”
“你还知道不要东拉西扯吗?可你却不是这样做的,我不过是有样学样。”
“你如果再敢打断我讲话,那我保证你会后悔的,乔弗里。”
“哈哈哈,不要生气,我的哥哥,你说,说你想说的,我听着。”
“哼!虚假的名声享受得太久,格洛瑞人已经忘乎所以,帝国必须要给他们重生难忘的教训,我觉得最好出动魔法师军团,直接打到哈尔丁格去。”
“嗯,好计策,好目标,看来你是觉得魔法师军团太过多余了,想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呵呵,乔弗里,我看真正危言耸听的是你,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桑赛特帝国的魔法师军团是无敌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场众人有种奇怪的感觉,今天的塞西尔皇子怪怪的,到目前为止的表现有失水准,难道乔弗里的气场真的有这么强大吗?
两人的争论还在继续,他们似乎将这里当成了辩论赛场,周围的人则全是他们的观众。不过,实际情况却可能更贴近于菜市场大妈吵架。
昂力塔古可能是一个人冷清久了,很喜欢现在这种热闹的氛围,不仅不打断两个孩子吵架,还看得津津有味。
又过去了许久不,两个人都讲累了,口干舌燥,不得不暂时休战,结果当然是谁也没有说服谁,但在周围观众的眼中,乔弗里皇子以压倒性的优势完胜。
一般而言,这个时候皇帝应该讲几句话,就算不做总结,也不明确表态支持谁,但或是勉励几句,或是假意点评一番,总是有话要说的。
可昂力塔古不走寻常路,刚才还兴致勃勃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开始打盹了,要不是胸膛欺负明显,呼吸声沉重,少不得被误会晕过去了。
面对如此场景,众人面面相觑,没一个人能拿定主意该怎么做,理应叫醒昂力塔古,但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无人敢轻举妄动。可继续这样干耗着,谁知道昂力塔古还要睡多久。
万幸没让大家等太久,昂力塔古自己醒了过来,看他的样子,睡得应该还算舒服。
昂力塔古没有为自己打瞌睡而感到抱歉,众人也不以为意,陛下做过的荒唐事可太多了,开会睡觉这种小事完全排不上号。
“那个,呃,到哪了?哦哦,对了,该散了是吧,那就散了吧。”说完之后,他就颤颤巍巍地走了,根本不给人们说话的机会,动作之利索,完全不像是个行将就木之人。
昂力塔古离开了,留下一大群集体陷入了石化、混乱、冰冻等诸多异常状态的人。
皇帝这是在搞什么,说好的商议国事呢,结果听了两个皇子打了半天嘴架就结束了?
唉,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皇帝就是皇帝,他就是可以任性妄为,况且这还是一位命不久矣的皇帝。
其实或许这样也不错,几乎没有人真的想要去和格洛瑞人打仗,打仗就要死人,更重要的是打仗还要花钱,就算不会朝他们的口袋伸手,可皇室到时候要是哭穷,那他们也不好意思继续大手大脚,那会严重影响生活质量。
塞西尔也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是最好的结果,他真的很怕昂力塔古上下嘴皮一碰,就把他打发出去了。
不过,因为他比别人更“了解”昂力塔古,毕竟那么多研究可不是白做的,所以怎么看,他都觉得这件事情透露着诡异,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去。
甚至塞西尔有种直觉,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这件事就是昂力塔古为了耍他故意搞出来的。
唯一不太满意的大概就是乔弗里了,他很想今天昂力塔古至少骂塞西尔几句,像是上次对他那样也行啊,这样至少也算是一个开端,但可惜什么都没有。
会议又像上次一样草草结束,而皇帝陛下也再次销声匿迹。
明明前一刻还喊着要教训格洛瑞人,甚至已经上升到了国家战略的地步。然而下一刻却又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这种强烈的反差感让很多人难以接受。
