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哪曾见过这个模样的傅景行?当场吓得瑟瑟发抖,一股脑的把知道的不知道的全说了,最后加上一句:
“真的不怪我们啊傅先生,是夫人自己上的宋小姐的车,又是宋小姐专挑奇怪的路线走,我们才没来得及跟上……”
“没用就是没用!别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傅景行心情暴躁,听他们都到了此时还在推卸责任,脸上神色更为阴沉。
“宋晚星呢?她人在哪里?”
她把黎荆曼带走,现在黎荆曼却出了事,他当然要找对方算账!
保镖哭丧着脸:“宋小姐也在抢救室!我们到的时候她和夫人都被压在了车底下,宋小姐更吓人,被救出的时候满脸都是血……”
傅景行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因黎荆曼而生出的担心和焦灼就像一团烈火,在时时刻刻的灼烤着他的心肺。
他迫切的想要找到一个能承担他怒火的宣泄口,冷冷松开了牵制着保镖衣领的手,没去管受力踉跄的保镖,再次发问:
“肇事者在哪?”
该死的,竟然敢动他的人,无论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要那个人给他偿命!
两侧的手紧握成拳按捺着心中的火气,骨节因为用力而格外突出,蓄势待发的准备随时跟人打一架。
“肇事者……肇事者也在抢救室!”
保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傅景行身上低气压,他们吓得就差直接哭出来。
话刚出口,只听咣地一声,三个垂头耷脑的保镖骇然抬头,只见傅景行一圈打在医院的墙壁,凸起的指节变得血红,直接在墙壁上留下了四个鲜红的血印!
“先生,你不要这样!”
三个保镖就算再害怕,此时也不得不上前把他给劝下来。
“夫人被救出来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很明显的外伤,也没有像宋小姐那样流很多血,应该问题不大。”
他们尽可能的用贫瘠的语言安抚傅景行。
傅景行低着头,向来带笑的眼睛里再不见一丝笑意,眼眶猩红,声音冰冷,语气肃杀。
“最好是这样。”
他咬牙一字一顿道:“不然但凡是涉及到今天这场事故的人,包括你们,以后一个都别想给我好过!”
冰冷阴郁的目光从三个保镖身上一个个扫过,那三人无不是噤若寒蝉,心中升腾起巨大的恐慌。
他们心中也不敢再做他想,全都在心中默默为黎荆曼祈祷,夫人,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八个小时,不长不短,对于诊室外的人来说却像是过去了八年那样难熬。
叮~
绿灯亮了。
傅景行第一时间起身,迎上推着手术床出来的医生。
“我太太有没有事?”
医生疲惫的摘下口罩,古怪看他一眼:“你是宋小姐的丈夫?她问题不大,应该明天就能醒来,只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傅景行已经意识到自己找错了人,他快步走向身后的第二台手术车。
这回他问话之前先看了一眼,是黎荆曼。
小仙女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面色除了略微有些不正常的白,看起来和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貌似是真的问题不大。
傅景行松了一口气,放慢速度跟在病床旁边和医生一起走。
他没说话,医生却皱眉瞥他一眼:“你是病人家属?”
傅景行眼神留在黎荆曼的身上:“我是她丈夫。”
医生语气又冷又快:“这个病人伤势较重,你作为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怎么可能?”傅景行眼皮一跳,快速皱眉反驳,难以置信看向医生:“她看起来分明没什么事,我需要做什么心理准备?”
“谁告诉你严重的伤就要表现在外在?”
医生冷着脸呵斥他:“你太太在车祸中撞伤了头部,颅内出血,血块压迫神经,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我们无法进行手术……”
颅内出血。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傅景行当场怔住,如遭雷击。
他沉默了足有两秒,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用力地抓住了医生的手臂:
“这种情况怎么治?你们放心,只要她能恢复正常,无论你们要多少钱我都付得起!”
医生皱眉推开他的手:“这位患者家属,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也请你保持冷静。很抱歉,对于你太太的病情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黎荆曼受伤的位置过于巧妙,就算给她动手术复原的几率也不超过百分之十,而且稍有不慎就会直接致死,没有医生能承担这个风险。
“无能为力?”傅景行怔怔地重复了一遍他们的话,眼眶倏然红了,抓着病床边的手,指尖已经用力到凝聚出了一滩血色。
“你们是医生,你们不救人谁来救?什么叫做你们无能为力?”
医生不是没见过难缠的家属,熟练地避重就轻对他进行安抚。
“这位先生,对于您太太的情况我们真的很抱歉,现有医疗技术确实无法对您的太太施救。
但她的伤势并不致命,只是血块压迫了神经,让她暂时陷入昏迷,。
换句话说,就算我们不治疗,她也有可能随时会醒,只是这个醒来的时间我们不能确定……”
听到不会危及生命,傅景行终于放下了心,慌乱的情绪略有好转,眼睛还在昏迷中的黎荆曼身上流连。
“会醒,但时间不确定,也就是说……”
医生接过他的话:“也就是说,您的太太会变成植物人。”
……
陆灼得到宋晚星出事的消息时已经是黄昏。
他匆匆赶到医院,人还没到宋晚星的病房,先见着了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的傅景行。
“别跟我说这只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满大街的人不撞,偏偏等她们出来才去撞这辆车,明摆着是有问题!”
“别跟我废话,我现在不想听任何人的借口!我要的只有最终的答案!她到底是谁,家里都有什么人,又为什么要这样做,给我去查!”
不同于以往人前的散漫妖孽,此时的他满身肃杀,仿佛一把开了刃的寒刀,没有人敢去试其锋芒。
陆灼目光里都是诧异,那是傅景行?这气质变化也太大了,要不是那过于招摇的眉眼,他都不敢认。
打完电话后傅景行又转身进了病房,不同于走廊里的暴戾,他开门的动作轻拿轻放,仿佛怕打搅了谁。
陆灼悄悄看过去,傅景行坐在病床边绝望的低着头,刚刚还像把寒刃一样的背影此时又布满哀伤,让人千里之外都能一同感受到他身上的悲切。
他握着病床上那人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挲,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全程没有一句话,却又把悲伤两个字诠释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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