因为皇帝陛下的神奇操作,整座卡萨布兰城都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之中。
伦克迪会长传来了沙姆韦大师的好消息,帕佩特的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了。
杰克带着众人匆匆赶到了法师公会,看到帕佩特没有缺胳膊少腿,杰克算了放下了心,尽管知道那副金属躯体其实并不是帕佩特的本体,但因为已经将帕佩特当成了一个人,所以总是会有莫名的担心。
沙姆韦没了当初的兴奋模样,杰克甚至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哀伤,伦克迪会长可是说的好消息啊,怎么看样子不像啊,事实证明杰克是对的。
“杰克,这几天我通过很多方法去了解帕佩特,绝大多数都失败了,但还是能够得出一些粗浅结论的,尽管不够详细,但至少不用怀疑真假。”
郑重地点点头,杰克一副你说吧,我都扛得住的表情,没办法,沙姆韦已经定下了这种基调,他也没法轻松起来。
“我,嗯,我想那位伟大的大师应该已经回归神的怀抱了。”沙姆韦的表情非常复杂,有痛心,有遗憾,有惋惜,还有向往与惧怕。
“你应该知道的,关于创造,并不是只有亡灵法师在研究,毕竟那是神的领域,没人会不觊觎,凡夫俗子只能通过孕育来产生下一代,这种方式实在太过落后。
很多和我差不多人认为,只有炼金术才是通往神之领域的最终道路,我虽然没有完全相信,但也抱着一丝希望,毕竟我也是干这个的。
在见到帕佩特的那一刻,我几乎完全确认了这种说法,虽然他的身上有浓厚的魔法痕迹,但炼金术一定占据着更重要的地位,这点绝不会有错。
然而通过详细研究,我认为或许那种说法没错,但是代价根本就是能够承受的,炼金术的原则是等价交换,想要凭空创造出一个灵魂,那么代价当然就是失去自己的灵魂,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呃,大师您的意思是说创造生命的代价是付出性命?”杰克显得很惊愕。
沙姆韦点点头,说:“不够准确,但这样理解大体上是没错的,所以我才推测大师已经……唉,或许神的领域确实不是凡人能够窥视的,甚至即便一命换一命也不一定就必然成功。
我在帕佩特的身上发现了魔法的痕迹,而且是亡灵魔法。
另外,我还发现了龙威,你是佣兵应该明白那意味着什么,这传说中龙晶是否为必须材料,我目前还无法确定,不过想来也差不太多,就算是一些其他的辅助材料也必然不是凡品。
另外还有新的生命体的存在形式问题,你很清楚帕佩特的本体,我现在还不能肯定是不是一定要依托镜子才可以,毕竟镜子算是最普通的特殊物品,很多时候,比如在已经断绝传承的上古巫术师手中,寻常镜子也能够变成神秘物品般的东西。”
虽然沙姆韦说的内容其实并不多,但每一样却都令杰克大受震撼,需要时间,也需要精力去思考、消化。
“所以,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您的结论是帕佩特,这面有生命的镜子,是由一个精通炼金术的亡灵法师,使用龙晶等无比珍贵的材料,而且付出了他自己的性命才制造出来的?”
杰克的话虽然有些拗口,但沙姆韦听起来可不费力,他还认为描述得不够准确,不过他没有纠正杰克,因为本来就是他的讲述不够详细。
“时间太短,样本也只有一个,所以暂时只能得出这么多结论。如果要获取更多的信息,除了需要更久的时间外,还要做大量的试验,最好还要……”
沙姆韦的话没有说完,但杰克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连忙摇头,表示千万别那样做,就算真的找到了龙晶,或者是其他能够与之媲美的材料,也没必要为了给帕佩特找个“伴儿”,就把好好的一个人搭进去。
其实杰克现在有点后悔,以他对炼金学者的粗浅认知,这群人都是疯狂的,没有贬损的意思,大概可以解释为痴狂,有时候为了研究问题真的可以放下一切,所以他觉得在见到了帕佩特之后,沙姆韦大师最后很可能会踏上不归路。
沙姆韦接着又和杰克讲了些能够说的清的细节问题,杰克当然只有不住点头的分,偶尔嗯啊一声表示赞同,偶尔呼嗬怪叫表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